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羅滿多和夜裏鶯就開始趕路了。
來時騎馬奔行,用去了差不多一個白天的時間。這次返回,兩匹馬拖著幾千斤重的玄甲部件,速度銳減,恐怕需要兩天的時間才能返回熱木族部落。
轉眼,又過去了一天。
離開熱木族的第三天午後,羅滿多指著遠處的一個山頭說道:“到了,過了那個山頭就到了熱木族部落了。”
“看得見那個山頭,但也有二十裏地,我們這個速度,也要走一個時辰才能到。”夜裏鶯說道。
“嗯,這片地界不安寧,我們小心一點,走吧。”羅滿多拍了拍馬兒的脖子,那馬兒叫喚了一聲,邁開四蹄繼續趕路。
又趕了半個時辰的路,距離熱木族部落是越來越近了。
得得得、得得得……
馬蹄踩踏地麵的聲音忽然從視線看不見的山丘後麵傳來,伴隨著的還有騎馬人吆喝和甩動馬鞭的爆響聲。
轉眼間,一行十多騎便從繞著山丘的道路上衝了出來。這十多人身上都穿著精良的板甲和鎖子甲,有的佩戴戰刀,有的佩戴長劍,有的則是長槍。初看,羅滿多還以為是日出城的守軍,但跟著他就認出了一人,也頓時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曆。
被他認出的人是劉和,這些人都是端木家的人。
“端木家的人出現在這裏,是要去熱木族鬧事嗎?不可能,就憑劉和和這十幾個端木家的家兵,他們根本沒有那份實力。要撼動熱木族,端木空必須親自出馬,而且還要穿戴玄甲。”羅滿多的心裏想道。
端木家的人裝備精良,這是優勢。熱木族也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人多。部落裏有玄武士,有戰士,還有獵人,好幾千的人口,端木家的家兵來攻打熱木族,那肯定是討不到半點好處的。端木家隻有出動玄甲,這樣才能對熱木族造成威脅。可是,眼前的隊伍根本就沒有玄甲。這些端木家的家兵出現在這裏,有著什麽動機和目的呢?
端木家的家兵出現得太突然,速度又快,再加上兩匹馬兒拖著幾千斤重的玄甲部件,羅滿多和夜裏鶯根本就來不及躲避。雙方,眨眼就照麵了。
“停!”劉和高喊了一聲,同時舉起了手中的一把戰刀。
十多匹戰馬嘶咻咻一陣叫喚,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籲!往旁邊走點,往旁邊走點。”羅滿多拉著馬韁,將兩匹馬往道路旁邊趕。
夜裏鶯沒出聲,卻配合著羅滿多,也將**的馬兒往路旁趕。
羅滿多和夜裏鶯的臉上都抹著易容膏,這些端木家的家兵就算見過兩人,這個時候也辨認不出來。
事實上,就連劉和都認不出羅滿多和夜裏鶯來,更別說是別的家兵了。
劉和看了羅滿多和夜裏鶯一眼,隨即將視線移到了兩人身後的木排上,他的雙眼頓時一亮,“這些……這些玄甲部件,這可是幽冥神教的財物,你們是誰?你們是從什麽地方偷的這些玄甲部件?”
一說話,便是先聲奪人,給羅滿多和夜裏鶯戴上了“盜賊”的帽子。
十幾個端木家的家兵也發現了木排上的玄甲部件,也不等劉和招呼,紛紛驅動戰馬,眨眼間就將羅滿多和夜裏鶯包圍了起來。立時間,刀劍出鞘,長槍橫指,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羅滿多和夜裏鶯有意避開麻煩,卻沒想到這個麻煩是避不開的,它主動找上了門來。
“你們兩個家夥,老子問你們話呢,快回答!你們是從什麽地方偷來的玄甲部件?”劉和氣勢凶惡,咄咄逼人。
“你在跟我說話?”羅滿多看著劉和,並不生氣的樣子。
“喲嗬!這小子還挺有脾氣的,我,端木家的劉和劉爺你都不認識?你去日出城奴隸市場問問,誰敢跟我用這種口氣說話,老子敲掉他一嘴的牙!”劉和的話說得滴溜兒圓,他顯然經常說這樣的話,以至於練到了張嘴就出來的程度。
在羅滿多的眼裏,劉和隻是一個狗仗人勢的小人。他也一早就有除掉劉和的心,因為隻有劉和和他見過一麵,他也從劉和的手中買走了湯姬和夜裏鶯兩個女奴,所以劉和對他而言是一個隱患。如果劉和隻帶著兩三個家兵出來,他哪裏會避開,早就主動去砍人了。現在,劉和的身邊幫手眾多,動起手來有些麻煩,所以他才表現得很隱忍。
不過,劉和顯然看不出這點,他一再地挑撥著一匹惡狼。這情景,好比就是他拿著他身上的一塊血淋淋的肉,在羅滿多這匹狼的麵前晃來晃去,一邊還挑逗地說:你吃不著,你吃不著,哈哈,你就是吃不著……
“再不回答老子的問題,老子就把你們抓回去,關進地牢,男的剝皮抽筋,女的賣進妓院!”劉和已經失去了耐心。
“劉爺,我們是奉命來監視熱木族的,帶人回去,不如殺掉。”一個家兵說道。
“嘿嘿,男的殺掉,這高個女人身段兒不錯,老子玩了那麽多女人,還從來沒玩過比我還高的女人呢。女的不能殺,太浪費了,兄弟們可以玩玩再賣掉。”又一個家兵說道,臉上帶著色色的笑容。
“對,這兩個人顯然是盜賊。”一個年齡稍大的家兵說道:“我估計,他們是從絕望峽穀偷來的這些玄甲部件,拿去賣錢。這些玄甲部件,在黑市上那可是能賣大價錢的。”
十多個家兵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這些家兵,有些垂涎夜裏鶯的美色和身段兒,也有一些聰明的想到了靠譜的地方。
羅滿多和夜裏鶯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臉色也漸漸地陰沉了下來。
劉和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忽然指著羅滿多說道:“我知道了!就憑你們,你們是沒有辦法在黑市上出售幽冥神教的玄甲部件的,那可是殺頭的死罪。你們,你們是要將這些玄甲部件送到熱木族去是嗎?你們究竟是誰?”
