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兄 小火與殺戮
太過於沉浸在自我中,往往會陷入自憐自哀情緒中不可自拔,會忽略周圍人變化和感受,把一切不想看到情況都歸咎於其他人,這是我從那天晚上老大話裏得到一些感受。
他看起來沉穩冷靜,但是考慮到他實際年齡以及驟然麵臨劇變,他受到衝擊應該是甚過於我,而我居然一直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反而在他迷茫時候,刻意疏遠與他關係,隻是為了保護自己虛弱內心。
當他暗自煩惱,苦苦思索著如何平衡這種關係時候,我卻選擇了逃避。
我暗自唾棄自己。
不就是要上演一場動物與人之間真情八點檔嗎?如果我能放下一些東西,那麽,又有什麽是做不到呢?更何況,隻要老大沒有表露出那些我臆測中疏遠,甚至是輕視,那我根本不可能主動離開他,即使以狼身份待在人類世界並不是一件美妙事。
金毛坦蕩,或者該說是毫不在乎本性流露,也許才是最正確做法。
過了五天,伊格內修斯再次把老大和金毛安排進了一個農戶家中生活,這裏已經相當靠近莫爾省,大概是最後一次比較長時間停留了。
這一次,我選擇了跟在老大和金毛他們身後。
金毛驚訝地看著,“白狼,你也來?誒,居然放棄自由捕獵機會跟我們去過那種無聊生活。”
“塞萊斯。”老大在旁邊輕聲說。
“什麽塞萊斯?”金毛挑眉重複問。
“它名字,塞萊斯。”
金毛慘叫一聲,把我和老大嚇了一跳,他指著老大氣憤地說,“我本來想叫它皇後!”
我用詭異眼神看著他,他居然能把這麽難聽綽號,對,隻能說是綽號,連個名字都算不上詞安到我頭上,他果然是頭沒有變化完整人獅,腦子還處於獅腦與人腦夾縫,並且明顯偏向於獅腦。
金毛陶醉看了我一眼,“我第一次愛上獅子也是白色,它真是漂亮,讓我至今難忘,我曾經想和它建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獅群,可它在一次與鬣狗群大戰中為了救我而死去了。”
越說到後麵,金毛聲音越低,到最後,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他原本粗魯而帥氣臉漸漸變得溫柔而動人。
原來,就算是頭種獅也曾經有過純情時候。
我選擇性忽略了他話中另外一層意思。
這一戶農家是典型羅斯帝農民家庭,擁有十幾畝屬於自己土地,養活著一大家子人,包括兩個老人,他們三個兒子以及他們妻兒,所有人擠在三間矮矮石屋中。
如果不是親自住到這種房間,你永遠不能體會那種擁擠而窒悶感覺。
前世就有特定詞匯鴿子籠來形容這種居住條件,但是那至少衛生設施要更好點,但是在這裏,我覺得我寧肯住在荒郊野外。
很明顯,金毛非常不樂意進行這種實踐,老大也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張分配給他們黑乎乎床——這間房子甚至連個窗戶都沒有。
按照伊格內修斯吩咐,他們必須住在這裏,而他們也沒打算做陰奉陽違事。
房間因為常年不透風,所以很潮濕,而且彌漫著一股極其怪異味道,我剛聞到時候,隻覺得自己鼻子大概都要壞掉了,這比在草原上聞到禿鷲還沒來得及吃掉腐肉氣味更奇異。
老大和金毛必須睡一張床,讓兩個不對盤人,這麽朝夕相處確實困難了點,所以我被選為緩衝點——被強迫睡在了他們中間,還有一個原因在於,給他們提供被子很薄,已經基本失去被子功能了。
窗外風嗚嗚叫著,我們聽著同在一個屋子住著那三兄弟老二一家三口聊著天,一邊喝著稀薄黑麥粥,今天有客人來,所以原本濃粥裏麵加入了難得肉末。
我們聽著他們談論著日常生活,他們把我們當成了喜歡新奇和自虐富有市民,為了體驗從未嚐試過生活而來到這裏借宿,為了我們手中閃亮銀幣,熱情回答著我們問題。
老大和金毛交替詢問著一些奇怪問題,比如他們種了些什麽,平時生活怎麽樣,附近都有什麽鄰居等。
其實就我看來,這些問題沒什麽意義。
就我們一路上遇到情況就可以粗略估計出來,他們大半種應該是大麥,小麥,玉米這些常見主食,大概還自己種點菜,在土地間隙,會種點迷迭香之類調味或醫療用香料,如果還有餘力話,也許會種點蘋果或者葡萄。
他們回答果然如我所料,不過這家人運氣很壞,今年葡萄收成不太好,酒價格也不高,他們已經有了負債,如果情況繼續惡化,在不久之後,他們將會被迫出售自己手中土地,到了連土地都沒有時候,也就是到了賣身為奴還債地步了。
羅斯帝裏有相當一部分奴隸來源就是債務奴隸,當然,最大來源還是戰俘以及異族被劫掠過來人。
我覺得他們遲早會賣身為奴還債,大部分處於困境中農戶都沒有逃過這種必然命運。
第二天,我們隨著這家裏男人去幫附近大農場收割牧草。
枯燥而繁重勞動,讓懶惰獅子開始暴躁起來,我趴在旁邊收割好牧草堆上,懶洋洋看著他金色眼睛中充滿著讓人難以忽視怒火,整個人就好像燃燒起來火焰,就差最後那麽一點火星讓他燃燒起來了。
