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沸散這樣的藥物隻能在施術之時使用,華佗雖然沒有後世的醫學知識,但也清楚要合理的控製劑量,他的謹慎小心是劉毅最為佩服的地方,醫者父母心,能夠真正做到此點的非華先生莫屬!以此時的醫療條件,是無法使用特效止痛藥來緩和患者的痛苦的,這一切隻能靠他們自己的意誌,限於手術條件,患者術後的感染與炎症亦是此時的難題,不過顯然能夠做到這點在漢末而言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
榻上的趙龍此時一身的大汗,那是疼痛所致,可眼中除了痛苦之外更多的還是感激,在他身邊主公正安靜的陪伴,時不時還會為他擦拭額頭的汗水,自己何德何能,能讓將軍如此為之?見將軍一時若有所思,他費盡全力忍住已到後頭的悶哼之聲也不遠加以打攪!
此時劉毅所想之事非常簡單,如何才能有效的去減輕這些士卒所遭受的痛苦,他們已經盡到了一個軍人所有的義務,不應該還要去承受那些痛苦,除了華先生之外,也許弟妹會有解決的方法,畢竟在用藥一道上便是華佗也對王欣然極為推崇,而劉毅之前之所以未如此做也是礙於禮節,畢竟那是自己的弟妹,太過接觸定然不好。可眼前趙龍的痛苦神情讓他心中有了一些改變,此番回京定要和二弟好生商議一番,甚至他可以給王欣然一個官職,讓她名正言順的效力。
“將軍,北平傳書。”此時一個通信士卒走入營帳輕聲說道,在這傷兵營中他不會太過大聲,可也將劉毅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交在劉毅手中的傳書共有兩份,卻是一喜一憂,喜得是家書傳來,母親身體安康,兒子的大婚之禮很是順利,想必這衝喜之法亦有可取之處,這使得劉毅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那份對家人的牽掛,第二份卻是戲誌才的手書,又是一份十萬火急級別的,這個消息使得劉毅都愣在當場,天子病重,群醫束手,便連華佗都言已並入膏肓難有回春之法,當然這個結論華佗隻是告知了戲誌才,還沒有宣揚出去。
“將、將軍……”趙龍久在軍營之中,自然知道軍情的重要,又見主公一臉凝重之色想必定有大事發生,既如此他又怎能讓將軍相陪下去,這都已經半夜了,可話放出口卻牽動了傷口語聲戛然而止!
“趙龍,劉某對不住你了,有緊急軍情要立刻處置,你一定要給我堅持下去,等回北平之時劉某親自為你跨馬遊街!不要說好,好生歇息,該喊就喊,你等要隨時照顧好趙軍候,別忘了給他擦汗,先下天氣炎熱,可多用些溪水置於帳中以消酷暑。”劉毅此時目視趙龍頗為歉疚的言道,見他不住點頭之後方才對侍衛做了周到的囑咐。
“立刻請高穆二位將軍來帳中見我,劉六備好坐騎,我等馬上便要上路。”走出營造的劉毅立刻小聲對左右言道,雖不知主公此言何意,可劉六劉七二人還是毫不猶豫的各自去了,劉毅亦是徑直前往自己的帥帳之中,身後的管亥已經感覺出有什麽重大變故發生了。
對於獻帝的身體狀況,劉毅是極為了解的,此時的他青春正盛,且因劉毅教導的弓馬之術操練之後還要勝與常人,加之並無任何傷寒的跡象,劉毅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有人加害天子,可此人是誰?能有如此大的膽子!他的用意又是何在?一時間很難有個結果。
“難道又是曹孟德或是天戮的殺手?”想到此處劉毅卻又覺得可能性不大,自從上次張虎遇刺之後他已經是下了狠心全力對付這個殺手組織,以北平城目前的防備加上皇宮的嚴謹他們又從何下手?難道天子身邊還有他們的人不成?那些人都是經過自己嚴密審查才放在宮中的,身家都很是清白,莫非當真是自己百密一疏?
記得曆史上漢獻帝有過多次想要誅殺曹操的舉動,可直到此人死前都沒有想要弑殺天子的意思,要說挾天子以令諸侯可到了三國鼎立之時獻帝的作用已經被削弱到了最低,恐怕曹操最終沒有走出這一步與他不願背上這個千秋罵名有著一定的關係,還有一點相信此人與自己一般,一統大漢山河才是心中最大的願望,與之相比獻帝的存亡根本算不上什麽!何況就算曹操真的下定決心可他此舉又能對自己有多大的影響,以劉毅如今的實力與聲望地位,說不定反而會是在幫助他,就算要下手也不會選擇自己不再北平的時刻,這點他怎會不明?
