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王後低頭給白石剝桔子,好像沒聽見他說的話一般,隻顧著手中的桔子。楚雲的指甲用紅花染成了鮮豔的顏色,那長而尖的指甲嵌入桔子皮裏,將桔皮反摳住,一片一片剝下來。

楚雲是那麽認真,小心翼翼,好似手中的不是桔子,而是她的愛人一般。很快,一個被剝得幹幹淨淨的桔子被送到了白石麵前。

看著那桔子,白石覺得那是自己——已經被楚雲掌控在手中。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失去控製的?

見白石半天沒有動作,楚雲收回桔子,剝開一瓣,塞進自己的嘴巴裏,她的嘴唇塗著胭脂,卻掩蓋不住堆積在一起的褶皺。

“很甜的,你不吃麽?”

白石被楚雲這似是愚弄的表情激怒,“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隻是覺得,你該累了,這天下,你坐夠了。”

“你以為,”白石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以你莊家就能坐穩這天下?”

楚雲坦然搖頭,輕笑一聲,“可是你也坐不穩了。外使們鬧得厲害,你想把外使的權力收回來跟我們莊家抗衡,以為外使會就這樣任你擺布?”

白石閉上了眼睛,無力再與楚雲爭辯。他說的沒錯兒,三股勢力中,自己是實權最弱的那一方,本想借著此番針對外使的機會,連帶武力壓迫加上重額收買將他們收複回來與自己一同對付莊家,可就憑自己現在的身體,已經是癡人說夢。

連白隱都為了逃避這場紛爭而躲得遠遠的,白石再無可以依靠的人了。

“但是,這個天下總有人能坐穩。澤兒就是最好的選擇,他表麵是你白石的骨血,暗地裏還是我們莊家的子嗣,他來坐這個天下,於情於理都是最名正言順的。”

讓白澤坐上皇位,看來是最好的選擇,可白石心中清楚,白澤並不是完全站在自己這邊的人,若是將皇位傳給他,自己就隻能任莊家擺布。

楚雲王後對自己的如意算盤很是得意,“現在隻等你交出皇位,給你自己一個善始善終,若你不想最後落得個拋屍荒野的下場,這是最好的選擇。莫要再癡心妄想能將那白隱推上王位,這天下不是他那登徒子能掌控於掌中的,你為了給個死人一個交代,難道連自己的餘生都要拋出去以卵擊石麽?”

白石強撐著從病榻上支起身子,怒視著楚雲王後,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燒,作為一個王,哪怕隻是一個習慣王位的傀儡,白石無法忍受他人如此撼動自己的威嚴,咆哮著怒吼,“你給我出去!”

“好罷,”楚雲倒是聽話的緊,雙眼含笑,“你最好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不隻是為了你,也是為了白隱。”

“滾!”

楚雲王後聳聳肩膀,不與白石這個不管是從身體還是命運上都病入膏肓的人一般計較,她幫白石從外麵關上門,這便一步三搖往自己的寢宮去,想到那兩隻美味的“鳥兒”,楚雲的臉上就如少女一般泛起紅暈。

這近幾日來的身體不適,引來莊丞相和白澤對楚雲王後無微不至的照顧,然而他們卻不知,這種體貼入微在楚雲王後眼中看來頗為累贅,著實阻撓了她與那兩隻鳥兒的交——歡。

雖然已經年近半百,可楚雲王後的身體裏好像有隻不知疲憊的野獸,欲望如高山泉水一般源源不斷。

趁著夜色匆匆,楚雲王後隻消一盞茶的功夫便回到雲香殿。

“王後娘娘,浴湯已經準備妥當。”

“不必,”楚雲王後一擺手,“本宮累了,你們都退下罷。”

“是,娘娘。”

趕走眾人,楚雲王後急不可耐地來到雲香殿花園中的三層小閣,那微弱的燈火仿佛就在等待著她,還不等楚雲來到樓上,兩個少年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下來。

“王後娘娘!聽說近日王後娘娘鳳體欠安,可是急死人家了,可沒有娘娘允許又不敢跨下這小樓一步,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急得弟弟嘴上起了一串燎泡!”

“就是!哥哥連做夢都喊著娘娘的名字,夜裏醒來好幾次呢!”

聽著兩人的關切之語,楚雲王後笑得合不攏嘴,“好了好了,本宮這不是剛一有時間就來看你們了麽。”

兩人攙著楚雲來到小樓上,滅了那普通的紅燭後,燃起一直散著幽光的藍色蠟燭,整個房間頓時彌漫著一種來自異域的奇香。

隻是聞到那香味,楚雲便覺得心癢難耐,身體酥麻癱軟地倒在了兩個少年的懷中。

那材質與楚雲王後所用相同的錦被,雕著金鳳的床柱,大團牡丹圖案的繡枕,無處不彰顯著楚雲對兩人的寵愛,而喉嚨那無法克製的申吟讓楚雲覺得這份寵愛實在是當之無愧。

窗外,秋雨淅瀝瀝飄落,窗內,卻是春光旖旎柔情無限。

楚雲大口喘息,指甲都嵌入那少年的手臂,少年的嗔聲讓楚雲更加興奮,她全身緊繃,似是被托上天穹,發出了最後聲嘶力竭一聲之後,楚雲的身體才綿軟下來,如同落入柔軟酣甜的雲朵之中。

“娘娘,”少年伏在楚雲身邊,像隻乖順的小貓,“可否滿意?”

