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琴思館聽琴之會,眾人先是得聞水龍吟,後又是春江花月夜,加之風若曦姑娘的風姿更是令人沉醉,此時雖是意猶未盡可見佳人口稱乏累,又怎生忍心相留,原本之前聽琴會不過就是三四曲,而今這兩曲絕妙足以相抵了,當下很多台下之人都是起身相送。

“好啦,這人也看過了,曲也聽完了,咱們也該打道回府了。”見風若曦離去,劉毅將竹簾重新放好對這二女說道。

“嗬嗬,那邊走吧,反正風姑娘也有邀約之語,日後有的是時間相見,今日得見此人倒的確是個人物。”甄宓聞言起身笑道。

如此一行便就下樓在侍女的引導下自另一條小路出院,剛到院門迎麵卻來了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人上前行禮,看樣子在這門口等了有些時間了,此人四十餘歲年紀,儀表不俗,舉止之間亦極為有度。

“在下萬花樓金九,見過二位劉公子,今日不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失禮,聞聽劉公子方才在琴思館中一番妙論,就連若曦亦是歎服,可見二位皆乃大才也,今特奉上薄禮不成敬意!此物乃我萬花樓金牌,日後二位公子隻需憑此便可隨時來見若曦,一應花費也有在下承擔,此乃在下一片誠心,往二位勿要拒絕。”那中年人施禮之後便命人送上一方托盤來,盤中放著兩個雞蛋大小的金牌,上書萬花二字,其正反兩麵都雕刻有飛禽走獸,做工極為精美。

“金東主這萬花樓匠心獨運,極有巧妙之處,我與兄長今日也算頗開眼界,相謝東主尚且不及,豈能再受此厚贈?莫非東主有何事要言,不若開門見山我兄弟也可求個心安。”蔡琰甄宓二人皆是抱拳還禮,甄宓一笑言道,這樣的場麵原是她來應付最為合適不過,眾人也不出言,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金九如此不知所為何事?

“嗬嗬,劉公子話語行事果然爽快幹練,金某佩服,我看各位都乃正人君子,倒也不怕據實相告,若曦她天生聰慧,才貌雙全,卻是有不足之症,終日鬱鬱,難得一知音之人,如今難得與劉公子誌趣相投,在下自當為她著想,絕無他意。”金九先是一笑,可提到風若曦麵上卻頗見愁容,看上去這番表情倒絕非作偽。

“哦,不足之症,這京城之中回春館的華佗先生藝術如神,金東主何不前往求之?”蔡琰聞言響起風若曦那段天生的嬌弱之態,不由信了幾分,說話前特地看了王欣然一眼,卻隻見她一副思索之狀,隻道與自己一般回想前情,因此頗為懇切的出言道。

“哎~~我豈能不知華先生之名,也曾帶若曦前往相看,卻不料先生言及她的這不足之症正是來自心脈之中的一段鬱結,此症無藥可治,唯有知己相投之人方有可能將之劃開,否則恐怕若曦活不到雙十之數!”金九聞言一聲長歎,顯得意興闌珊,顯然風若曦在他心中的地位頗高,卻絕非是搖錢樹這般簡單,否則他也不會相贈金牌了。

“卻不知若曦姑娘今年芳齡幾何?”蔡琰聞言心中更驚,當年戲誌才那等病情群醫束手華佗先生都可妙手回春,而管亥斷臂之後也是他以神術續上,如今竟然連他也這般說,豈不是等於無救?若真如此,便是天妒紅顏了,本來她還想問王欣然,可她卻一直做沉思之狀。

“哎,上個月剛過了十九歲生日,原本在下不該與諸位提起此事,隻望劉公子日後有暇可以前來多與若曦談論琴中之道,其餘便生死有命了,各位慢走,在下告辭了。”金九說完吩咐下人好生將眾人送出,自己則搖搖頭邁步而去,看他的背影卻是顯得頗為蕭索。

一行想起那風若曦天生紅顏,卻是如此薄命不由也是有些淒楚,皆未出言便隨侍女出了一處小門,此時他們所乘的馬車已經被萬花樓的侍者趕了過來,一行便要上車回府而王欣然此時卻言還有事情要往東城一趟,給了蔡琰兩瓶藥丸,其中一瓶內服一顆為回聲之用,另一瓶則將之化於水中便可洗去臉上的易容,眾人雖覺有異可這弟妹行事向來特立獨行倒也不以為怪,各自上車告辭而去。

“夫君,沒想到這風姑娘也是可憐,如此年紀輕輕便要。。哎~卻是叫人憐惜。”方才蔡琰見風若曦琴技頗生知己之感,又見她話語得體,想那外人之言亦未必足信,又聞金九此言方才感歎道,這回程之中卻是劉六駕車,王欣然已走,夫妻三人亦能一處敘話。

“夫人說的是,想不到連華佗先生都束手無策,倒是當真可憐。”劉毅方才的興趣全在金九身上,可卻未見什麽異常之處,如今聽蔡琰提起風若曦,想到如此佳人卻隻剩一年不到的壽命,便也點頭言道。

