(秦風)005章 劍法與筆畫的關係三天之後,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還不見有人來提審他。這個大牢裏,除了那個沉默寡言的牢役外,就隻有老鼠與臭蟲陪著他,眼見傷也好得差不多,他的心思也開始活泛起來。這天上午,在牢裏練了一會兒拳腳,感覺到傷口已經不再撕裂著疼痛,一陣陣麻癢的感覺不斷地漫延著,欲搔又不敢搔,見牢役拿著打帚在打掃牢房,他便主動搭起了話來,“大人,這裏就沒有其他人嗎?怎麽這活也要你來做?”
牢役仔細地打掃著每一處角落,神情非常地專注,仿佛要將這座大牢裏的陳年積垢都給掃出去一樣,事實上這座大牢裏的衛生條件並不太好。“我不是什麽大人,這座重囚牢隻有我一個人在!”
原來這裏的重囚牢。南原都想到自己把那個年輕人給分了屍,被關到重囚牢裏來也很正常。“我關了這麽多天了,怎麽也沒見有人來提審我!”
“不知道!”牢役答道。
“按大秦刑法規定,我最多隻能關十天吧?”南原都試探著問。
“不知道!”還是這一句話。
“今天中午吃什麽?”南原都一氣火氣,這家夥怎麽油鹽不進?
“紅燒豆腐!”這句倒是回答得很幹脆。南原都一騰而起,對著牢役說,“現在政府的人怎麽這樣?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是自衛才殺的人?那天道上有很多人親自見到的,還有那個茶棚老板也可以作證……”他越說越氣,說到後來都吼了起來,整個大牢裏就剩他的聲音存在。
“這不關我的事!”牢役還是這一句話,除了他職權範圍內的事情,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懶得管。
“你……你……”南原都氣得臉色通紅,加速的血氣衝得傷口一陣脹痛。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他又問,“總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吧?”
“嬰歌!”
英哥?南原都冷哼一聲,還武哥呢。牢役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麽,不徐不急地解釋道,“嬰兒的嬰,歌聲的歌!”然後就又沒了下文。南原都一呆,這名字還真奇怪,既像華族名字,又沒有姓,但肯定不是其他民族的名字呀。
中午果然是紅燒豆腐,可惜飯菜都是定量的,南原都即使想再吃也隻有等晚上,至於晚上是不是紅燒豆腐還不知道呢。
下午沒事做的時候,就在牢裏練起了拳腳。想到自己練了15年的劍,居然在那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劍下走不過一回合,又為心灰又是氣怒。可他深知自己是一個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角色,現在已經23歲了,就算再下苦功,成就也有限,隻盼著能有什麽奇遇就好了。
練了一下午也沒有什麽收獲,最後他幹脆躺在鋪滿幹草的床上數牆磚。晚上吃的還是紅燒豆腐,顯得是中午沒有吃完了,心情並不見好的南原都食欲大減,隻吃了一半就再也不想吃了。嬰歌來收拾碗筷的時候,見他沒有吃完,也不覺得奇怪,收起東西就下去了。
又這樣無聊地等了三天,估摸著已經是第十天了。身上的傷已經全好了,連疤都脫了下來,露出那鮮紅的新肉。上午悶著一牢裏練了一起拳腳,最後越來越練不下去,對著那些鐵柵欄發了一通氣,倒弄得他手腳紅腫了起來。吃過中午飯後,無力地躺在閑上看著嬰歌在掃地,他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了。
“武功不是這樣練的……”嬰歌似乎在自言自語,聲音雖然很輕,但南原都聽得清清楚楚。
“別蒙我你是什麽世外高人,在這裏躲避仇家或者想過安靜的日子……”南原都忍不住出言相譏。
“你的基礎不錯,至少練了十年以上的劍術,隻是內功底子太薄了,而且你是一個隻知道學別人的東西,不知道自己動腦子的笨人,所以你的功夫才會這樣差!”難得嬰歌說這麽長一段話,卻還是數落南原都的。
“嗬,看不出來,真遇著高手了。那你說怎麽個練法?你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我拜你為師!”
“武術的法門不外乎兩個字,運用!”嬰歌把掃起的垃圾裝進了竹筐裏後,又開始掃起了另一邊來。重囚牢並不大,隻有不過兩排五間牢房,唯有南原都呆的這間是上了鐵柵欄的。
“運用?我倒是把那些招式都用得熟得不能再熟了,也沒見成小說上說的那些蓋世高手!”
“寫小說的都是不懂武功的書生,他們知道什麽?”嬰歌的聲音仿佛永遠都是那樣輕,但不管隔著多遠,南原都都聽得清清楚楚。
南原都又待再問,就聽見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心下一緊,終於有人來提審他了。
“開門,巡捕房的!”外麵的人敲著牢門吼道,聽這聲音都不是一個善主,南原都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嬰歌拖著掃帚走過去開了牢門,一見門外是兩個紅衣巡捕,便問,“公文呢?”
