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摧毀
沈心愛是兩天後才醒過來的，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但她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夢，而她再悲傷，也要拚命活下去，因為這是淩空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來的。
皇羿送過來的食物，她全吃光了，隻想努力的累積體力。
皇羿也不主動提起小貝的事情。
倒是沈心愛吃完東西，抬起憔悴的臉容望向他，沙啞的開口：“小貝現在怎樣？”
“心愛……”皇羿沉痛的摸摸她的頭發，欲言又止。
沈心愛深呼吸了口氣，力圖平靜：“你說吧，我能接受得了。”
到了這種時候，她覺得她的心已經堅強到能承受一切，沒有什麽會比之前所經曆的一切更痛苦。
“按實驗室的規定，需要火化掉，防止病毒感染。”
皇羿握緊她的手，低頭吻了下她的手背。
“心愛，我知道你很愛她，但你要堅強。一切都會過去的，你最終……會幸福的。”
沈心愛喟然淚下，點點頭，閉上眼睛，將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心前，緊緊握住。
“羿，陪我著，答應我，永遠陪著我。”
她痛心的呢喃著，她已經失去太多太多，無法再承受失去他。
皇羿將她摟入懷中，用力的緊緊抱住。
“我會陪著你。”無論生死，永遠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兩人相擁在一起，相互依存，即使心再冰冷，生命也終於有了溫度。
皇羿本說去實驗室拿回骨灰，沈心愛卻決定要親自去。
今天天氣很好，冬天的天空格外的藍，
幾乎沒雲，冷風蕭蕭。
金色的陽光映著銀雪，入目皆是蒼茫茫的銀光，美麗中帶著極致的悲涼，令人不詳的感覺。
在車上，皇羿一直摟著沈心愛，手指和她十指緊扣。
即使沈心愛沉浸在悲傷中，也微妙的感覺到他的異樣。
“羿，你似乎有點緊張。”她疑惑的望著他。
發覺他臉容不如平日的沉靜，眼神中彌漫著一層傷感的霧氣。
她的心不由得一緊。
“沒事，隻是覺得很舍不得，永遠的離開自己所愛的人，令人覺得太傷心。”皇羿的語氣少見的消極悲觀。
沈心愛以為他舍不得小貝，為小貝的去世而難過，畢竟他是小貝的爸爸，心裏麵的痛不會比自己少。
她反握他的手：“但她會活在我們心裏，我們永遠都不忘記她，就當她去了遠方，活在另一個更幸福的世界。”
皇羿歎了口氣：“也對，但我想，如果我是她，我希望你能忘記我，可以少點痛苦。”
“相愛是刻骨銘心的，如果可以相忘，那就不是愛。”
“心愛，我愛你。”皇羿突然道。
“我知道。”沈心愛奇怪的望著他，“你今天好奇怪，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傻瓜，我怎會再騙你，我隻是想更珍惜我們現在的時光。以前不知道，原來生命這麽容易消逝，有很多人和事，確實是我們無法抓住的。少年時總覺得任何人和事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覺得自己不會擁有正常人的感情，心裏隻想著報仇，以玩世不恭的態度一直遊戲人生。最初擁有你的時候，卻不懂得珍惜。當現在覺得想要珍惜，卻變得太遲了。”皇羿苦笑，幽幽歎息。
他們相遇太早，相愛太遲，中間又分開了那麽多年，即使花開結果，真正快樂的日子，竟然也沒有幾天，如果人生能再來一次多好。
所以，世上才有那麽多的後悔，才有那麽多的如果。
可惜後悔太遲，失去的時間無法追回；如果也隻是一種美好願望，根本就沒有如果。
“怎麽會太遲，隻要我們都活著，就不會遲，命運的坎坷告訴我們，隻要活著就有希望，隻要兩個人在一起，我們什麽都能熬過去。”沈心愛眼中淚光閃現，卻多了份堅定。
皇羿不由得失笑，仔細的撫摸著她的臉容：“終於再見到，最初我遇見的那個沈心愛，堅強、心中永遠不會放棄希望的女孩子。”
沈心愛也笑了：“我可不想再見到當初欺負我的那個壞男人，我喜歡現在的你。”
“我當初對你太壞了。”
“那以後就對我好點吧。”
“……好，都答應你。”
沈心愛的心才安定了一點，很快，他們到了實驗室。
如今的實驗室，位置在那裏差不多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那裏卻似乎不太平靜，平日很安靜嚴肅的實驗室，今天有點混亂的感覺，叫人意外，畢竟這種嚴謹的地方，最不容許就是失去鎮定和紀律。
很多實驗室的人員，從他們身邊匆匆而過，臉色的神色十分的凝重和焦急。
沈心愛覺得奇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讓這群平日慢條斯理的冷血科學家們急成這樣子。
皇羿看著這種情景，不由得微微蹙眉：“我們先去找q博士，拿回小貝的骨灰。”他拉著她匆匆而去。