“姐姐,夫君,我總覺得此事透著怪異,多少達官貴人那金九不以金牌相贈,卻給我們兩個要名無名,要財無財之輩,當真是為了知己相投之事嗎?”甄宓卻是心有疑慮,便也直言說出。

“我看那金九應該不是隱瞞,此事找華佗先生一問便知,想必她在萬花樓中也是想尋那知己之人罷了。”蔡琰說完卻是一愣,眼光隨即看在了丈夫身上,恰好甄宓似乎與她一個想法,也看向劉毅。

“二位公子如此看我作甚?風姑娘的知己乃是琰兒,你們若是練她日後有暇再找弟妹相助前去看望便是,若真能治好了她也是你們的功德,為夫之承諾今日已經完成,你們也少要捎帶上我。”劉毅見狀忙不迭的言道,人家姑娘一句話你們還當真了,劉某與那風姑娘素不相識,反正她那知音之人定與我無幹。

“我和姐姐又沒說什麽你倒說了這一大通,還讓我們前去看望?難道是做賊心虛?你在外麵我們都不會看著你,還不任你自由?”甄宓聞言立刻出言道,聽得劉毅心裏這個委屈啊,幹脆閉嘴不言,有時候在女人麵前說任何話都是沒有道理的,看了他的樣子蔡琰與甄宓也不由掩口一笑,夫君又怎會是那風姑娘的之音人了?

萬花樓西側琴思館之北有著一處單獨的院落,相比外間的繁華,此處卻是顯得極為樸素,卻別有一種幽雅之氣,正是風若曦風姑娘的住處憐星閣,外間樹木茂密,花草繁盛,能得她首肯進入此處的無不是當今名流,可待客也隻在客堂之中用茶聽琴談詩論畫,她的閨房是絕不會讓外人進的,不過今日房中除了風若曦之外卻是多了一個一身黑色夜行衣之人,看那麵目卻不就是方才與蔡琰等人告辭的王欣然。

“王姐姐,小紅與你當有六年未曾相見了,隻聞大將軍之義弟甘寧甘興霸娶了一位江湖奇女子為妻,想不到竟然就是姐姐你,今日那出言指導小妹琴技的應當便是蔡大家,而另一個劉家公子不是甄小姐就是糜小姐,對了,當是甄家小姐,王姐姐的易容之術還是一般精妙,甚至已經青出於藍,你給劉將軍的打扮應是新的手法,小妹我一開始都沒有看出來了。”風若曦捧了一杯香茶遞與王欣然言道,倘若劉毅等人在此的話聽了她這番話一定會大驚失色,想不到眾人的身份竟然早就被這風若曦識破了,他們一行卻還蒙在鼓裏。

“六年未見,想不到當真是女大十八變,倘若不是你那段不足之症我還真未認出是你,便是如此也是將信將疑,直到金九的那番話我心中才能肯定,想必他那番言語也是你的授意吧?”王欣然接過茶來喝了一口又再問道,隻是語氣頗為寒冷並未古人相見之喜。

“嗬嗬,姐姐果然不愧藥王前輩的得意弟子,這天下原也無何藥物可以難得到姐姐的,我就知道讓金東主送上金牌並說了那番話後姐姐必定會來見我,因此早就在屋裏等著了。”風若曦依舊是巧笑嫣然,對王欣然頗為不善的語氣卻無半點在意之色。

“我今日已經來了,卻不知你來此處卻是為何?我有言在先,興霸乃我夫君,劉毅便是欣然大哥,倘若有人要對他們不利,先得好生掂量掂量!”王欣然玉容依舊平靜,淡淡的言道,可那語氣之中的決絕之意卻是十分明顯,似乎對這風若曦也是頗有忌憚。

“哎~~姐姐對我還是有著戒心,其實妹妹早就為他辦完了三件事,現在已是自由之身,且不說有姐姐大駕在此,便以劉將軍兄弟自身的本領連遼東劍神王越都奈何不得重傷幾乎生死,小妹又有什麽本領可對他們不利?現今小妹所為全為保全自己性命,姐姐你也知道,金東主所言可都是確有其事,嗬嗬,當日他帶我去見那華先生也是一片好心,可華先生縱有神醫之名卻也未必就勝過姐姐的師尊,果然二人言語都是一般,小妹除了那條路之外別無他法。”風若曦微微一歎又再言道,看那神情之中略帶悲意,很是懇切。

王欣然聞言並不答話,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盯住了風若曦,而風若曦也是坦然與她目光對視,並無絲毫的躲閃,半晌之後王欣然方才收回了眼光,輕聲言道:“也就是你諸般挑剔,方才拖到如今,先讓我看看。”說完右手搭上風若曦的脈門,語氣也轉的柔和起來。

“姐姐還是心疼妹妹的,不過你要是還不相信,妹妹寧願喝下那清心丹!姐姐也不用看了,如今你與我那甘家姐夫琴瑟和鳴,豈能知道妹妹的心意,不是我諸般挑剔,橫豎還有一年時日,你可知道那劉郎生對我還有救命之恩?”見王欣然如此,風若曦展顏一笑,這一下竟是憂愁盡去,容顏更為耀眼,其後之言亦是讓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