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行到涇縣,過了此處,離洛陽不過就兩百餘裏,想來再有兩日就可趕到了,劉毅自然不會拖延,可當一行到了官道路口之時,卻見那裏已經停留的數百名行商腳夫之人,他們並不前行,似乎在等待什麽,劉毅一行通過時卻有一中年男子出聲相阻。

“這位兄台,何故阻我?”劉毅此行乃是便裝,他見這男子約莫四十歲年紀,相貌忠厚,想來攔阻自己當無惡意,當下客氣的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本來此處前往洛陽並未險阻,隻是月前那青牛山上忽然來了一批賊匪,據說是黃巾餘黨,他們在此處打劫過往商戶,一言不合便有性命之憂,官軍多次清剿他們總是依靠山勢躲藏,如今聽聞青州黃巾又起,朝廷大軍調去平亂,一時無人理會此處,隻是本縣縣令每日會派官軍為那些大人們護送,我們也就等在此地與之同行,公子你隨行甚少,還是留待此處等候吧。”那男子見劉毅雖是微服,可周身的氣勢卻與常人不同,身邊的同伴亦是極為精悍,心道可能是哪個大世家的公子,因此言語之中更是詳盡有禮。

“哦,原來如此,黃巾餘孽,多謝這位兄台好言提醒,不過在下要事在身,等候不得,就此別過了。”劉毅抱拳微微一笑就待前行,想他討伐黃巾百戰百勝,豈會把這些賊匪看在眼裏?

“公子,我看公子也像個武勇之人,可是那些賊匪人多勢眾,不少家丁眾多的商家都受了屠戮,公子還需謹慎啊。”男子又勸道。

“敢問兄台高姓大名,欲往何處,作何營生?”被這男子一再阻攔,劉毅不但不怒反而心生感激,此人確是一片誠意,而再看眾人就沒有阻攔自己的心思了,這份純良倒是很令人讚賞,當下抱拳道。

“不敢勞公子下問,在下陳*良,做些皮貨生意,此番前往洛陽,可惜被阻此處,頗費時日啊。”男子回禮之後歎道。

“好,陳兄一片好意,劉某領了,這是些許銀錢,兄台可路上使用,待到得洛陽之後可往西城青雲巷上黨劉家商號賣貨,憑此竹片他們會以兩倍價錢收你的皮貨,好了,些許山賊何足道哉,劉某怕的就是他不敢來。”劉毅飛身下馬來到陳*良麵前,給了他一錠銀兩和一麵竹牌,說完之後不待他回話便再度上馬,招呼眾人起行。

“這。。”其實當時白銀並不是市麵上流通的貨幣,一般百姓可是用不起的,這一錠銀兩怕有五兩來重,自己所有的貨物都不值這個錢,可看見劉毅的目光卻又不敢出言拒絕,此時劉毅已經從他身邊而過。

“哈哈哈,說的好,些許賊人在朗生麵前又算得什麽!”此時一個爽朗的笑聲在劉毅身後響起,話語中氣十足,原來又有一隊騎士行來,大約有二三十數,為首那人一身黑衣,身材短小精悍,麵龐不怒自威,頷下微須,雙眼炯炯有神,看來竟似識得劉毅。

“哦,原來是孟德兄,當年僅僅一麵之緣未能與兄詳敘,實為憾也,不意今日在此相見,孟德兄如此說可是有雅意與小弟同行?”劉毅回頭觀之不由心中一震,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曹操曹孟德!本來二人僅在皇甫嵩軍中相見一麵,由來已有兩年之遠,不過對於此人麵容劉毅怎會忘卻,見其與自己一般亦是便服打扮,便以兄稱之。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曹操微微一笑,打馬上前與劉毅並行而去,他素來喜歡結交天下英雄豪傑,當日與劉毅一見便覺此人不凡,後來果然證明它眼光不差,劉毅百戰不殆立下汗馬功勞,方才在後麵聽得聲音,已經有點懷疑,再聽此人所言便能確認了。

“怪道孟德兄明知有賊寇在道仍能與小弟同行,你那些騎士一看便是百戰精銳,可見我兄操練精良,小弟佩服!”曹操身邊的這二三十個騎士個個精明幹練,馬術不凡,劉毅一眼便知。

