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穗一直想找秦璟鉞問問父親的情況,可秦璟鉞好像忽然忙了起來,每日早出晚歸,白日裏幾乎不在府中,餘穗蹲守了整整三日,也沒等到他。

又一日提著熱茶點心去書房走了一圈,得到的回應還是世子不在,餘穗不免有些泄氣。

“穗穗,你這是怎麽了,無精打采的。”剛在書房退出來,餘穗就聽到了溫玉訝異的聲音。

她驚訝道:“溫玉姐姐,你怎麽來這邊了?”

秦璟鉞和侯夫人不和幾乎擺在了明麵上,不管侯夫人的德馨苑還是秦璟硯的聽風閣都離臨濤院這邊極遠,平日裏她在淩霜院溫玉還能去看看她,現在搬到臨濤院,溫玉再來就有些尷尬了。

溫玉道:“這不是入秋了,又該準備冬衣了嗎?夫人說二公子房裏沒有別人,他的冬衣該我上心,讓我去繡房選選樣子,沒想到走到這兒,竟是遇到了你,你如今也算是世子的妾室,也該操心世子的衣物吧,不如我們一起過去?”

“準備冬衣?”餘穗喃喃。

溫玉道:“是啊,我聽夫人那邊說,這事前幾天她就拆人告訴明珈了,可現在你才是世子名正言順的妾室,這事理應你管才對吧,難不成臨濤院的權利還在明珈手裏握著?”

餘穗心裏暗自發笑,她就知道明珈不可能老老實實的給把賬本交給她,原來竟是瞞了這麽一個消息。

餘穗收了她送來的賬本,就相當於接了這個管家權,可過幾日各院主子的冬衣都下來了,隻有秦璟鉞這邊遲遲沒著落的話,可不就是明珈借題發揮的時候了嗎?

到時她一句自己接了管家權對世子的事卻不上心,就夠自己百口莫辯了,至於這件事她到底有沒有通知自己,沒有證人,就又會像上次的山茶花一事一樣,世子會袒護明珈,她又要承擔所有。

若非遇到溫玉,她這次怕是又要中招了。

“穗穗,你在想什麽?該不會現在臨濤院的管家權還在明珈手裏吧?之前世子院裏沒有女人也就罷了,如今世子已經親口說你是他的人了,她怎麽還好意思握著權不放?當真是厚臉皮。”

餘穗久不說話,溫玉不忿地罵道。

“她把賬本交給我了,我總覺得有貓膩,今日你倒是提醒我了,她估計就是想等冬衣下來的時候看我出醜,我跟你去看看吧。”餘穗道。

溫玉還是有些不平:“之前也就罷了,如今你已經是世子的女人,她卻無名無分,你不能這麽總讓她拿捏。”

“公主的妹妹這個身份,就等於在世子心裏給她渡了一層金,我不得世子寵愛,就連這個身份,怕也隻是因為世子故意和侯夫人作對才落到了我頭上,這樣的我注定要避她鋒芒。”餘穗說。

她這麽一說,溫玉也沉默了下來,確實,空有個姨娘的身份什麽也不是,世子今日能給,明日就能撤。

明珈就算身份再名不正言不順,單憑她是公主的妹妹,她也可以在世子身邊高枕無憂。

不知不覺間,兩個人就到了繡房,管事的林媽媽大概是見過溫玉,很是熱切地迎了上來:“溫姨娘,您來了,二公子剛回府,我們也不知他的喜好,布料樣式都備好了,隻等您做決定了。”

溫玉並沒馬上離開,她拉了一下餘穗的袖子道:“林媽媽,這位是世子院裏的餘姨娘,世子那邊的衣料款式挑出來了嗎?”

“老奴方才就覺得這貴人氣度非凡,原來是餘姨娘啊,隻是世子的衣服,之前有個姑娘已經訂好了,這會兒繡娘們都已經開始趕製了,餘姨娘不知道嗎?”林媽媽道。

餘穗又一次在心底發笑。

還是她低估了明珈,本以為對方隻是想讓她出醜的,現在看來對方分明還想踩著她的臉麵邀寵。

溫玉也意識到了什麽,她又用手指勾了勾餘穗的手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餘穗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她安撫地拍了拍溫玉的手背:“溫姐姐,你先去給二公子選料子吧。”

她支開溫玉的意思明顯,如今她和溫玉走得過近都難免惹人耳目,她又怎麽能再讓溫玉牽扯進臨濤院的事來呢?

溫玉走後,餘穗就冷下了臉:“你們怎麽辦事的?誰都能做主訂世子的衣服嗎?”

林媽媽咽了咽吐沫,心裏難免發怵,卻還是道:“那姑娘說她是世子的人…”

“什麽世子的人?這府裏誰不知道世子承認的女人隻有我一個,林媽媽你好歹也是繡房的管事,怎麽什麽阿貓阿狗的話都信?今日幸好是我來了,若我不來你們真按旁人要求把衣衫趕製了出來,觸了世子黴頭責任該誰擔?”餘穗說。

林媽媽的臉色都白了,她慌亂道:“餘姨娘恕罪,都是老奴不好,是老奴沒弄清情況輕信了別人,老奴這就帶著姨娘重新選料子?”

最後那句話,林媽媽聲音有些不確定,主要是餘穗眼睛還遮著,她也聽過傳聞,世子納的餘姨娘分明就是個瞎子,這樣的她真能選料子製式嗎?

“那姑娘選的什麽樣的?”餘穗問。

“倒也都不是什麽新奇的,都是世子往年的樣式,料子也沒變,隻是她特地要求了要在衣服底料上繡山茶花的暗紋。”林媽媽說。

山茶花是宋驕陽最喜歡的話,明珈要人在秦璟鉞的衣服上繡山茶花暗紋,那不就是要秦璟鉞時刻能看著山茶花想到宋驕陽嗎?倒真是難為她有這份巧思。

餘穗道:“就按她說的做吧,但是山茶花的暗紋隻繡在胸口處,貼著心髒的位置就夠了,旁的地方不要,若她來取衣服,你們知道該怎麽說吧?”

既然想踩著她邀寵,那衣服款式和料子必然是明珈千挑萬選的了,餘穗很坦然地選了坐享其成。

林媽媽點頭:“隻有餘姨娘找奴婢們做過世子的衣服,這些衣服老奴也隻交給餘姨娘。”

餘穗滿意了,她又叮囑:“別告訴旁人我今日來過。”

被黑綢遮住的眼睛裏是隱藏不住的笑意,明珈啊明珈,她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那人計劃落空時的崩潰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