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大人請息怒! 158 她在哪?子陵在等她救命!
怎麽會?!
林妙可想不通,當年她明明親眼目睹她葬生火海,她明明關上了那扇病房門,她切斷了她逃生的路!
後來,消防趕到已經晚了,火災勢頭不可阻擋,父母哭得倒地不起,在那一片廢墟中,姐姐化為灰燼,他們隻在她病房大概的位置找到了姐姐頸子上帶著的項鏈,因為死了太多人,骨灰都分不清誰是誰的,姐姐在美國下葬,下葬時沒有骨灰,隻有那條項鏈鑠。
那身白衣下了天台邊緣的欄杆,白衣下的身形,修長柔美,曲線幽幽,她緩步衝林妙可走過來瑚。
風吹開了女人一頭黑亮得耀眼的青絲,露出那張精美絕倫的鵝蛋臉,膚白若雪,柳眉含黛,皓齒紅唇,額頭上,漂亮的美人尖。
和自己相差無幾的臉!
林妙可眼睛睜到最大——
她想尖叫,嘴裏發不出聲音,隻有牙齒上下不斷打顫,她步步後退,全身發寒,是那種從骨頭裏往上冒的陰森至寒,雙手撐地,身體哆嗦著往後縮。
“別……別過來,別!”
“嗬嗬……”婉婉動人的笑聲傳來了:“妹妹,怎麽一副看到鬼的表情呢?”
女人在林妙可麵前蹲下了,平底鞋,走路無聲,一雙美目彎彎,秋波剪水,盈滿細碎的笑意,始終那樣恬淡安然。
她的呼吸帶著熱度和香氣,拂過林妙可慘無血色的臉上。
明明是兩張極為相似的麵容,卻也天差地別,一張保養得極好,另一張皮膚卻鬆鬆垮垮,暗沉憔悴。
氣質上,也有太大的出入。
林妙可感覺到她的氣息,熱度,真真實實地存在。緊閉的雙眸顫顫巍巍睜開,再度仔細端詳眼前人的臉。
她真的在呼吸!
正靜靜地帶著笑意看自己!
幾番打量,確定是人之後,林妙可收起心中無限驚疑,強自鎮定深呼吸。
女人也跟著起身,逼近,在她輕聲如鈴地笑:“覺得不可思議?”
林妙可全身發冷,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死咬下唇,她指著女人:“你、你到底是誰?!”
女人在她耳側細細出聲:“姐姐都不認得了?”
…………
一點半。
加護病房,醫生進來。
季家人全部被清出病房。
皺皺小小的身體歪在季子陵的病床上,看到穿白大褂的醫生伯伯們進來,在季子陵身上動來動去的,皺皺害怕地看向媽媽,擔心他們對季子陵做什麽不好的事。
顧綿好笑的把小手抓著床單賴著不肯走的皺皺抱出去。
幾分鍾後,季子陵小小的身子上套著手術服,被醫生們用推車退出來,手背還紮著針,在進行術前輸液。
季家人全部站在走廊裏。
醫生停住。
季老爺子季奶奶當即紅了眼眶,老奶奶走過來緊緊抱住孫子,嗚咽地小聲哭泣著。
老爺子拍了拍老伴兒的肩:“哭什麽,這是好事,咱們子陵馬上就能有個健健康康的肝髒了!”
季深行過來,把奶奶攙扶了,後退幾步。
子陵狀況不錯,小小的世界裏,還不知道手術就是剖開身體,顧綿騙他說是去另一個地方睡一覺,一覺醒來後,身體就全好了。
當時這小家夥還頗有些惋惜地歎氣,說,一直病著也挺好的,這麽多人關心,就算身體很痛也覺得特別幸福。
顧綿通紅著眼睛罵他小傻瓜。
季子陵大大的眼睛對視著全部的家人,蒼白的小臉上是笑容:“曾爺爺曾奶奶,爺爺奶奶,爸爸,綿綿,采采小姑姑,還有顧未來,你們等著哈,綿綿說我睡一覺就能出來了,你們要等著我啊!”
