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來,皺皺去握握哥哥的手,告訴他你等著他好起來

敏感的小家夥看到去的是上次抽血的地方,扭動瑟縮的小身體哇一下就哭了,“媽咪,是不是又要抽血血?”

顧綿喉嚨哽咽,不知道怎麽回答,沒有辦法回答。

“媽咪,我要回家,回家好嗎我們?洽”

皺皺已經在哀求了,眼淚珠珠打在顧綿的手上。

夜晚的醫院走廊,感受起來格外空冷死寂,這股氣息讓年幼的皺皺感到無比害怕鈐。

做媽媽的哪裏會舍得孩子受一點痛呢?可是有什麽辦法?

崢崢在好轉,這些天不斷給皺皺補血,喝鐵劑,為的就是這一天。

“嗚嗚……媽咪,我其實騙你了,抽血血真的好痛,我說不痛是不想讓媽咪擔心,好怕怕,媽咪,好痛的……我不要去那裏可不可以……”

小手揪著顧綿的衣領,顫顫巍巍抖動著。

就好像揪著的是顧綿那顆也在疼痛著的心髒。

顧綿紅著眼睛給女兒擦眼淚:“寶貝,媽媽也不想看到我的皺皺受苦啊,可是要救哥哥,媽媽想讓皺皺和哥哥都健健康康的,所以皺皺要勇敢,媽媽陪著你,不會有事的,痛一下下就好,皺皺乖,皺皺最乖了……”

走廊盡頭,研究室的門開了,漢金斯教授摸了摸皺皺被風吹亂的小卷毛。

顧綿進屋。教授戴上醫用塑膠手套,拿了抽血的工具過來。

“嗚……不要!”皺皺看見那尖尖的針突然尖叫起來。

顧綿抿著唇,眼裏淚在湧動,“皺皺,不要動,媽媽抱著你,乖一點好嗎?”

“媽咪你騙我!我要小雙媽媽,我要奶奶,不要你,不要針針……嗚哇……”

她的小手臂一直在亂動,如果她一直情緒激動,針孔進去可能會刺破血管。

顧綿哄了好久,怎麽也哄不好,無奈之下隻好打電話給季深行。

接到電話,季深行可能被驚醒,聲音嘶啞惺忪,迅速說了句,“等著,我馬上來。”

等待的時間有些長。

開門聲很大,驚得哭泣中的皺皺也抬頭淚眼汪汪地看過去——

“皺皺。”季深行跑進來。

“老伯伯!你快跟媽咪講,我不要針針,我要回家!”

季深行轉移話題,亮出手中東西:“看,老伯伯給你帶了什麽?”

“芭比娃娃……”

皺皺暫時停止了哭。

季深行把小家夥抱起來,坐在沙發裏。

皺皺被芭比娃娃吸引了注意力,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老伯伯,娃娃這款衣服我沒有看到過哦……”

“當然了,最新出來的,漂亮嗎?”

“很漂亮!比我有的那幾件都漂亮!”小家夥淚眼朦朧地露出了笑容。

季深行護著小家夥後腦勺,衝漢金斯教授使眼色。

漢金斯教授立刻輕步走過去。

“你給她起個名字吧。”季深行繼續哄著小家夥。

“家裏有蕾蕾,布布,亞亞了,這個就叫做菲……啊!”

皺皺渾身一彈,那細細的針孔驀地一下刺進白嫩軟軟的皮膚深處,顧綿捂著發紅的眼睛。

“嗚,好痛!老伯伯我好痛,不要紮我……”

深行趕緊壓著皺皺胡亂掙紮的小手臂,擰著眉宇心也在難受:“皺皺別動,別動,一下下就好。”

皺皺根本聽不進去,哭得厲害,小身體抖著,季深行雙手抱得更緊,強行固定住她不亂動。

漢金斯教授抽去針管另一頭,插進一個標有300cc的血液袋裏。

顧綿呆呆地看著袋子裏鮮紅的血一點一點緩慢上升,越過100cc的線,越過150cc的線,這過程中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一直在。

“季深行,皺皺不能抽那麽多!”

當血液越過200cc時,顧綿看到皺皺那條白白的手臂慢慢在變青,這變化那麽明顯,而孩子的哭聲也不如之前氣足了。

“季深行!”顧綿要上來搶女兒。

傅斯立刻過來攔住,“嫂子,換血的量要有300cc才夠,皺皺可能會有輕微的不適反應,調理一下就會好。”

哪有那麽簡單?皺皺本來就有貧血症狀。

季深行猩紅著眼睛與她沉默對視,彼此眼神裏都是煎熬痛楚。

血袋滿了,漢金斯教授拔針。

皺皺也不喊痛了,小臉兒蒼白地垂進季深行懷裏,一動不動。

“她怎麽不動了也不出聲?!”顧綿驚慌。

“噓。”季深行深深擰著眉,雙手小心地環住皺皺,“超過血液百分之十五的量,血壓低,暫時出現暈厥。”

顧綿走過去,看到她蒼白小手臂上針孔留下的猙獰青痕,小臉蛋已是一片慘白,嘴唇蒙上了白霜似的安靜抿著。

“皺皺……我可憐的寶貝……”

季深行攬過在哭的她,“沒有事,這點苦痛季家的兒女受得了。”

漢金斯教授拿過來一粒藥丸,季深行解釋是抽血後補充能量的,扒開皺皺無知覺的小嘴兒灌下去,遇到口水,藥丸就劃掉了。

抱著皺皺安靜坐了一會兒,季深行才起身,顧綿給皺皺披上厚實的棉襖,兩個人帶著還在昏睡的小家夥去了崢崢的病房。

心裏難過,一路上誰也不曾說話。

………

回到崢崢病房,季深行拿來血壓計測量過,屬於正常範圍內低血壓,兩個人鬆了口氣。

漢金斯教授的要挺管用,小家夥迷糊的動了動,安心在顧綿懷裏睡著。

季深行衝了牛奶,把奶嘴塞到皺皺嘴裏,小家夥無意識地喝著,不一會兒喝得光光的。

四十多分鍾過去,皺皺被尿憋醒,小臉還是蒼白,虛弱的精神也不足。

還在氣顧綿,一句話也不想和媽媽說。

顧綿無奈,討好地在哄。

天生好動,過了會兒恢複了點精神,皺皺就被病床上的崢崢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躺在那裏的是誰?”