“朗生謬讚了,你不也是如此,此去洛陽多是平坦大道,縱使遭遇那些烏合之眾,以我等之力又有何妨,說道操練精良,朗生手下的士卒可稱虎狼之士。”曹操笑道,劉毅手下的戰力他是親眼見過的。

看著麵前曹操的笑容,有一個念頭忽然在劉毅心中升起,眼下此人距離自己不過幾尺之地,以他的武藝要是驟起發難想來此人定是難逃,豈不是可為今後去一大敵?雖說不免有些卑鄙,不過爭衡天下誰還計較這個,此人可是真正能稱得上雄才大略的,今後定是勁敵。。

“朗生年少有為,勇冠三軍,如今又蒙天子親自召見,想來升騰之日就在眼前,可為何似有心事,可否一說。”劉毅心有所思,臉上難免有些顯現,曹操看得甚是不解,又見他低頭不語,便出言問道。

“呃,孟德兄有所不知,小弟不似兄長那般家世,幼時又多曆坎坷,本隻想快意江湖之間,逍遙自在,隻是祖父一片苦心,不敢有違,這才從軍報國,戰陣之上自是酣暢淋漓,可此去洛陽定有一些官場糾葛之事,小弟並不喜之,孟德兄勿怪我交淺言深。”劉毅聞言清醒過來,要是這樣就殺了曹操,光是自己這道坎就過不去,再說焉知就沒有變數,曹操若在,曆史的大方向還會繼續,自己也有足夠的優勢積聚實力,與這亂世奸雄一較短長,若他不在,豈不是打亂了正常的進程,到時還不知會多生出許多枝節,在自己而言也未必得利。

“朗生之言詫異,方今之時,男兒丈夫自當建功立業,豈能將一身所學賦予江湖之間,再說你我雖僅一麵之緣,可曹某卻對朗生相交於心,何談交淺言深?這可非是朗生本色。”曹操不悅道。

“孟德兄教訓的是,小弟失言了,便依兄之言趕鴨子上架一回,不過小弟所持隻有這身蠻力,卻不能與孟德兄這個治世能臣亂世奸雄相提並論了。”劉毅打趣道,寥寥數言,卻能感受到此人獨特的魅力,當他想要與你接好時確是難以拒絕,許子將之言絕不為過。

“哈哈,原來朗生也知此事,不過前輩戲言耳,不必當真。”曹操見劉毅說的風趣,又提起許子將之言,不由莞爾。他卻不知就這短短數言之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了。

“戲言?我看那許邵所言不差,以孟德兄的才華難道當不起治世能臣?還是我兄在意那亂世奸雄之語?隻是不知今後會是亂世還是治世,來日方長,到時便知是否戲言!”劉毅已經恢複了冷靜。

“哦,聽朗生所言,似乎對天下大勢頗有見解,何不暢言之,讓操也聆聽教益!”曹操聞言仍是滿臉笑容,可目中卻是射出精光。

“嗬嗬,小弟之想方才已與兄長明言,家祖望以成龍,多番走動才謀得出身。毅不似兄那般才華,隻有一身武勇,恐怕也隻有亂世方能一展所長,以遂家祖心願。我兄則不然,當年洛陽城中所為誰人不敬,且兄文武雙全,要說天下大勢,應是小弟向孟德兄請教才是!”劉毅心道別人對天下大勢沒有看法我信,你曹操定有深見,倒要見識一下這一代雄主的眼光,是故他才故意挑起話頭,看曹操有何說法。

“當今天下,自黃巾勢起以後,亂象已現,朝中宦臣外戚當權,君威難伸,地方民生多又苦不堪言。在朝,如操所料無差,內臣外戚之間必有一搏,何大將軍與張讓趙忠等人早就事成水火,絕難共存!大將軍在京中勢力難及宦臣必要借人之手,到時肯定是你死我活!在野,各地大員也有意在天下之人,一時倒也難以評述!朗生又豈是一勇之夫,否則操如何會把你看在眼內?”曹操並未因與劉毅第一次談論而有所隱晦,反而將其心中所想盡數說出,顯得極為大度,而他的這份眼光亦是精準無比,比之張虎還要高上一籌,聽的劉毅心中佩服不已,不愧是絕代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