小小白白的手,衝他們招著。
“病人該進手術室了。”醫生提醒。
顧綿抱著皺皺走過去,低頭,親了親子陵白白淨淨的額頭,捧著他的臉溫柔說:“子陵別怕,真的是睡一覺,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我。”
“媽咪,我也要親親季子陵!”皺皺掙紮著從她懷裏低下小腦袋,顧綿笑著抱著她湊過去,吧唧一口,嘟嘟的小嘴兒印在季子陵小臉蛋上。
“哎呀,都是口水耶。”季子陵不滿的擦,大眼睛裏卻是滿滿的是笑意。
一家人跟在推車後,看著季子陵被推進手術室。
但凡手術必定有危險,子陵那麽小,全家人都很擔心,沒有人說話,開始在手術室外漫長的等待。
突然,手術室門開了,摘了口罩的醫生皺著眉頭走過來,急急道:“病人媽媽沒進手術室!剛才進去時,她的主刀醫生跑過來和我說,一點二十五分進她病房時,她人就不見了!”
“什麽?!”季奶奶一聲驚呼。
“怎麽會不見了?”季老爺子盾拐杖:“林妙可怎麽回事!她一直恨不得當初沒生子陵,會不會怕自己有危險臨陣脫逃?”
“爺爺,別這麽想,林妙可不會的,如果她怕死,一開始就不會答應做配型測試。”顧綿保持理智,懂一個做母親的心理。
季深行點頭:“捐肝不是全捐,肝髒有再生能力,一般不會對捐贈者造成性命之憂。”
醫生頭痛:“現在怎麽辦?病人已經輸液完畢,身體在適合手術的最佳狀態,錯過這個時間,身體達不到最佳值,手術起來風險會大很多,你們既然認識病人媽媽趕緊想辦法聯係一下,這不是開玩笑的事。”
蘇采采歎一聲:“妙姐姐真是,怎麽這時候出岔子?子陵是她的骨肉啊!”
顧綿把皺皺給了蘇雲,和季深行轉身就往林妙可的病房跑。
真是要命,林妙可關鍵時候掉鏈子!
…………
樓頂天台。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活著!那時候你明明死了!”林妙可嘶吼,驚慌不已。
女人美眸一凝,好看的菱形唇瓣上翹,在林妙可耳畔吐氣如蘭:“我怎麽能死?在親生妹妹蓄意縱火意圖活生生把姐姐燒死,火災剛起時,妹妹明明有足夠的時間把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的姐姐救出去,卻殘忍的在火越燒越大時關上了病房裏唯一一個出口,那扇病房門!當濃煙滾滾下姐姐呼吸不了終於醒過來拖著身體爬到病房門口,是妹妹死死拽住那扇門!我怎麽能死?我死了,誰來呈現當年的真相,誰來揭穿妹妹美麗麵孔下毒瘤般的心?”
女人笑靨如花,可眼底哪裏有一絲笑意?
那雙美麗的眼眸,瀲灩水光,雙眼皮有很深的褶痕,讓她的眼神看起來深邃,盛滿幽怨,就算是怒,也怒得那麽氣質如蘭。
在林妙可一層白過一層的臉色裏,女人的微笑越發甜美。
“我特別想問問那個妹妹,當時心裏在想什麽?姐姐死了,季深行就是我的了?”
