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漸地遠去了,周圍一切又變得安靜了起來,餘穗適時地表現出了茫然,她道:“笙姨娘,方才那些人可是德馨居的?她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笙姨娘道:“我也不知。”

她聲音淡淡,眼睛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聽方才那小丫鬟害怕的話,就能猜到侯夫人必然瞞著永明侯做了什麽大事。

說不定隻要弄清楚了這個,就能搬倒侯夫人。

一想到這個,笙姨娘臉上都帶了些許的激動,她正要偷偷跟上那兩人,就聽到餘穗又有些不安的道:“笙姨娘,要不然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之前侯夫人下過命令,不許府裏人晚上聚在院子裏閑聊的。”

她這一句話,就像是給笙姨娘提了個醒,笙姨娘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好像是有這回事,自秦璟硯出事以後,侯夫人就不許下人們晚上在府裏閑逛閑聊了,莫不是她這麽做,就是為了方便自己的人行事?

她到底瞞了什麽?竟然做得如此隱秘。

笙姨娘忽然拉住了餘穗的手,她道:“怕什麽?我們又不是下人,隻是說說話而已,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可…”

“穗穗,我記得府裏的侍衛都是世子管著是嗎?門房那邊呢?也是世子的人嗎?”沒等餘穗把話說出口,笙姨娘就有些急切地道。

餘穗輕輕地搖頭:“我不知道,笙姨娘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

見餘穗明顯有些呆愣,笙姨娘也想到了她之前那副軟弱可欺的模樣,她平靜了許多:“沒什麽,隨口一問,穗穗,今日聽到的話你可不要說出去,就當沒聽到知道嗎?”

這女人蠢笨膽小,可不能讓她壞了自己的事,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侯夫人這麽大的把柄,一定得利用起來才是。

“哦,好,笙姨娘怎麽好像很緊張,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呀?”餘穗還是那副茫然呆愣的模樣,全然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笙姨娘深吸口氣,耐著性子道:“沒事,隻是忽然想到你說得對,我們這麽晚了在這裏說話,讓侯夫人知道了說不定要刁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我們今日就當沒見過麵,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回去吧,別讓世子擔憂。”

笙姨娘的話讓餘穗都忍不住在心裏發笑,她倒是沒想到笙姨娘竟然這麽上道,沒見過好啊,她要的就是這個沒見過,也隻有如此,才不會牽連到自己。

餘穗又是聽話地點了點頭:“好,那妾身先回去了,姨娘也早些回去吧。”

待回到了觀月居之後,餘穗就主動的把笙姨娘給的那套孩子的衣服交給了薑闊,她道:“這些是笙姨娘今日給的衣服,還請薑管事拿去處理掉,我知道您一直跟著我且放任我,您放心,不管我做什麽,心裏都是有數的,我會盡自己所能保護好世子的孩子,絕對不會讓您難做的。”

薑闊守在觀月居,餘穗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能瞞過薑闊的眼睛,她清楚地感覺到薑闊一直都在放任自己,既然如此,她也不會讓薑闊難做。

薑闊接了那些衣服:“餘姨娘客氣了,世子既是派了屬下過來,屬下理應由您差使,您以後有用得著屬下的地方,盡管吩咐就行。”

話到最後,看了眼餘穗的表情,薑闊又補充:“任何事都行。”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實在鄭重,讓餘穗有種錯覺,自己報仇的事,薑闊也會幫忙。

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她自己打消了,不管薑闊願不願意幫自己這樣的忙,她也不該麻煩薑闊。

餘穗說:“謝謝薑管事的好意,我如今在府裏過得很好,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薑闊沒有再說什麽,拿著那些衣服退了出去,他才剛出觀月居的門,就撞上了秦璟鉞,薑闊第一反應就是把手裏那些孩子的衣物藏起來。

奈何秦璟鉞的目光已經望了過來,再藏已經來不及了,他隻得若無其事地同秦璟鉞行了個禮:“世子過來看餘姨娘啊?”

“她這幾日可有什麽事?安胎藥有按時用嗎?”秦璟鉞問。

“世子放心,屬下看著呢,餘姨娘日日按時用藥,且鮮少出門。”薑闊說。

說這話的時候他難免心虛,若是世子早來一刻鍾,那就發現餘姨娘晚上跑出去的事了。

也幸好留在這裏的是自己,若是沈拓那個木頭,定然會露餡。

薑闊在心裏沾沾自喜著,全然忘了若是換成沈拓,也不可能放任著餘穗跑出去。

秦璟鉞目光望向了薑闊的手上,他問:“我讓你守著餘姨娘,你現在這是要去哪裏?手裏拿的又是什麽?”

這東西到底吸引了秦璟鉞的注意,薑闊有些尷尬,正要扯個謊,餘穗聽到了說話聲走了出來。

早就聽到了動靜,一見到秦璟鉞,餘穗臉上還是露出了驚訝,她小跑兩步到了秦璟鉞身邊:“世子,您今日有空來看妾身了呀,妾身這兩日閑來無事,特地給我們的孩子做了身衣物,方才正打算讓薑管事拿去給世子看看呢。”

既然東西已經被秦璟鉞發現了,若是再拿去處理,她和笙姨娘接觸的事就瞞不住了,她想要報仇的小心思更瞞不住。

與其這樣,餘穗幹脆自己先認下來,把這一關應付過去,再讓薑闊去查這衣服到底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就是了。

秦璟鉞的目光又一次落在薑闊手裏的衣服上,他並沒有伸手接,看著餘穗的目光卻帶了幾分憐惜:“怎麽不自己去找我?”

“妾身不知道世子忙不忙,怕打擾到世子。”餘穗說,她挽著秦璟鉞的胳膊,聲音軟綿綿的,眼瞼下垂,無端讓人生憐。

秦璟鉞眸光微沉:“忙歸忙,見你的時間還是有的,穗穗,我說過,我們以後好好過,你不必想這麽多,想尋我盡管去尋,或者直接讓薑闊傳話。”

好好過。

就是這樣最簡單的詞,卻讓餘穗心底都好像升起了一股暖流。

她忽然有些愧疚,自己又一次對著秦璟鉞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