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二章 神戰
神的眼望向了凡間，尋找著他合意的戰士。
凝視中，十幾年時間一晃而過。凡間的形勢也開始出現了新的變化。
寧靜森林東麵，旭日平原上的馬提斯帝國建國已有五十餘載，國力達到了鼎盛巔峰，開始四處尋求擴張。
馬提斯帝國是強大神榮耀之主的教區，榮耀神係中有一位戰神，叫馬爾斯，擁有中等神力。
在馬提斯帝國東麵，是如日中天的拜倫帝國，它則屬於光輝神係中最強大的戰神，戰爭之主坦帕斯。
這種情況相下，馬提斯帝國東麵擴張無望，便將目光投向了古老的寧靜森林。
寧靜森林的生命神係十分弱小，主神也不過中等神力，唯一的戰神晉升不過三十年，比拜倫帝國好啃多了。
隻要伐木毀林，就能開辟大片大片的國土，再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事了。
至於森林中的居民？自詡為文明國度的馬提斯帝國一向將之稱為土著，根本就沒怎麽放在眼裏。
這種情況下，馬提斯帝國開始在毗鄰寧靜森林的邊界上遣兵送將，大量的戰爭物資從帝國各地向邊界上集中。
為了防止拜倫帝國從後背偷襲，馬提斯帝國的公主也在同時下嫁到了拜倫，成為了王儲王妃，兩國永結歡好。
這些動靜瞞不過人，更瞞不過天上的神明。
生命樂園裏，以瑟薇絲為首的四位生命神齊齊聚首。
瑟薇絲將目光從觀察水鏡中收了回來。看向自己的從神，尤其是作為生命守護戰神的德文。問道：“你看如何？”
這次衝突，在凡間層麵，是帝國興盛之後的一次必然擴張；在神明層麵，就是榮耀神係的傾軋了。
在真神締結的契約下，神明間就通過凡間信徒的對抗絕對勝負。
很明顯，榮耀神係的主要目標是遏製德文這個新晉升的戰神。
對此，四神自然早有準備。
這四神中，德文名義上最是弱小。他站在最後麵，麵容掩映茂密樹枝的陰影裏，隱隱綽綽，看不大清。
聽到主神問話，他才稍稍走出來一些，平靜地道：“唯戰而已。”
瑟薇絲說道：“那麽你在下界的化身布置好了嗎？”
這個化身必須要提早布置，最好是按照凡人生老病死的規律。從一個凡人女子的肚子中生出來，成長為人，然後按部就班的成為選民。
這麽做能盡量降低神明對凡間的影響，它有許多好處，最大的一個，就是能節省許多神力。
德文卻是搖頭：“我沒有準備化身。”
“嗯？為什麽？”瑟薇絲奇怪地道。
初等神明成為弱等神這一關。神明親自下凡保駕護航，這差不多已經眾所周知的事了，她原本以為不用提醒的。
豐收女神和森林之神也望了過來，一臉疑惑。
德文已經到了晉升的邊緣，這是奠定根基的一次晉升。非常重要，若能成功衝過去。一個神明的根基就穩當了。
以後的歲月中，隻要不犯下致命錯誤，不出現大的變故，基本就不會隕落了。
這種關鍵時刻，沒有化身督促，將自己的命運完全交付給凡人，非常的冒險。
德文臉上現出微笑：“凡人中亦有驚才絕豔，天資縱橫的人物。我會選擇一個凡人作為我的選民，作為凡間戰爭的統帥。”
瑟薇絲眉頭微皺，感覺這個戰神這麽做實在太過冒險了，有些草率了，她並不怎麽滿意。
若不是德文平素對她都十分尊敬，她這會兒肯定會強行要求德文派遣化身。
他們三神花費巨大心力捧上來的戰神，要是被他神給打敗了，對他們整個神係的信仰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四神根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一旁的豐收女神見氣氛有些不對，連忙出聲緩解氣氛：“德文，你應該已經選出了合適的人選吧？”
德文點頭，伸手點了下觀察水鏡。
水鏡頓時泛起了漣漪，其中的景象變得模糊起來，漣漪又慢慢消失，再次平靜下來時，其中的景象已經變換到了寧靜森林的虎王穀。
顧名思義，這裏是虎族的聚居地。
其中的影像不斷變化，拉近，最終定在了一個虎人身上。
這虎人的左臂齊根而斷，臉上有三條深深的疤痕，從眉梢一直連接到耳根，讓虎族本就不溫和的臉龐顯得更加猙獰。
他此刻正在山穀的一角獨自習練著從戰神殿中傳授下來的武技，神情異常專注，絲毫不以自己身體的殘缺而氣餒萎靡。
“我選的就是他。斷臂的瑪爾維亞。”德文說道。
森林之神出言詢問道：“能說說理由嗎？這麽一個獨臂虎人，光從外形上看，就不具備符合一個統帥的光輝形象。”
這個自然是要介紹的。
德文先是指著馬爾維亞的手臂道：“他在貧瘠之地獨力和一隻巨魔蠍戰鬥，周旋了近一個星期，最終殺死了巨魔蠍。這隻手臂中了毒，被他自己給斬了。之後，重傷的他獨自穿越貧瘠之地，走了足有三百公裏路，最終回到了寧靜森林。最後十公裏路，他是爬回來的。”