這個劉和,雖然是一個狗仗人勢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聰明之處。根據那些家兵的議論,他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之上。
“是你爺爺!”羅滿多突然從馬背上竄出,嗖地撲向了劉和。
劉和的馬和羅滿多所騎的馬,相距起碼五個馬身,也就是接近十米的距離。馬背上不是平地,靠馬鐙的那點反彈力,羅滿多根本就躍不過這樣的距離。
但是……
破浪出鞘,一刀劈下。
羅滿多的人還在空中,相距劉和起碼五米的距離,而劉和的脖子上卻突然飆射出一道血泉。
嘶!利器撕裂血肉的聲音。
劉和的人頭忽然就從脖子上掉了下來,滿臉是血,滿臉是灰。他的嘴巴大張著,好像要說句什麽話,但由始至終他就連一個慘叫的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砍掉劉和人頭的,是羅滿多的刀氣。
他人未至,但他的刀氣卻能達到五六米的長度。在刀氣覆蓋的範圍內,劉和也就在他的擊殺範圍之內!
這一刀,別說是劉和這樣的狗仗人勢的小人物,就算是玄甲境的玄武士,在沒有穿戴玄甲的情況下也難逃脫這一刀的擊殺!
劉和的人頭停止了滾動。
“殺了——”一個家兵頭目揮刀下令,但那個“他”字還沒出口,一把飛刀就紮在了他的喉嚨上。
偷襲,又是偷襲!
但這一次出手的卻不是羅滿多,而是夜裏鶯。
不等端木家的眾家兵圍攻羅滿多和夜裏鶯,羅滿多和夜裏鶯卻已經張牙舞爪地撲向了他們。
破浪劈下。
一個家兵揮刀格擋,但他的刀卻被破浪刀活生生地劈斷。一同被劈斷的還有家兵的脖子,斷頸中的血,噴起了好幾尺的高度。
同樣是刀,破浪刀無論是材料還是鍛造工藝都好太多了,普通的刀在它的麵前,那簡直就是甘蔗。
夜裏鶯猶如一匹母狼,彎刀翻飛,刀刀狠辣,平均每三刀便會砍翻一個家兵。她殺人,不皺眉頭,兩眼閃爍著興奮的神光,遇到稍微厲害一點的對手,還會做狼一樣的嚎叫。
幾個照麵下來,十幾個端木家的家兵已經被放倒了一大半。
“快跑,回去報信!”一個家兵吼道。
剩下的幾個家兵哪裏還有戀戰的心思,紛紛調轉馬頭逃跑。
“不能讓他們回去報信!”羅滿多吼道,手起一刀,頓時劈在了一匹戰馬的馬臀上。那戰馬吃痛,前蹄揚起,馬背上的家兵頓時摔落了下來。
羅滿多一腳踏下。
“不要——”摔倒在地上的家兵話還沒說完,脖子便變得扁平了許多。
羅滿多的腳上穿著木雲戰靴,那可是潘神之甲的一部分。這一腳踏下,就算是石頭也要碎裂,更別說是人的脖子了。
“大家分散逃!”一個家兵大聲呼喊。
剩下的幾個家兵頓時從幾個方向逃走,有的從大路上逃走,有的幹脆從路旁的荒地逃走。
羅滿多想追,但意義已經不大了。他和夜裏鶯隻有兩雙腿,無法追上所有的端木家的家兵。這其實也是他剛才選擇隱忍,不願意動手的原因。一旦動手,那就不能留活口,但他沒有把握殺掉所有的端木家的人。
“糟了,端木家的人很快就會知道這裏所發生的事情了。”羅滿多歎了一口氣。
“主人,你已經盡力了。”夜裏鶯說。在她看來,羅滿多完全沒有必要太顧及熱木族的處境,如果端木家的人殺到,羅滿多、湯姬和她完全可以離開這裏。
這種選擇無疑是最有利的,但羅滿多卻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
卻就在這時……
嗖嗖嗖!嗖嗖嗖!
箭矢撕裂空氣的聲音。
幾個策馬逃遁的端木家的家兵應聲墜馬。
“發生了什麽?”夜裏鶯警惕地握緊了戰刀,人也與羅滿多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花蝶族長和一群熱木族人從林子裏走了出來。除了她,跟隨她出現的熱木族人手中幾乎都拿著一張弓。
射殺端木家家兵的人是熱木族的人。
熱木族的人將屍體抬走,將戰馬牽走,就連灑落在地上的血跡也用泥土擦掉,不留半點痕跡。
“我們的哨兵一早就看見你們回來了,還有端木家的人,我得到消息便帶著人趕來了。”花蝶族長說道,她看著羅滿多,她的眼眸裏有著一抹難以言喻的神光。
羅滿多說道:“好在你們趕來了,不然漏掉一個回去報信的,端木家的人肯定不會罷休。”頓了一下他又說道:“讓人把東西都搬回去吧,接下來可有得我忙的了。”
花蝶族長看著羅滿多,點了點頭。在羅滿多身上,她能體會到一種做女人的奇妙的感覺,那就是有一個強壯的男人為她遮風擋雨,化解危難,隻要有這個男人在身邊,再大的困難也隻是暫時的。
這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女人很喜歡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