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辯完的那天,張興羽知道殷惜在當答辯老師便沒有打電話給她,隻是發了一個短信給她:“全部搞定,就差拿證兒了。”
殷惜回“嗯,挺好。”而自己呢?已經把證拿了,不是畢業證而是結婚證。
下午正在踢球的張興羽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六點了便來到看台上坐下打了電話給殷惜,此時殷惜正在辦公室裏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喂,你下班了沒?”
“快了,待會兒打電話給你。”
“哦。”
“興羽,去吃飯。”孫皓拿起丟在草地上的衣服喊道。
“我不去了。”
“那行,先走了,記得二十五號那天的散夥飯。”孫皓提醒一下他免得這家夥重色輕友連散夥飯都不吃了。
“知道了。不是還早嗎?”張興羽有些不耐煩的道。
孫皓等人走後不久,殷惜便打了電話過來。
此時操場上的學生變得少了些,多了一些住在學校附近的老人,都是吃完飯後過來散步的。
“興羽。”
“嗯,今天事兒都完了吧,總可以陪我了吧。”張興羽開心著道。
“嗯,都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是去你那兒還是去哪兒等你?”
殷惜沉吟了一會兒方才說道“我已經結婚了。”
張興羽呆了呆,忍不住咧著嘴扯了個莫名的笑容“你沒事兒吧,開什麽玩笑。”
“興羽,我已經結婚了。”緩慢而堅定。
“嗬嗬,搞什麽呀?”張興羽心髒被提了起來。
“就在前天,啟明請了假過來跟我辦了結婚證。”殷惜的語速一直保持在一個很平穩的水平。冷靜,理智。
“殷惜……”張興羽咧著嘴笑著“你開什麽玩笑,別跟我開玩笑。”
“沒有開玩笑,啟明和我在一起六年了,從跟他交往開始就是衝著結婚的,交往越久就越覺得彼此適合,能夠一直走到頭。”
“殷惜,求你了,別跟我開玩笑。”張興羽不斷咧開嘴試圖配合殷惜的玩笑去笑,可是越笑就越不像笑越難看。
“興羽,總有一天你會長大的,你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你會找到一個你真正喜歡並願意跟她度過一生的人。”
“我要的是你。”張興羽沒有拿手機的左手似乎想捉著什麽,在虛空中使著勁兒,想握成拳卻隻是輕微開合著抖動著。最後放在了身旁,使勁兒捏著看台上的座椅,似是要把它捏碎一般。
“那隻是你現在的想法而已。”
“殷惜,你是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你知道我將來要娶的人是你,我明確告訴過你。你是會陪我度過一生的人。”
“我不是。”
“你是。”
“好了,興羽,你應該還沒吃飯,早點吃飯,我先掛了。”
“不要。”張興羽大吼道。
殷惜已經快要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她不能哭,不能在他的麵前哭,不能讓她聽到自己的哭聲,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痛苦。
“殷惜,你騙我,我不相信,前幾天還好好的。”張興羽眉頭顫抖似要哭了出來。
“你覺得我會用婚姻作為玩笑嗎?結婚證就放在我的家裏,如果你非要看,我可以讓你看,但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殷惜盡力壓下聲線的顫抖。
“為什麽?你玩兒我。”張興羽麵部開始猙獰,他憤怒,不斷快速的哈著氣。
“你覺得我需要說抱歉嗎?我沒答應過你什麽?”