火星很快不負重望出現了。
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喧嘩聲,是這個農場主人來視察奴隸和勞工工作進度了。
這是附近最大最富有農場,上千奴隸在這裏為他們主人不停歇工作,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還要時刻麵臨著鞭打危險。
我看著那個穿著厚實鑲著毛邊長袍,十個手指上戴滿了戒指,雖然稱不上肥胖,但是那滿是肉感身體依然可以看出來平日養尊處優。
他領著身後一群人慢慢走著,在經過金毛和老大時,停了下來,眼睛眨也不眨看著他們。
我看到他在詢問著身邊人什麽事情。
頓時有不好預感,不會是我想得那樣吧?這個扭曲羅斯帝,把同性之間關係當成了一種時髦,這種最開始是為了穩固軍隊關係異常取向,原本隻存在於小範圍內,但是漸漸被某些尋求刺激人推廣到了整個帝,他們以擁有一兩個出色男性情人或者男性寵物為榮。
這一路上已經遇到了數次類似事情了。
那些不長眼睛,也許是眼睛太好了,看中了老大和金毛,試圖把他們搶過去據為己有,到最後往往橫屍當場。
伊格內修斯意思是,自己事自己處理,如果老大和金毛因為殺人而被通緝和追捕,他不會插手。所以老大和金毛隻能變回原形之後行動,這種行為得到了伊格內修斯默許,也許他清楚地知道,弦不能繃得太緊,適當放鬆有益於得到更好結果,更何況,他也很擔心,過度壓製老大和金毛狩獵本性,會不會某天自己被不耐煩他們碎成碎片。
對老大和金毛來說,這是個有趣娛樂,足以釋放平時累積壓力。
我囧著臉看著老大和金毛好不放抗被人搶走,躲在不遠處跟著他們進入了一棟奢侈別墅,趁著人不注意,從旁邊鑽入了別墅裏麵,埋伏在灌木叢中,等著晚上那場鬧劇到來。
這種等待實在有些百無聊賴,但是我已經打定主意跟著老大和金毛,一直到我覺得跟煩了為止。
這個別墅範圍還算廣大,灌木林足夠藏下一隻百人小隊,我聽著鳥鳴蟲叫,感受著冰冷大地傳來厚重氣息,這裏和草原不同,草原奔放,無情卻又熱烈,即使同樣是野外,也許是雛鳥效應,我依然認為草原才能有歸宿感。
這裏可以生活,但不是家。
我抬起頭,穿過灌木之間那些隱約縫隙,看著中庭那裏人來人往,突然我看到了一個很熟悉東西,我沒看錯吧?
為了確定一下,我悄悄地趴伏在地上,一點點靠近中庭旁灌木籬。
那隻鳥!那隻極漂亮腳被鎖鏈拴在籠子上火鳥!太眼熟了,難道是我在船上遇到那隻?我曾經給它起了個名字,小火。
驕傲火鳥,我們在船上玩著躲躲藏藏展羽遊戲。
周圍人終於散去了,我趴開灌木林,露出頭,衝著那隻火鳥低低叫了兩聲。
它立刻轉過頭,看著我,激動地揮動翅膀在籠子上撲棱著,看到它反應,就知道我沒認錯了。
可憐孩子,居然橫跨了一個大陸輾轉流落到了這裏,既然碰上了就是有緣,我會救你。我安撫叫了兩聲,在人來之前,又把頭縮了回去,等待黑暗到來。
初冬,天陰沉沉,冷得讓人心裏發戰,大家都早早回到家中享受溫暖,過著一天中最舒服一段時間。
這個農場奴隸主也做著同樣事,我聽到了不遠處傳來慘叫聲,抬頭望天,這天可還沒黑呢,就開始飽暖思□了。
別墅裏麵一片混亂,所有人都跑到了後院裏,前麵空無一人了。
我跳出來,跑到窗台上,把嘴伸到小火那兒,它撲棱著翅膀努力往我這靠,我費盡力氣想解開那快扭成麻花金鏈,這個實在太考驗技術了,我張開嘴都快凍僵了,那鏈子才開始鬆動。
一二三,終於成功了,小火用腳踢開鏈子,飛到空中盤旋了幾圈,然後落在我背上,我們要趕去和老大他們會合,然後回到伊格內修斯那兒,這個地方又待不久了,也許還要趁夜離開。
但是,我發現這回情況大概要發生變化了,因為伊格內修斯氣急敗壞闖入了別墅,一張蒼老臉氣得發青,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撲別墅後麵那處混亂地方。
我不緊不慢地跟著他,他現在趕過去也沒用了,按照老大和金毛速度,早就處理完畢了。現在過去,大概還可以看到老大和金毛如何耍弄那些打算殺了他們人。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我從窗外看過去,室內一片狼藉,那個農場主屍體殘破扔在一堆軟枕間,旁邊地毯被血染成了黑色。而老大和金毛則大模大樣趴在房間裏與那些奴隸和下仆對峙。
伊格內修斯看到這一幕,猛地一抽,身體搖搖晃晃看起來好像快暈倒了。
但他到底是個經曆了無數風霜人,很快就鎮定下來,嘴裏念念有詞,手從衣兜裏不知道掏出了什麽,一股煙霧極快彌漫了整個房間,香味從這裏一直傳遍了大半個別墅。
凡是聞到這個氣味人,抽搐著倒在了地上,全身發黑,很快就蒙神寵召了。
伊格內修斯殺光了這棟別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