他們找到了q博士，q博士的臉色不怎麽好，拿著電話正在緊急的處理著下屬發現的問題，他辦公室的幾個內部電話好像瘋了般響起，他拿完一個吩咐完，另一個又響著。
但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他還是應對得很冷靜，井然有條。
見沈心愛，q博士似乎怔了一怔，看了皇羿一眼。
沈心愛冷眼看著他，讓他把小貝的骨灰交出來。
這回q博士倒是沒有為難他們，讓他們簽了一份文件後，就將一個骨灰盒交給沈心愛。
沈心愛拿著那黑色的骨灰盒，手都顫抖了，緊緊的捏著盒子。
是這個地方，這裏的人還有整個實驗室的讚助者歐牧，害死小貝的。她的孩子死在這裏，她必定要為她報仇雪恨。
沈心愛一點也不想留在這裏。
她隻想快點帶皇小貝離開這個鬼地方，帶他回家。
“心愛，你先去車裏等我，我還有些話要問q博士。”皇羿讓她先出去。
沈心愛不知他想做什麽，看了眼q博士，隻叫他現在不要和q博士發生衝突，皇羿讓她放心，她帶著小貝的骨灰先出了實驗大樓。
辦公室的門被鎖上了。
皇羿臉色一下子變了，急聲問：“為什麽外麵這麽匆忙，發生了什麽事？”
話音剛落，辦公室裏麵又走出一個人來，是曾經跟鼓勵過皇小貝的那個人人，是鳳息的手下。
隻見他冷冷的解釋道：“你讓鳳主找的那個人女人，已經找到了，並且已經偷運出去，按照皇先生你的計劃，鳳主故意泄露消息，讓歐牧察覺，本來他已經去追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又突然往實驗室趕，並且命令人封鎖實驗室，估計是起懷疑了，我們得趕快，時間不夠了。”
“其實他早就開始懷疑我了，隻是不敢確信我真的會背叛他吧！”q博士淡淡說道。
他們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樣都能被歐牧懷疑，可見那個人心裏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曾經他對他也是真的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吧，畢竟這個實驗他也非常的感興趣。
可是有一次，他無意中救起了一個實驗者，當時她已經快死了，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品，見她那麽可憐的樣子，他一時起了惻隱之心，救了她。
救過後的她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般，非常的黏他。
他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是歐牧把他培養長大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一天的溫暖，家的感覺，但是自從救起了那個女孩後，每次無論他再晚回去，她都會坐在沙發上等著他，有時候他做實驗癡迷起來，就是一兩天，她就一動不動的等著他一兩天。
自那次後，他每天都準時回去，他的生活中漸漸有了溫度，腦子裏每天不在想著那些實驗數據，標本。
漸漸的，他有了家，可惜好景不長。
雖然她被他救活，可是作為實驗品那個病毒把她的身體摧殘得太厲害，更何況那病毒還一直殘留在她體內，他無法解開那些病毒，隻能看著她痛得發狂，在地上打滾。
最後她的生病也被這樣消磨掉。
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她的時候，而自己卻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她去死。
從她發病的第一次，他就開始懷疑自己，每天做著這些殘害生命的事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隨著她一次又一次的發病，他便瞞著自己的導師在暗中開始研製解藥。
可是她終究還是沒能撐到他將解藥研製成功。
之後他又回到了那種沒有溫度的日子，他突然發現，自己厭倦了，害怕了。
後來鳳息找上了他，說他跟皇羿要摧毀這個實驗，說不容許這種罪惡再留在世界上，讓他加入他們，他同意了。他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什麽時候起，實驗室已經不是他活著的意義了？什麽時候，他再也不想看到那些孩子渴求的眼神，每一雙眼睛，都好像化成了她。
當一個壞人，想要做回一個好人，這是很可笑的。
他並沒有打算做一個好人，他隻是想……拔掉良心上的刀，活得輕鬆點。
他那雙手已經殘害過許許多多鮮活的生命了，他本身就是已經生活在地獄裏的人，現在能救回一些孩子，他也能少一分罪惡。
他隻想下一世能再見到她，可是他聽人家說，人活著的時候壞事做多了，是不能轉世投胎的，他還想要遇見她，還想要保護她，所以他要在活著的時候把自己手上的血腥都洗清。
……
這天氣冷得碼字都碼不下去，手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