“是!我就是那麽想的!”林妙可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笑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麵前女人。
“你和季深行出事後,全家人在哭,隻有我躲在角落裏笑,為什麽笑?因為你罪有應得!從小你比我優秀,你比我會哄家裏人開心,你性格開朗,你在大人們眼中善良拔尖,你在學校成績比我好,比我更受男孩子追捧,就連在女孩子堆裏,人緣也比我好!為什麽!我比你付出更多的努力,我想到得到和你一樣多甚至比你更多的認可!可我一直生活在你的陰影下,我羨慕你,也嫉妒你,可直到季深行之前,我都是愛你的!我膽子那麽小,好不容易遇見一個男生,喜歡上他,我拜托你遞一份情書,你做了什麽?你殘忍的把季深行奪走了!我先遇見的他,我先喜歡上的他,憑什麽?你搶了我喜歡的人,所以遭報應了是不是?被一個惡心男人上,被侮辱得那麽慘,還當著季深行的麵……”
“住嘴。”
“你住嘴!”女人淡然的麵具支撐不下去了,麵色陡然發白,如同削尖的蔥白手指,根根發抖。
林妙可卻正在激動上:“你讓整個林家蒙羞!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出了個十五歲就被糟蹋的破鞋!爸爸那時候身居敏感職位,家裏已經受不了你帶來的無窮壓力了,實際上爸爸媽媽早就恨不得甩掉你這個包袱了你知道嗎?你轉院那個下午,我路過那間破醫院的研究室,醫生忘了關門,我看到裏麵有高濃度酒精,我偷了一些,抹到你病房的窗簾上,我一直在猶豫,後來點了火,我還是在猶豫,我看著你,那麽安靜地躺在床上,看著看著就忘了滅火,後來火勢擋不住了,我想把你抱出去,可是我轉念一想,為什麽要救你?你活下來也會痛苦,不如死了,你死了,家裏安寧了,爸媽不用再承受壓力,我也不用在生活在你的陰影裏,我會成為林家的獨女,我能享受到爸媽全部的愛,沒有了你,季深行就是我的,他本來就是我的!所以,我關上了門,是,我聽到你在拍門,你喊救命,可我就是不鬆手,直到你發不出聲音了,我混跡到醫院裏逃命的人群裏,我出去了,沒人知道這場火災怎麽發生的,沒人知道我做過什麽!”
女人始終安靜聽著,越聽,嘴角的笑容越深。
“沒人知道?林妙可,人在做,天在看,你要置我於死地,偏偏上天垂憐。偏偏就有那麽一個人,奮不顧身闖進火海裏,千辛萬苦自己燒傷也要把我救了。對了,那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呢。”
說到這裏,女人粲然一笑,詭異的很。
林妙可緊皺了眉頭。
女人唇角彎了,露出右邊臉頰上小小精致的酒窩,那笑容在陽光底下,竟美得令人晃目。
她湊到林妙可耳邊,聲音都帶著香氣般:“你和莫靳南在床上的時候,沒發現他背部有一塊很大的燒傷疤痕?”
林妙可猛地定住,雙目圓睜,不可置信。
女人嗬嗬的笑,那笑容,風華無雙。
有誰知道,這美麗的笑容下,曾是用多少淚水洗過?心裏痛的在滴血,麵上越是要笑得完美。
林妙可身體後退,不斷後退,這一回,結結實實摔倒在了地上。
她的手摸向肚子,她想起那天配合季深行抓捕莫靳南時,在那棟獨立研究樓裏莫靳南指著她鼻子眼神森寒地說:你也有感情?林妙可,你這種下賤的東西也配談感情?知道我為什麽願意跟你睡嗎?因為你這張臉!在床上我一聲一聲喊你妙兒的時候,你當真蠢得以為我是在喊你嗎!
眼淚流下來了嗎?
林妙可低頭,捂住臉,捂住那些沒有用的眼淚。
原來,真的不是在喊她,不是。
莫靳南一開始看上的就不是她,如同季深行一樣,兩個男人都愛姐姐,都將她棄如敝履。
不同的是,季深行正人君子,不要就是不要,保持理智,喝醉酒的時候都尊重她,不將她當替身。
而莫靳南,大概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她蓄意縱火殺死姐姐,所以一開始就利用,莫靳南一定是因為姐姐不讓接近,所以無處發-泄,所以勉為其難把她當做替身來用,莫靳南和她在床上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理?一邊對她極度厭惡一邊索取身體所需?
她居然還傻傻的心裏期盼著,莫靳南有那麽一刻也是喜歡過她的。
女人看著林妙可臉上一點一點僵硬烏青的表情,美眸盯著林妙可捂著肚子在發抖的雙手。
“聽說這個孩子是他一腳踢掉的?怎麽樣,他踢在你肚子上的感覺?是不是像我當年被你關在病房裏呼吸一點一點被濃煙嗆住時那樣的無助?”