顧綿擔心皺皺看到瘦成那樣的崢崢會害怕,雖然也想讓皺皺和崢崢認識。

季深行安慰,“沒關係的,妹妹和哥哥,血緣關係很神奇,即使沒見過麵也親。”

顧綿將信將疑。

但是當真的,小家夥見到瘦的不成人形的崢崢非但不害怕,還一個勁兒地掙脫顧綿要往床上爬。

可惜力氣不足,怏怏地小腿兒都站不直。

在她的強烈央求下,季深行抱著崢崢小心地挪了挪位置,顧綿把小家夥放到床上。

“哇,這就是我要救的那個小朋友嗎?他太瘦了,為什麽不給他吃東西呢?”皺皺好奇地在觀察崢崢。

說話聲吵醒了崢崢。

兩兄妹一對視,皺皺笑眯眯的,崢崢烏黑的眼睛在打量這個沒見過麵小朋友。

“hi,我叫皺皺,你呢?”

季深行複雜翻譯。

崢崢眨眼睛,呼吸罩下的小嘴兒遲疑地動了動。

皺皺湊過去小耳朵:“唔,聽不見哪。”

季深行誘導兩兄妹拉近距離:“來,皺皺去握握哥哥的手。”

皺皺略羞澀地小手藏起來,低了小腦袋,“可素人家是好女孩耶,好女孩不能主動的嘛。”

顧綿不可思議:“誰教你的?亂說,這是哥哥啊。”

“電視上放的呀,歐巴就是情哥哥,主持人說的!”

“……”

顧綿和季深行無語對視一眼,居然連歐巴情哥哥都學會了,現在電視節目還能給小孩看嗎!

“愁。”顧綿扶著額頭歎了聲。

皺皺盯著崢崢,有樣學樣,小手指蹭上小額頭,“我也愁,歐巴為什麽偏偏是光頭呢,我對光頭不感冒的誒……”

顧綿:“……”

季深行:“……”

………

晚上七點,季深行去研究室,臨走前打電話給傅斯讓他送母女倆的晚餐過來。

因為皺皺的二貨自來熟天性,崢崢光睜著眼睛安靜躺在那裏皺皺也能字嗨。

不過剛抽完300cc的血,再活波好動也是怏怏虛弱的。

不一會兒,傅斯把晚餐送過來,紅棗蓮子粥,清淡又補血。

可是皺皺不愛吃,她要吃蝴蝶蝦。

吵著鬧著,最後顧綿發脾氣了小家夥才罷休,扁著嘴委屈的一口一口喝粥,沒喝幾口就合作了,粥灑了顧綿一身。

“皺皺!怎麽不聽話。”

媽媽一瞪眼,小家夥立刻縮起小腦袋委屈地撅嘴。

顧綿把小碗放到床邊櫃子上,被熱粥燙到,匆匆拋去洗手間。

………

皺皺在外麵等,看著崢崢艱難扭頭一直盯著床頭櫃上的小碗,眼神直勾勾地渴望著。

“你也想吃東西?”

崢崢聽不懂中文。

“想吃嗎?”

皺皺舉起小碗晃了晃,發現哥哥極度渴望的目光追隨小碗不放。

“你那麽瘦,肯定餓壞了。”

小家夥同情心一起,忘了媽咪叮囑過,哥哥不能吃東西這回事。

小手擅自摘下哥哥的呼吸罩,熱情地舀了一小口粥遞過去,“喏,是不是好香?我給你吃哦。”

食物的香味引發崢崢多日來的饞蟲,感激地看了看皺皺,小嘴兒張開小舌頭舔著勺子,粥入了嘴——

“好吃嗎?那我再給你一點,一點點哦……”

“皺皺!你在幹什麽!”顧綿從洗手間出來,看見這幅場景嚇了一跳!

趕緊過來躲過皺皺的小勺子,慌亂地扶起崢崢,“乖,崢崢乖,不能吃東西的!吐出來,吐出來!”

崢崢哪裏聽得懂中文?被顧綿這麽一弄,嚇得哭了,喉嚨一哽咽反倒將嘴裏的東西咕咚一下吞下去了。

“怎麽能吞!”顧綿嚇死了,醫生特別叮囑過暫時不能進食!

“能嘔出來嗎?”

崢崢懼怕地盯著厲色的顧綿。

“媽咪,你嚇到他了。”

“你還說!媽媽怎麽和你說的,哥哥不能吃東西,要出事的!”

“可是他好想吃,一直看著我,他肯定是餓了……”皺皺被媽媽嚴厲的聲音嚇哭了。

顧綿來不及哄兩個在哭的孩子,趕緊按床頭的鈴,同時撥打季深行的號碼。

可是,還沒等到醫生過來,崢崢就突然雙眼白翻全身痙-攣地嘔吐起來!

沒嘔幾下,整個小身子啪一下倒在了床上,眼睛還在翻著,卻怎麽也不動了。

顧綿急哭,“崢崢!天呐,崢崢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