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玲瓏這樣的答複,楚雲王後十分的滿意,她低下頭來,看到了手上戴著的一個祖母綠的鐲子,那鐲子綠得十分討喜。楚雲王後麵上掛著淡然的笑意,伸手把玩,漫不經心地問道:“玲瓏,你可還記得,那日在武昭國使臣的那天晚上,朱砂公主曾經穿了件緋色的衣裳罷?”
玲瓏的心裏猛地一沉。
她如何不知道那天的衣裳?那一日,突然丟失了主子的玲瓏嚇得魂兒都要散了,整個“醉芙軒”的人全部出去前去尋找朱砂。然而卻赫然發現朱砂正倒在門口呼呼大睡,令人哭笑不得。
然而她的主子便是這樣睡得著了,且一睡就是好幾天。縱然禦醫說朱砂是感染上了風寒,但素來沉穩聰慧的玲瓏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蹊蹺之處?待她替朱砂更換下來衣裳之時,玲瓏驚駭地看到了朱砂裙擺處那細細的刮痕和草屑。心中忐忑的玲瓏急忙去瞧朱砂的鞋子,但見那鞋上也是風塵仆仆,泥屑連連。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玲瓏的心裏卻有了幾分了然與擔憂。那件緋色的衣裳早已然讓玲瓏悄悄地焚燒了個幹淨,鞋襪被她刷洗過,曬得幹了,小心收得好了,便是任誰也察覺不到。然而……
“回王後娘娘,那天公主殿下確實穿了件緋色的衣裳。”玲瓏沉著地回答道。
“那件衣裳……”楚雲王後拖著長音,看著麵不改色的玲瓏,慢條斯理地說道,“可是還在?”
楚雲王後問的是可否還在,而非那件衣裳可有異樣,這樣的問題倒教玲瓏如何回答?
玲瓏暗暗地定了定心神,道,“回王後娘娘,還在。”
“好。”楚雲王後的眼睛眯了眯,“那就看抽空拿過來,給本宮瞧瞧。”
“是。”玲瓏的一顆心,終於深到了穀底。
“好孩子,起來罷。”楚雲王後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綻放出無比和煦的笑容,“本宮知道你素來知道感恩,也不妄本宮疼你這一場。你且先回去,待到拿了那件衣裳便過來,可好??”
“是。”玲瓏點了點頭,躬身退下了。
楚雲王後臉上的笑容一直保持著,直到玲瓏的身影消失,方才一點點收斂,轉化成冰冷。
“秀水,你說這孩子可會真的聽話?”楚雲王後問站在她身邊的秀水。
“這……”秀水沉吟著,說道,“玲瓏乃是王後娘娘您一手栽培的,沒有道理會欺騙您罷?”
“這幾日,你要派人盯緊了‘醉芙軒’的動靜,更要派人去‘執玉府’,嚴禁閑雜人等與那兒的人私交,尤其是……做些私下裏縫製衣裳的勾當!”楚雲王後冷冷說道,秀水急忙點頭稱是。
就在秀水猶豫著要不要退下之時,楚雲王後卻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本宮初見這孩子的時候,她才七歲。”楚雲王後的目光深遠,似是在追憶著從前,“那時候的玲瓏,便已然是這般沉穩寡言的性子了。本宮此生,最怕的便是這種把一切喜怒哀樂都放在心裏的人,因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們的想法,更不可能知道她們的底線。”
秀水沒有說話,她雖然恭敬地低著頭,目光裏卻遊走著複雜的情愫。
“像這樣沒有牽掛,也沒有弱點的孩子,可教本宮如何去掌控她呢?”楚雲王後頗為為難地揉了揉眉心,思量了半晌,忽道,“是了,這幾日本宮隻顧著寵愛那兩隻鳥兒了。倒是忘記了逐水他們兄弟二人,倒是不妨做個順水人情,也好教他們知道本宮還想著他們……”
秀水的臉色,微微地變了一變。
“秀水,你說,嚐了人風露之情的玲瓏,可會感激本宮?”說著,便仰頭大笑起來。
玲瓏走出了“雲香殿”才發現自己那緊攥的手心裏,已然全都是汗水了。背後的衣裳更是被冷汗濕透,玲瓏不敢回頭張望,卻隻是低著頭,疾步快走。她心中的想法隻有一個,那便是快快地回到“醉芙軒”。不知道為什麽,似乎這個世界上自母親去世以後,那個有著一張可愛笑容的孩子的所家,便是她的家了。
這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可是像親人般的牽腸掛肚?
然而就在玲瓏走入禦花園之時,卻不防有人一把拉住了自己。
誰?
玲瓏神色一凜,忙不迭地回過頭去。卻赫然發現,捉住自己手的,乃是一個身著太監衣裳的男子。雖然相貌俊美,卻有著說不出的放,蕩,況且他腮邊的青鬒就已然說明了他的性別,這顯然並不是一個真太監!玲瓏的心猛的一沉,迅速地抽回手,警惕地後退一步,冷聲道:“你是甚麽人?竟然膽敢在後宮之內放肆!”