林妙可沒有說話,空洞得像個破碎的布娃娃。
女人笑聲如蘭:“你知道靳南愛我愛到什麽程度?命不要,什麽都可以不顧,我讓他接近你,他就聽話的接近你,
我讓他上了你,他真的也不嫌髒,就上了你,不可否認其中他把你當做我的替身這麽點私心,但結果是什麽?玩透了你,棄如敝履!林妙可,其實你真可憐,以為把我害死就能得到季深行,十多年過去了,我等了十多年啊,你還是那麽不爭氣,把季深行灌醉,把自己送到他嘴邊,可深行就是深行,我的深行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不要你,連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你不甘心,和他哥發生了關係,懷了個野種把季家鬧得天翻地覆,你把顧綿逼走了,四年的時間,你還是沒讓深行正眼看你一眼,真夠失敗的,居然連顧綿那種貨色都對付不了,林妙可,你這一輩子都在作,壞事做盡,最後是這個下場,你說你還活著幹什麽呢?爸媽不要你,季深行不要你,莫靳南不要你,就連你的孩子都避你如蛇蠍,做人,怎麽可以失敗到你這個程度?所有人,全世界都看不起你,你活著作什麽用?”
林妙可倉皇搖頭,全身顫抖,臨近崩潰,越聽情緒越激動,她低著頭,一頭長發亂糟糟的,像枯草一樣堆砌在臉上,和淚水混成一塊一塊,濕漉漉的。
雙目血紅,空洞洞的,那個樣子,像極了一個瘋子。
女人輕聲笑了,蹲下來,瓷白如玉的手指,纖細的,輕輕放在林妙可顫抖不已的肩上,拍了拍。
“你,還是死了的好。”
話畢,女人猛地一把拽起林妙可,將她往天台邊緣拖,拖到欄杆處,伸手抵住林妙可清瘦的背脊,把她往低矮的欄杆外推過去。
林妙可已經陷入恍恍惚惚的狀態,她從來沒感覺這麽絕望,也這麽放鬆過,她低頭,看到如同深淵的六樓,底下是醫院外的馬路,車水馬龍,人小的像螞蟻,頭頂陽光刺眼,刺得人頭暈,身體歪歪扭扭,在大風裏,站不穩。
耳畔那道溫柔如水的聲音緩緩落下,猶如魔魅:“好好回想你的人生,有值得高興的事嗎?沒有吧,季深行討厭你,你爭不過顧綿,你還把為季深行守了三十年的清白給了他大哥,好不容易遇到莫靳南了,他的關心愛護甜言蜜語讓你迷惘,可到頭來,他根本是在利用你,你懷他孩子又怎麽樣?狠心的男人,一腳就踢死了你們的孩子,林妙可,有人愛你嗎?有人關心你嗎?你住院這麽多天爸媽來看過你嗎?都拋棄你了,你心裏很苦很難受,你想過死,那跳下去吧,跳下去,一切痛苦都會結束。”
林妙可雙目空洞,怔怔的低頭看著縮小的路麵車流,仿佛被這番話控製了心神。
林妙可身體搖搖欲墜。
女人轉身,聲線如水:“你跳下去,季深行永遠都會記得你,莫靳南也忘不了你,或許他們會心存愧疚一輩子呢。”
“……真的嗎?”林妙可哭著笑,滿臉悲愴。
“當然,沒有比遺憾更美的東西了,跳吧,一了百了,還能讓他們永遠記住你。”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絕美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跳下去吧,林妙可,用你和你兒子的命,償還當年你對我所做的一切!
…………
季深行和顧綿趕到林妙可病房,房間裏空空如也,病床邊的櫃子上擺著她的手機。
出了病房,走廊上,有個穿病號服的女孩過來,指著林妙可病房說:“你們是她家屬?她瘋了,剛才站在這裏,望著對麵大叫鬼啊鬼的,還摔倒在地上,然後突然衝對麵那棟樓跑過去了。”
季深行和顧綿對視一眼,立刻過去!
住院部的樓一共六層,兩個人分頭行動,進行地毯式搜索。
季深行負責四到六樓,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就是找不到人,手術室裏子陵還在等著救命,急!
把六樓找遍,還是找不到,季深行打算下樓,看到通往樓頂天台的樓梯,他停頓了一下,多了個心眼,上去看看。
一把推開天台的鐵門,就看到天台邊緣欄杆外站著的身子一晃一晃穿病號服的女人!
從背影判斷,是林妙可無疑!
子陵在等她救命,她卻要跳樓?季深行一張臉冷到極點!
她站在防護欄杆外,一丁點動靜驚醒都可能失足跳下去,怎麽辦?
季深行繃緊了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