兩個巡捕進了門後,其中一個笑道,“公文在這!”隻見寒光一閃,一柄短劍直取嬰歌的喉嚨而去。
一見這道寒光,南原都的心就像一個和給死死地捏住了一樣,隻需要再用一點力,他的世界就會‘砰’地一聲爆了開來。
嬰歌的神情永遠都是那樣,他似乎並沒有發現這道寒光就是一柄能要他命的短劍,緩緩地伸過手就去接。就在短劍離在喉嚨還有一寸的時候,他抓住了短劍,然後就像那個巡捕自己動送到他手裏的一般,被他輕而易舉地取了過來。“我要的是公文,不是你的劍!”說著就把短劍放回了那個巡捕左手裏的劍鞘裏。
動手的巡捕頓時呆了,南原都也呆了。另一個巡捕一退三步,嗆的一聲拔出了手裏的長劍,蛟龍出海之勢向嬰歌攻了上來。
嬰歌手裏的掃帚輕輕地掃,就像打掃地上的垃圾垃圾一般,連人帶劍把那人給掃了開去,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用短劍的巡捕像見鬼了一樣盯著嬰歌,問道,“你,你是誰?”
“我是這裏的牢役,兩位大人要提審犯人請拿公文來!”嬰歌仿佛忘了眼前這兩個欲置他於死地,一臉的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們,我們這就去取!”用短劍的巡捕連退了三步,兩人就要逃了出去。
“好吧,我等你們!”嬰歌也不攔他們,任由他們退了出去,還不忘加一句,“別忘了把門關上!”兩個巡捕就這樣走了。南原都知道他們肯定是殺手假扮的,就那身手也看,至少都是C級以上的殺手,根本是他對付不了的,但他們在嬰歌麵前,卻像兩個嬰兒一般沒有一絲的還手之力。
嬰歌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繼續拿起掃帚開始打掃。“我剛才用了兩招劍法,你可看出來了?”
南原都一顫,他實在不敢想像嬰歌真是傳說中的高手,隻是一時之間,他還難以接受自己真像小說裏寫的那樣,被關到牢裏後,遇到了世外高人。“哦,兩招劍法?前輩劍法玄妙,我認不出來!”想到嬰歌是世外高人,南原都的語氣也十足地恭敬地起來。
“第一招,也是《劍典》第一招‘蒼鬆迎客’,第二招是《劍典》第十三招‘玄鳥劃沙’,你也會的!”《劍典》就是大秦帝國教育部頒發的劍客教程的初級劍法,規定三年學製,通過考核後,最高可獲得三級劍客的稱號和認證。當初南原都用了五年時間才勉強學完《劍典》。
南原都的臉頓時白了下來,盡管他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從那似是而非的招式來看,確如嬰歌所說。“可是,可是這兩招都不是這樣的?”
“難道你在與人對敵的時候,每一次都得把《劍典》上的招式從頭到尾用出來?”嬰歌問。
南原都一窒,事實上不但是他,大部分的劍客都是這樣做的,他們都認為劍客的修為就是看的功力、速度與是否學到更精深的劍法,極少數的人對《劍典》和《劍經》上的招式作了一些修改變化,都會被人稱為什麽‘練武奇才’‘天縱奇才’之類的名頭。南原都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天縱奇才’,所以老老實實地照著《劍典》上的招式用就對了。至於高手,就是比的誰對劍招用得更熟更快。
見南原都不答,嬰歌又說,“其實以你的身手,也能很輕易地打敗他們!”
“我隻是一個四級劍客,他們至少都是C級殺手了,我怎麽能打敗他們!”按江湖道上的說法,劍客要戰勝殺手,至少得達到五級才行。
“你還記得剛才那兩個用的招式麽?”
南原都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還記得!”
嬰歌嗯了一聲,“你從床上取下一塊竹片來!”
他睡的幹草床下都墊有一層竹片,這些天他就是用的竹片來練的劍法。揀起平時練劍用的竹片後,嬰歌說,“現在就假如剛才那人用短劍刺你的喉嚨,你用‘蒼鬆迎客’第一式,然後一個側跨,再用‘野渡橫舟’最後一式,這樣一來,他的生死都由你控製了!”
南原都按著嬰歌所說的做了一遍,頓時駭然,豆大的汗珠從額上不斷地滾了下來。他從來不曾想到,《劍典》上最基本的招式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對第二個人更簡單,側身左跨一步,用‘玄鳥劃沙’最後一式,然後再一招‘撩劍式’就可以了!”
南原都按著嬰歌所說的比試了一下,最後的結果必然就是逼得那人至少後退三步回劍自救。一時之間,他23年建立起來的武學觀轟然坍塌,嬰歌所說的話有如滾雷般在他的腦海中鳴響著,直震得他魂魄欲散。
“這便是我對你說的運用了!要知道,最高深的劍法都是從最基本的九式中衍化出來的,就像寫字樣,總脫離不了橫、撇、豎、捺等基礎筆畫!”說完之後,嬰歌就不再說了,打完之後,他提起那一筐垃圾就走出了大牢,留下南原都一個人在那裏發呆。
南原都天資平平,悟性同樣不高,想了整整一天,也沒有什麽大的收獲,頂多隻是死死地記下了嬰歌所傳授的兩招。第二天,他死死地纏著嬰歌傳得劍法,可嬰歌隻說,“你學我的劍法有什麽用?你要學的是你自己的劍法!”然後就不再言語了。
我自己有什麽劍法?南原都恨得牙癢,我自己有劍法了還用學個屁。他軟磨硬泡,好話說盡,求爹爹告奶奶的,嬰歌再也不開口說一句。纏了三天之後,嬰歌也不見煩,南原都自己都煩了起來,可嬰歌就不答應,他能怎麽樣?
3月24號這天,關進牢裏半個月後,終於見到有人來提審他了,而且是拿著正經公文來的,三個巡捕與嬰歌還是老熟人,見麵之後,還吹了會子牛才來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