“喲,還是個烈性子。”那男人嘿嘿地笑著,上前一步。
玲瓏急忙後退,她已然知道了這個人的出現,必然與楚雲王後的陰毒有著脫不開的關係。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裝堅定地說道:“此乃皇宮大內,希望你不要輕舉妄動,若是暴露了你的身份,恐怕你的下場也不會好過!”
“我的身份?”那男人哈哈大笑,“我什麽身份啊?小妞兒,你這話說得有意思。莫非你早就中意於我,想要以身相許了?”
說罷,再次淫笑出聲。
玲瓏慢慢地後退,然後迅速地轉身就跑。然而就在她剛剛轉身之際,卻一頭撞上了一個人。
“咦,小美人兒別這麽急著投懷送抱啊。”陰陽怪氣的笑聲讓玲瓏一陣毛骨悚然,肩膀被一把捉住,玲瓏看到眼前又是一個身著太監稱袍的男人。這男人皮膚黝黑,眯著一雙色眼,直勾勾地打量著玲瓏,“怎麽?我們兄弟倆個這樣風流倜儻的人物來陪你,你不感到榮幸麽?”
“放開我!”玲瓏已然憤怒了,她用力地掙紮著,想要去踢這男人。
“啊呀,逐月,你瞧,這小妞兒掙紮得我心都癢癢了。”那黑男人的調調讓人惡心至極,“她這麽一鬧,我都快忍不住了。”
“那還客氣什麽,咱們今天就好好玩一玩,保不準她嚐到了甜頭,日後哭著喊著讓咱們耍她。”另一個男人的眼睛也放著邪光,搓著手掌慢慢地走近玲瓏。
玲瓏的理智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驚恐和害怕已然籠罩了她的內心。不停的掙紮隻會讓眼前的兩個邪人興奮,然而且不論這兩個男人看上去有多麽的娘娘腔,玲瓏的力氣卻終是不敵他們,隻幾下,便被捂住了嘴巴,拖進了一片灌木叢之中。
玲瓏感覺到自己被重重壓在了地上,兩雙大手在她的身上粗魯地遊走,衣衫漸漸褪下,玲瓏無論怎樣掙紮,怎樣嗚咽卻都無濟於事。生憑第二次,玲瓏感覺到了天要塌下般可怕。第一次,是母親右褀離她而去的時候,孤獨與無倚讓她感覺自己像是一隻浮萍,無所著依。而答應母親,今生今世,若有機緣能夠服侍紅菱郡主之後的誓言卻是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勇氣與目標。然而這一次,玲瓏卻深深的知道,這是無論任何誓言,無論任何信念,也都無法讓她逃脫而去的厄運了……
淚水,屈辱的淚水,自玲瓏的眼中滑落,她已然放棄了掙紮,準備接受了那即將來臨的踐踏。
突然,那遊走在身上的肮髒的手卻突然停住了,被褪去了一半的衣衫不再滑落,玲瓏聽到一聲悶哼,緊接著,便有一具身體重重地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不是撲倒行凶般的壓,而是賊人轟然倒地的重壓。玲瓏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地暈厥過去,她忙不迭地睜開眼睛,卻瞧見了一張帶著笑意的臉龐。
這又是一個身著太監衣裳的男人!但是年紀卻與玲瓏相仿,濃眉笑眼,端正的五官,俊美的容貌,卻不知怎麽看上去總是帶著讓人不安不敢信任。狐狸一樣的狼狽,卻,又獨著有令人心動之處。
“王爺,她還醒著。倒是個有膽色的姑娘,沒有被嚇暈過去。”陰陰柔柔的話,十足的娘娘腔,玲瓏自然認得這個家夥是誰。
藏蘭。
端王爺白隱的近身太監。大毒蛇身邊的小狐狸。
這藏蘭蹲下身來,笑嘻嘻地瞧著玲瓏,道:“玲瓏啊玲瓏,沒想到,平素裏你總是板著張臉,讓人不敢褻瀆你的美貌,更不敢多看一眼你標致的身子。誰想今日見了,果然一片旖旎,韻味無限啊。”
“滾開。”玲瓏的臉“騰”地紅了,她怒視著藏蘭,道,“閉上你的狗嘴,快些滾開。”
“嘖嘖嘖,真是不識好人心。”藏蘭無奈地搖頭,“若不是我,你早就成了這兩匹色狼嘴裏的肉了。難道狗還不如狼?”
玲瓏遭藏蘭這通嗆白,卻簡直是哭笑不得,隻得用力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假太監推到一邊,然後剛想站起,卻攸地發現自己渾身連一點力氣都沒有,頭也禁不住地一陣眩暈。
“你累了,還是睡一會罷。”藏蘭笑眯眯地說道。
“你對我做了什麽?”玲瓏感覺到天眩地轉,眼前一片金星亂舞,她搖搖欲墜地扶著自己的額頭。眼皮越來越沉,讓她隻想要閉上眼睛沉沉睡去。而就在閉上雙眼之前,她看到了一張冷似冰,寒如霜的俊美臉龐。
端王白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