“你吻我。”張興羽壓抑著怒斥著。
“是嗎?那就忘記它吧。”殷惜跑到了洗手間,手緊緊的篡著洗浴盆,臉也已經憋紅了。
張興羽沒想到殷惜可以如此輕描帶寫的把一切繪製為零。
“是嗎?是嗎?是嗎?好的。不打擾你了。真他媽想罵你,嗬,拜拜。”拿手機的手頹然放下。
咧著嘴笑著,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狗屁一般的愛,嘲笑自己的愚蠢。
“他媽的,老子被玩兒了。嗬嗬。”張興羽又一次笑了,笑得很輕微,卻是那麽的不堪,讓人聯想到了卑微二字。
手輕輕鬆開,手機應聲掉在了地上。
張興羽向後仰躺著,看著漸漸被昏暗所代替的天空,本來明媚的陽光已經漸漸被黑色籠罩。黑暗即將來臨。
他用雙手搓了一把臉,靜靜的感受蝕心的疼痛。似是螞蟻一點一點在心上爬,一口一口緩慢蝕咬著自己的心髒。它們用他的痛苦堆砌它們的快樂。
張興羽雙手展開,裂開嘴笑了,很純淨的笑容卻帶著苦澀。
電話終於掛了,她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哭了,手機掉進了洗浴盆裏,身體慢慢向下滑落。她隻能在心裏對著那個人說一句已經沒有意義的對不起。
一切都結束了。
…………
自那晚後張興羽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一個人躲在賓館裏不說話不做事。
孫皓找了他很久才把他找到。張興羽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也極其蒼白,這是孫皓從未見過的張興羽。
孫皓打電話給張興羽的時候,他隻說自己有事兒需要一個人呆幾天。當時孫皓也沒多想,後來流傳出殷惜老師結婚的消息,才知道這家夥失蹤的原因。
“興羽,別這樣。”
“哥,我很痛,真他媽痛。”張興羽趴在床上虛弱無力的說著。
“她都結婚了,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我知道,哥,我……我想哭。”張興羽癟著嘴眼睛開始泛紅。
孫皓起身來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抽出一根煙點燃吸了起來。
從孫皓來到賓館到他吸完一根煙,張興羽便一直趴在那兒一動不動的,也聽不見他的哭聲,隻是偶爾看到他用被單噌一下自己的臉。
“哭得差不多就跟我出去吃飯。”
“我不餓。”
“興羽……”孫皓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哥,我難受。”張興羽哼著。
“難受就哭吧。”孫皓輕聲道。
“哭不出來,憋著難受。”張興羽終於從床上爬起來了。抹了一把臉道:“哥,給我支煙。”
“你不是不吸的嗎?別吸了,很難戒的。”
“哥,我真的難受。心裏麵堵得慌。”
孫皓不再說什麽,丟給他一根煙,然後把打火機也給了他。其實像他們這種年紀的男生不抽煙的還真挺少的,張興羽算一個,不過似乎也要改變隊伍了。
過了一會兒孫皓道:“張哥說請我們喝酒,去嗎?”
“去。”張興羽想了想低沉著嗓音道。
張陽看著一臉落寞表情,蒼白無力的張興羽時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笑了笑道:“不至於吧,你小子也會失戀。”
張興羽沒答話,徑直來到包廂裏坐下。
“我說你小子還真是幽默,不就是女人嗎?至於這樣。”張陽來到張興羽身邊坐下摟著他的肩膀道。張陽隻是聽孫皓說他被女朋友甩了,別的也不太清楚。但他也不認為需要去清楚什麽。
張興羽依舊一言不發,坐著低垂著眼眸。
張陽遞了一瓶酒給他道:“我覺得你因為一個甩了你的女人這麽痛苦,可笑,真的可笑。”
“你不懂。”張興羽接過酒瓶喝了一口。
張陽搖頭笑了笑。
“你還真是。你現在才多大啊,就談愛啊什麽的,你不覺得早了點嗎?早戀其實就是過家家,玩兒玩兒就得了。你還真當回事兒啊。”
“我沒玩兒。”
“你說你,你現在剛畢業,剛入社會,還是一個打工仔,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我真的是……一個男人有了事業,有了金錢,怎樣的女人不會有。真是的。”張陽覺得他真的很可笑。
“她不是女人。”張興羽急道。
張陽一驚“原來,原來你是那個啊,你早說嘛。不對啊,啥時候的事兒,以前我咋沒發覺。”
“我,我說的是她不單單是女人,是我所愛。”張興羽覺得沒辦法跟他溝通。
“哦,這意思啊,得了,愁兩天就差不多了,還真要為她哭一輩子啊。小屁孩兒還真是小屁孩兒。在社會上走兩圈你就會發現那些愛啊什麽的都隻是玩意兒。”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丟了一瓶酒給孫皓。
雖然孫皓很尊重張陽,可對於他的觀點他也並不認同,但也不會去反駁。畢竟人的價值觀不同。
沒什麽可去強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