“唔……”楚雲閉著眼睛,似乎還在回味那尚未消弭的極樂,“滿意,滿意……還是你們兩個最會侍弄。”

少年輕笑,卷起那錦被,體貼地幫楚雲蓋好,“人家現在就去給娘娘準備湯浴。”

楚雲王後攔住了正要起身的少年,“不必了,頭有些暈,不想沐浴。”

那一陣歡愉之後,楚雲覺得天旋地轉,漸漸有些惡心,身體內血氣亂竄,四肢都不聽使喚,隻想靜靜地躺在床上。

這症狀與前兩天病疾時的狀況一模一樣,楚雲不由得擔憂起來。

“娘娘覺得不舒服?”

楚雲苦笑,“青春不常在,被你們這樣一折騰,身子還真是受不了。”

少年有些委屈,“都怪小的沒服侍好娘娘。”

“不怪你們,是這身子,就像是開敗了的牡丹啊,輕輕一碰就散了。人這東西,還真是不禁折騰,”楚雲歎了一聲,眼前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青春年少時,“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老了呢?”

楚雲的臉龐上,一滴淚緩緩落下,想到自己那正值青春年少的時候,沒能享受到人生之樂,反倒是為了一個從來不曾對自己動心的男人苦守空房,白白浪費了那最美的花期。

“娘娘一點兒都不老,”少年拖著哭腔,“整個大商要數娘娘最貌美如花!”

“傻孩子,”楚雲雖然愛聽讚美之詞,但還不至於被衝昏了頭腦,“人都是會老的,恐怕本宮以後越來越沒辦法和你們如此歡愉了。”

少年連連搖頭,“我兄弟二人來到這世上就是為了服侍娘娘,若是如此還不如死了算了。”

“休要任性,這生老病死,也是難免之事。”

“可是……”

那弟弟正要說話,坐在一邊始終深思不語的哥哥突然開了口,“娘娘,生老病死隻是對尋常百姓來說,娘娘貴為國母,害怕這歲月消弭?”

楚雲王後撇撇嘴,“國母又如何?畢竟不是天上的神仙。”

“天上有神仙不假,可地上雖沒有神仙,卻有回春瓊,”哥哥壓低了嗓音,無比神秘地說著,“娘娘不會從未聽說過回春瓊吧?”

那三個字剛一灌入耳中,楚雲王後騰地坐了起來,她起得有些猛,頓時頭暈目眩,抓住了哥哥的領口,“你說什麽?回春瓊?”

“沒錯兒,”幽暗的藍光之中,哥哥眨了眨眼睛,得意地看著楚雲王後,“就是那上古羌民巫師專門為羌女王配置的不老妙方,服下後不但長生不老,更能返老還童,讓女人一生永葆年方二八的模樣!”

楚雲王後的眼中閃著興奮,忽而卻又搖搖頭,“不可能!那隻是傳說!”

“是傳說,可自古就有傳說,說那羌女王永生不老青春永駐,如若隻是空穴來風,真的能夠代代相傳麽?”

“可就算是真的,又要到哪裏去找?”

哥哥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為了能讓娘娘永葆青春,為了能一生服侍娘娘,我兄弟二人早已打探多時,終於探聽到了回春瓊的下落!”

楚雲王後的眼睛瞪得溜圓,閃著渴求的光,此話當真?那回春瓊在哪兒?

“小人無能,隻是探聽到了此物的下落,卻未能為娘娘尋來,”哥哥為難地低下頭去,“更何況……娘娘千萬莫要責怪我吃裏扒外,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娘娘!”

“為何談到吃裏扒外?”

哥哥凝眉糾結片刻,“實不相瞞,我兄弟二人尋訪多人,聽說世上還有一瓶回春瓊,就在……冰藍郡主的手上。”

楚雲王後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要說是在冰藍手上,那還真不奇怪。這冰藍雖為沙場巾幗,是個帶兵打仗的好手,但骨子裏畢竟還是個女人,對這等永葆青春、尋歡作樂之事最為精通,簡直是個“女白隱”!光看自己那雲香殿裏,頂好的滋養之物和頂好的男色,哪個不是冰藍獻上的!

想來,冰藍定然也是為了那回春瓊苦苦尋了多年。

可一想到冰藍找到了回春瓊,卻不曾告知楚雲,隻想一人獨享,楚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好她個冰藍!不想想本宮這些年是怎樣待她!”

“娘娘息怒,”兄弟二人連滾帶爬跪到了地上,“求娘娘千萬不要將我二人之事告訴冰藍郡主……”

楚雲哼了一聲,“放心,你們的命還輪不到她來做主,依本宮所看,她冰藍才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們且擦亮了眼睛,看本宮好好教給她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