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幽香,帶著草木的氣息,呼進鼻腔裏的,是泌人心肺的美好。朱砂輕輕地哼了一聲,舒服地調整了一個姿勢。
這種味道,還真是好聞嗬……比乃蘇燒的奶茶要香多了,比水雲平常用的那些胭脂水粉都要好聞。朱砂禁不住地朝著那味道的來源湊了湊,如她所願,朱砂終於找到了這股好聞味道的來源。淡淡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溫暖,令人沒有來由的心安。隻是,這味道卻怎麽又跑了、淡了?朱砂不甘心地再往近湊一湊,嘴巴卻突然間撞上了一個溫熱的東西。
嗯?這種觸感,不對啊……
意識慢慢地恢複過來,朱砂慢慢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微紅了麵色的俊美臉龐。這是……朱砂的眼睛猛然瞪大了,她迅速地坐直了身子,然後快速地朝後退去。
“哎喲。”可惜朱砂退得太快,以至於沒有看清楚她所處的空間並沒有多少餘地使得她這樣大幅度的動作。可憐的朱砂一頭撞上了身旁的某個硬物,撞得她疼得幾乎要背過氣去。“疼……疼死我了。”
朱砂抱著腦袋,疼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主子,您沒事吧?”外麵立刻傳來了焦急地問候,聲音裏有說不出的急切與擔心。“沒事。”回答這焦急的,是沉穩而又溫和的聲音。
“您可要仔細那來曆不明的小子。恐……”
“而今四國已定,天下太平,還有甚麽可擔憂之事?”縱然如此溫和的語調,卻依舊讓人感覺到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之感,外麵聒噪的人便止了口。
朱砂替自己揉了著腦袋,用充滿好奇地轉過頭去。
想來,自己而今是在一輛寬敞的馬車上了。這輛馬車,可比自己先前來大商時乘坐得漂亮華麗多了!
白色天鵝絨的牆麵,五團花兒圖案的錦緞厚厚地鋪在馬車裏,讓這馬車即便顛簸也會感覺舒舒服服的。馬車旁邊還有一個雲紋白玉的小桌案,案上擺放著一隻小巧玲瓏的紫砂壺,壺邊冒著淼淼的熱氣。朱砂自然是識得那紫砂,乃是乾青國紫砂大師陶玉之作,是千金難求之物。而眼前的男子,一襲白衣上繡著淺紫色繁花,縱然低調,卻倍顯高貴。他的五官分明,眼眸深邃,嘴唇溫和完美,隻是臉上掛著淡淡的紅暈,頗有些靦腆之色。見到朱砂如此震驚地盯著他看,這男子清咳了一聲,道:“你可好些了?”
“我?”朱砂怔了怔,隨即便想起了先前所遭遇之事,方才恍然大悟。趕情,自己這會子,就是在這美男子的車攆之上呢!那麽說,那麽說照剛才這樣推理下去的話……自己方才許是一口親在人家的脖子上了!
朱砂的臉“騰”地漲得紅了,她張了張口,然後結結巴巴地道:“這……這位公子好。”
那美男子聞得朱砂如此一說,不由得微怔著瞧了瞧她,然後攸地莞爾一笑。
這一笑,好似天空輕雲散盡,露出明月的皎潔之光,照得朱砂癡在了那裏。
“你可還好?”美男子問。
“好……”
“可是我看你的臉很紅,果真還好麽?”美男子疑惑地問。
“好……”
“那麽,趕問……你是哪裏人士?”
“好……”
“好?”
“不,不是。”美男子眼中的疑惑讓朱砂立刻清醒過來,她清了清嗓子,危襟正坐,端莊地笑了笑。緊接著,便再次抬頭,微笑道,“您剛才問了我什麽嗎?”
“我問你是哪裏人士。”美男子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可親,“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哦哦,”朱砂理了理頭發,想了一想,然後又迷惑地問道:“剛才的問題有這麽長嗎?”
美男子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四目相望,馬車裏陡然寂靜了下來。
說句心裏話,其實朱砂也對自己這番裝糊塗的本領挺無語的。但是,要自己怎麽回答帥哥的問題呢?說自己是武昭國的郡主,為了勾引大商的皇子而來麽?眼前的美男子縱然天姿國色,也是救了自己不假,但是誰能保證他就果真是個好人呢?她朱砂吃了一次大商的虧,可堅決不會再吃第二次!
“前方便入城了,”這美男子終於敗下陣來,他吸了口氣,努力保持著優雅的風度,“你自可下車,尋方便的路程了。”
入城?
入哪個城?
朱砂如夢初醒,立刻探手挑開了車簾。眼前的一切讓朱砂驚異地連話也說不出了。
但見車外的路邊已然跪滿了百姓,全部行大禮般呈現出叩首的姿勢。縱然眼前路邊盡是百姓,卻隻是聞得車輦聲輕響,怪不得先前自己根本沒有感覺到已然到了這樣一個人多之地。可是,他們在拜什麽?
“主子,王後娘娘與澈玉郡主已然都在城門外十裏等候迎接了。”車外響起一個恭敬的聲音,卻是讓朱砂措手不及的。
王後?哪裏的王後?
但見這美男子卻隻是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不是早說過,不要她們來接麽?”
“回主子,恐是……恐是王後娘娘娘娘思念您心切,想要早些見到您罷……”頓了頓,又道,“主子,那個小子,是不是應該下車了,如若叫王後娘娘見了,恐有不妥。”
美男子聞聽,便也稍加思考了下,繼而轉頭對朱砂道:“我知道你的身體不佳,但眼下恐怕我是無法帶你入城了,你且先下車罷。”
“等,等一下。”朱砂隱隱地感覺到了有些些的不妙,便戰戰兢兢地問道,“這裏哪裏,他剛才在說什麽王,什麽後?什麽郡主?”
話音未落,便聽得一陣嬌笑,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笑道:“澤哥哥,你可是回來了,把王後娘娘娘娘好想。”
說罷但見車簾一挑,探進來一個明晃晃的腦袋。
說這腦袋明明晃晃,倒並不是說這腦袋是個會發光的光球,而是因為這腦袋上麵戴的金飾實在是太多了:黃金製成的珍珠攢花兒頭麵覆在額上,墜著翡翠的滴水花鈿垂在頭際,水月髻上插著四枝金釵,隨著她的一舉一動金光亂舞,讓人會不由自主地擔心她的腦袋會不會被這些金子墜得掉下來。況且,這金光太過晃眼,使得人簡直看不清她的麵容和表情了。
朱砂被晃得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那團“金子”隨即便發出了一聲高分貝的驚叫:“有刺客,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