德文看向了三位神明：“能單人殺死巨魔蠍，說明他的武技，戰鬥智慧，以及勇氣都達到了凡間戰士的巔峰。”
三神聽到這事跡，都是點頭，認可了德文的話。
德文又指向了虎人的臉頰。
“這三條傷疤是他年輕時和森林中的一隻熊人決鬥時留下的。他被對方拍了一掌，沒能完全躲過去。整張臉皮幾乎都被掀去，決鬥也失敗了。他因此成了徹底的失敗者。四處被人嘲笑。”
瑟薇絲立刻搖頭道：“既然他能在決鬥的時候失敗，那作為選民，就也有可能失敗。奧蘭斯，你這決定還是太草率。”
“不，我卻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德文稍稍抬高音量。
他目光環視著眾神，說道：“誰都沒法避免失敗，凡人不能，神也不能。重要的是能在失敗後重新站起來。這需要超凡的勇氣！”
德文指向身體殘廢的虎人，說道：“此時離決鬥已經過去了十年。十年之前，那隻熊人打敗了馬爾維亞。十年之後，馬爾維亞成了虎族公認的第一勇士。而那隻熊人。。。。。。”
說話間，德文再次開始變換水晶的景象，移到了一個毛發邋遢，雙眼無神的瘦弱熊人身上。
“他在另一次決鬥中失敗了。從此一蹶不振，慢慢就成了現在這幅模樣。馬爾維亞經曆過徹底的慘敗，但他最終成了英雄。這個曾經打敗過英雄的熊人，卻跌落了塵泥，一敗塗地。”
德文看向瑟薇絲，無比堅定地道：“我認為。隻有承受過失敗，並從失敗陰影裏走出來的人，才能時刻自省，盡力去避免失敗。我的戰士們以我為人生信仰，我也因此信任他們。我相信他們能幫助我渡過這道難關。”
他是戰神，希望自己的信徒人人都是巨龍。能翱翔天際，而非時刻需要照顧的嬰兒。
他希望成百上千年後，他在神國的神殿中繪滿英雄的史詩，而不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瑟薇絲感受到了這位戰神的意誌，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就選他吧。”
神明之間都是相互敬畏的，每一個神明的神國之內有什麽玄機，他神永遠無法得知。
在瑟薇絲眼裏，這位從真龍神國來的戰神身上始終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神秘氣息，他一直隱藏在某種迷霧之中，看不真切。
尤其對方還是戰神，若此時屈他心意，折他銳氣，那以後也沒多大前途了。
如無必要，她不會強行對他灌輸主神的意誌。
所以她讓步了。
德文也鬆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違逆這位主神的意誌，現在看來，形勢並不怎麽壞。
這決定一被定下，一個個神諭就將到了凡間的神殿之中。
同一時刻，正在練武場專注練武的斷臂虎人馬爾維亞的身體就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金紅色光柱給籠罩住了。
這是戰神獨有的光輝，中間充斥著力量、勇氣、榮耀還有神聖的氣息。
一時間，整個虎王穀都被驚動了。
虎人們紛紛圍繞過來，戰神殿中的主祭也飛快地衝了過來。
等到了近前，虎人們就看到他們的第一勇士馬爾維亞正沐浴在戰神的光輝之中。
金紅色光柱之中，不斷地有一道道強烈的閃光直衝而下，灌注進了這個獨臂虎人的身軀之內。
每一道光芒衝下，虎人馬爾維亞的身軀猛地一個震顫，似乎極是痛苦。
但他都咬牙忍住，大大張開臂膀，仰頭發出一聲聲狂嘯聲，迎接著這來自戰神的洗禮。
光芒足足持續了十分鍾才漸漸消散而去，顯出了獨臂虎人的身體。
虎人靜靜地站著，感受著自己的身體，這具身體中湧動著無盡的活力，以前因為重傷而一直存在的虛弱感一掃而空。他的腦海中翻湧著許多戰技，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到了極點，都能讓他產生豁然開朗之感，痛快淋漓。
他心中忍不住熱血澎湃。他知道，他成了戰神的選民！
馬爾維亞環視著周圍，就看到穀內的虎人都聚攏了過來，彎著腰，俯著身，滿眼敬畏地仰視著他。
地位尊貴無比的主祭走前一步，俯下了身，行了個大禮：“馬爾維亞，吾主選擇了您作為他的凡間使者。”
馬爾維亞微微點頭還禮，他舉著手中的重刀，大聲道：“我，馬爾維亞，將為榮耀而戰，將為戰神而戰！”
說話間，他手中的重刀順勢砍下，刀刃破風，劃過空氣時發出‘嗡’地一聲，空氣激射而出，在地麵上化出了一條深深的印痕，足足延伸出去十幾米。
這力量來自戰神的賜予，超越了凡俗。
全場先是寂靜無聲，隨後猛然高呼起了馬爾維亞的名字，聲音久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