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明珈咄咄逼人的語調,餘穗也知道自己不該抗拒的太明顯,於是她開口否認:“穗穗沒有,都是穗穗不好,是穗穗太膽小,您讓穗穗再試一次吧。”

她開始示弱,明珈神色好看了一些:“那你再試試吧。”

餘穗應了一聲,這一次她把頭仰了起來,可因為頭腦昏沉的緣故,她根本不用偽裝,腳步就走的還是不穩,且不說步子邁得亂七八糟,淩亂至極,走出來的更不是什麽直線。

單看她走的路線,像極了蚯蚓在地上爬彎彎曲曲,毫無美感。

明珈方才那一口氣還沒咽下去,現在又被餘穗氣的嗓子都在發堵,她再次質問:“你到底在做什麽?”

“啊?穗穗又做錯了嗎?穗穗這次抬頭了呀。”餘穗茫然。

“我說的話你一句也沒聽進去是嗎?我說過了,阿姐的步子要邁得一樣大,阿姐走路都是走直線的!”明珈吼道。

她越看這個餘穗,越覺得對方就是在故意和她作對。

尤其是對方那張臉太像宋驕陽了,就算她是個瞎子,看到她那張臉的時候,明珈也總覺得是宋驕陽站在這裏在嘲諷她,嘲諷她這個假貨。

如此一來,她對餘穗生不出半點耐心。

餘穗再次低頭,手指放在胸前纏呀纏,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穗穗聽到了,可穗穗看不到,穗穗也分不清自己走的是不是直線,對不起明珈姑娘,都是穗穗不好,耽誤了您的時間,不然穗穗還是退出吧,您教其他兩位姐姐好了。”

她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明珈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喉間不上不下,她越發覺得餘穗就是故意激怒她的。

她想走?她還偏不許了。

這個女人昨日就壞了她的事,日後肯定還會給她添堵,如今世子不在,就是她的機會,她得好好地把這女人握在自己手心裏。

也隻有這樣,她才能安心。

思至此,明珈走到了餘穗的背後,她的手放在了餘穗的肩膀上,語氣也和緩了一些:“方才是我不好,忘了你眼睛看不見,我親自帶你走。”

話說著,明珈還不忘搬了搬餘穗的腦袋,示意她揚頭。

想到明珈就在自己背後,餘穗感覺好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渾身都不適,她身體由明珈擺弄著,腦海裏卻不停地思慮該怎麽擺脫明珈。

從頭到尾,這明珈始終都在關注她,她沒理由不懷疑明珈來淩霜院就是為了她,至於阿意和倩倩分明就是順帶的。

有明珈在背後推著,餘穗也不好故意走歪,如此走了兩步,總算讓背後的明珈滿意了些,明珈道:“就是這樣,你記住這個頻率,自己練一練吧,還有管住腦袋,別低頭。”

“謝謝明珈姑娘。”餘穗說,“隻是穗穗還是有些擔憂,以穗穗這樣低賤的身份,總是仰著頭,會不會衝撞主子呀?”

既是暫時沒法擺脫明珈,餘穗幹脆挑明了心中所想,如此便也能避免旁人拿這個說事暗算她。

明珈眸色陰鬱。

她亦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又蠢又笨的餘穗竟然能猜到自己的目的。

但她很快就恢複了鎮定,手拍了拍餘穗的肩膀道:“哎呀,餘穗呀,你說你怎麽盡是關注這些無意義的?”

“你想呀,我們在這裏學習阿姐是為了誰?當然是為了討世子歡心,你學得像了,世子高興了,這府裏還有誰能欺你辱你?凡事有世子護著,你還有什麽可怕的?還是說你不僅不想討世子歡心,還不相信世子?”

明珈一連說了幾個問句,又是不由分說地給餘穗扣上了一頂又一頂帽子。

語畢,她又看向了阿意二人:“你們兩個呢?也和她一樣,有這樣荒唐的想法嗎?我願意抽出時間來教你們學習阿姐,全然是為了世子,你們若是連信都不信我,那我也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怎麽會呢?明珈姑娘,我們肯定是相信您的呀,這個餘穗之前就奇怪得很,最開始明明不是啞巴,卻裝作啞巴,和我們整個淩霜院都格格不入。”

“是呀,明珈姑娘,我們跟她根本就不是一類人,真不知道她這樣的人怎麽就生了張像公主的臉,簡直就是公主的恥辱。”

明珈話音一落,阿意和倩倩立刻急著表態,證明自己忠心還不夠,阿意又掃了眼餘穗,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姑娘不知道,您沒來的時候,她憑著這張像公主的臉,可在世子那裏得了許多便利,我瞧著她呀,就是嫉妒姑娘的身份,故意留在這兒找事兒的,像她這樣的人就是欠教訓。”

倩倩也緊跟著湊到了明珈麵前,小聲道:“姑娘,您來淩霜院教我們本就是為了世子好,她在這兒找事分明是對世子不敬,依我看就該罰她跪在太陽底下反思,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讓她起來。”

倩倩聲音裏帶著惡意,她的目光看向了餘穗的膝蓋。

她的建議聽起來隻是罰跪,並不是什麽重罰,可整個淩霜院裏都知道餘穗前兩日剛跪了瓦片,怕是膝蓋上的傷都沒好呢。

倩倩這看似不痛不癢的主意對餘穗來說當真惡毒。

“聽到了吧,餘穗,這可不是我故意為難你,是大家都看出你故意攪局了,既然這樣你就跪下吧,好好反思一下,為什麽就你有那麽多想法。”明珈說。

她的聲音裏壓不住笑意。

手按著餘穗的肩膀,強迫著餘穗下跪。

倩倩也跟著道:“餘穗,你還堅持什麽呢?還盼望著世子能來救你嗎?且不說現在世子根本就不在府裏,就算世子來了,今日也是你的錯,是你衝撞明珈姑娘在先,就算你有一張肖似公主的臉又能如何?明珈姑娘可是與公主流著一樣的血,你真以為你能比得過明珈姑娘在世子心裏的地位?”

“可不是嘛,你這人也好笑得很,都做了替身了,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妄想和主子爭高低,真是好笑,姑娘好心來教我們,你倒好,還敢揣度姑娘心意,真是不知好歹。”阿意道。

阿意話音一落,餘穗就覺得有人重重地踹在了自己的膝彎處,她踉蹌一下,還是跪在了地上。

燥熱的空氣裏彌漫著胭脂有些刺鼻的香味,便是餘穗的鼻子,今日不太好用,也能聞到那股味道,她猜測那三個人此刻都圍在自己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