倘若此時獻帝身亡,劉毅卻是在司州奮戰,單憑此點便可洗脫他很大的嫌疑,至少有著令人信服的理由,混亂是會有的,也有可能會被人利用,可如今劉毅對獻帝的需要已經不似從前了,這些混亂根本動搖不了他的根基,甚至他想的話可以以漢室宗親的身份取而代之,劉毅相信自己有著種種手法可以將這事件的影響力降至最低,倘若如此,此舉對他而言便顯得極為有利,此處更讓他難解。
不過看見戲誌才手書之中那天子病危,病入膏肓之言劉毅卻不由的有些輕鬆之意,畢竟獻帝待他也算不薄,更是十分的尊重,讓他對這樣的天子下狠手不但時機未至他也終究有些於心不忍,而別人出手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甚至可以抓住此事做足文章,說不得也要讓老曹常常栽贓陷害的滋味,但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速回北平。隻有他親自坐鎮都城,才能將此事的影響降至最低,誰也不能取代。
高覽與穆順聞聽主公相請自是來得極快,他們也知道劉毅如此相召定是有非同小可的大事發生,待其走入帳中看見主公沉思的表情心中就更為確定,當然身為人下他們是不會隨便相問的,劉毅想讓他們知道自然會明言告知,若是不想打聽隻會惹禍上身!
“京中此時有要事需我立刻趕回處置,此間諸事便要交給二位了,穆將軍明日一早就要盡快趕往虎牢,告之公行繼續穩守此地,不要有任何的異動,亦要詳細打探兗州動向與我隨時報來!亭軒,你於此處休整數日,待士卒戰力盡複之後再會師洛陽,到後一切聽從軍師安排,劉某今夜便要快馬而奔。”見二人進帳,劉毅放下了手中的書信出言道,在看見北平傳書的一刻他的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諾,諾。”二將皆是躬身領命,並未對此事做任何言辭!
天還未亮,一行騎軍便出了清麗直往洛陽而去,劉毅**的烏雲蓋雪神駿無匹,他隨身親衛的戰馬亦是百中挑一之選,全速狂奔之下不二日功夫已經到達洛陽城中,而張虎已經在此間等候主公了,他也接到了戲誌才的傳書,觀後便知主公定會回洛陽與自己商議,因此亦是將軍中諸事交代給樊稠張燕二人,自己這快馬回奔洛陽。
“主公,此事頗有蹊蹺之處,內種緣由耐人尋味,天子若是身亡,北平城尚需主公坐鎮大局,想來之前以誌才之能定可穩住局勢,待主公一到何人也翻不起浪來。”此時劉毅與張虎二人已經在州府之中商議此事,張虎出言之時眼中亦頗有興奮的目光,此中的厲害之處他絕不會看不出來,而以他對主公的了解此事當非其所為,但這結果對劉毅卻極為有利,倘若主公能登上天子之位,以他的能力必會是一代名臣,這對張虎而言也是極大的誘惑,畢竟人人心中都是有追求的。
“我意也是如此,司州之一切有子才坐鎮亦可放心,文遠此去我料他十有八九可下涵穀,那長安之事還要勞子才費神,暫時我軍不便對涼州漢中等地用兵,不過經此一戰,想他們再也無力威脅我軍,劉某想要出兵攻之隨時可為,但眼下還是要以司州之政為要。”劉毅點了點頭又再言道,具體的大局他還是要對張虎有所交代的,至於如何詳細行事便是子才要去思量的了,對他劉毅有著充足的信心。
“主公放心,隻不過虎心中還有一問,倘若天子身死,主公打算如何處之?”張虎先是淡淡一言,隨即便下定決心問道,這可是頗範忌諱的事情,亦隻有他這般的心腹之人敢於如此相問。
“我之用心,難道子才還不明了?隻是此時尚還並非時機,我有意效法當年呂後何後之舉應對,不過具體如何還要回歸北平之後觀詳情而論。”劉毅先是深深的看了張虎一眼,見他一臉坦然方才緩緩的言道,這是追隨自己最久的股肱之材,若連張虎他都不信豈不成了獨?夫?再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所有的麾下都會對其舉動有所期待,隻有主公再進一步他們才能水漲船高,這是極為正常的心理。
“婦人聽政?恩,主公所謀甚高,此舉當為一石數鳥之法,既如此,虎就不再多言了,隻是主公此次回京還得多帶侍衛相伴,虎便在洛陽之中靜候主公佳音,前番天子曾有為主公封王之舉,次正其時也。”聽了劉毅之言張虎頓時有了輕鬆的感覺,深思片刻之後覺得主公應對之法很是精妙,當下欣然出言,也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子才之言,劉某定當記在心間,茲事體大,尚需子才為我出謀劃策,可以書信傳至誌才之處,待我回京再做計較。”劉毅出言之後便灑然而去,張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再為劉毅籌謀萬全之策。
見到丈夫忽然回到洛陽,風若曦自是意外之喜,她也與北平城中的姐妹一般對劉毅牽腸掛肚,聞聽丈夫大勝之消息才放下心頭大石,誰知劉毅與她見麵便要其收拾行裝立刻趕回北平,雖不知所為何事風若曦也是依言而行,想來此中必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