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三十九章 牧羊人

空間通道中的時間概念非常模糊,隻要設定好坐標,再遙遠的距離也是瞬息而至,位於通道中的人不會產生任何時間流逝感。

這種情況下,中途發生了什麽事,根本來不及反應,完全是聽天由命。

德文進入空間通道後,他就感覺自己眼前一黑,一陣強烈的劇痛傳來,緊跟著眼前又是一亮,他就衝出了空間通道。

這麽一瞬間,德文就感覺自己被轉換成靈質的身體竟然消失不見了。

身體消失還在其次,他的靈魂也受到了極大的損傷,幾乎隻剩下一個靈魂印記。

德文感到一陣心悸,知道自己肯定是在穿越虛空海洋時遇上了能量風暴,他能活著衝出通道,已經是萬幸了。

這些念頭如電般閃過他的腦海,又過了一瞬,德文就發現自己撞到了什麽東西,然後感到自己眼前一黑,進入了一片新的天地。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的德文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過了一會兒,他就感覺自己重新擁有了一具身體。

他感到有條濕乎乎的柔軟東西在舔著自己的臉,心中一驚,趕忙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出現一張放大的綿羊臉。

綿羊見他睜開了眼睛,似乎很是高興,衝著他咩咩地叫個不停。

德文還沒搞清現在是什麽狀況,他捂著腦袋,從地上坐起來,開始打量著自己的新身體。

他身上穿著一條髒兮兮的破布袍,腰上簡單地紮了一根藤條作為腰帶,腰帶上還別著一把滿是樣式簡陋,沾滿草汁的鐮刀。

這身體骨架挺大,但卻並不健壯,皮膚有些蒼白,但還算細膩,看著年紀並不大。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

他又轉頭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片大草原,周圍長滿了齊人高的野草,風吹過時,野草低伏,能見到其中綿羊的身影。

在他身邊的地上,還掉著一根牧羊鞭,稍遠一些的地方。還擺放著一些割下來的嫩草。

德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很粗糙,上麵沾滿了草汁,還有一些被草葉割傷的細口子。

這手上也沒什麽星辰石戒指,早不知道到哪去了,他想要回主位麵。隻能另尋他法了。

到了現在,他也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在最後關頭,他衝進了這個牧羊人的身體。

他的靈魂雖然有所損傷,外圍被破壞了不少,但印記卻依舊是聖晶,強大非常。

這個牧羊人隻是個普通人,靈魂直接破碎。身體也被他給占據了。

德文開始仔細地感知著自己的狀況。

因為長年的勞作,這個年輕人的身體雖然瘦弱,但力氣不算小,耐力也很不錯。

但也僅此為止了,這就是一個稍微強壯些的普通人。

至於他的靈魂,外圍破碎了不少,靈魂之力大大降低,單論強度。甚至還比不上自己三階時的水平,也就比一般的普通人強上一些罷了。

幸好,來之前,他從阿芙那學來了些本事,將自己的記憶,不分巨細,全部備份了好幾份。所以他的記憶並沒有出現丟失的情況。

伊森的混沌橋還在,這東西已經和他的靈魂印記融為一體,隻要他活著,就無法丟失。此時,它依舊在吸取著力量。

但混沌橋吸取力量的速度,非常非常地慢,幾乎讓德文感覺不到,以為這是錯覺。

按照這種速度,德文估計自己一年後也隻是一個強壯一些的普通人罷了。

這實在太慘了!

但事實如此,德文也隻能無奈接受,值得慶幸的是,他不用發愁時間流逝的問題,他可以在這位麵帶上成百上千年,回去之後也不會錯過佛多肯的入侵。

德文鎮定了下來,開始整理這個身體留下來的記憶碎片。

這個年輕人的確是個牧羊人,還是個奴隸,名叫奧蘭斯,他的一切都屬於這片草原牧場的主人,一個脾氣暴躁的小部落酋長。

他的母親也是個奴隸,據說年輕時有些姿色,是被酋長占有了身體,得以生孕,生下了奧蘭斯。

所以,他也算是酋長的兒子。

不過,這身份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麽多年過去了,奧蘭斯從懂事開始,就是牧羊為生,他沒受過任何教育,也沒表現什麽引人關注的天賦,早已泯然眾人。

而且,部落的女奴隸完全是任人玩弄的工具,雖然奧蘭斯和酋長長得有五六分相似,但酋長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幹脆就來個眼不見心不煩,時間一久,就將他給忘在了腦後。

如無意外,他這個牧羊人會一輩子給人放羊,然後終老這片大草原。

當然,這是德文來之前的事,現在的情況確實不一樣了。

大致搞清了自己的處境,德文抬頭看看,見天色也不早了,便決定回去了。

德文撿起了地上的鞭子,揮了下響鞭,又啜指吹了下口哨,羊群的領頭羊便顛顛地跑了過來,草叢中的羊群也溫順地跟在了頭羊的身後。

這些羊群也不用趕,自己就沿著熟悉的路線回去了,德文隻要跟在羊群後,時而將幾隻離群的小羊趕回去就行。

部落的位置並不遠,也就幾千米路程,在開闊的草原上,站在稍高的地方,往遠處一眺望就能看見。

十幾分鍾後,德文就到了目的地。

部落很小,部落中的獸皮帳篷隻有兩百多頂,算算下來,大概也就千餘人。

繼承年輕牧羊人記憶的德文熟練地將羊群趕進了羊圈,關上柵欄,就向羊圈不遠處的一頂破爛帳篷走去。

那裏是他的家,他作為酋長私生子,總算還有小小的特權,不用和其他奴隸擠在一塊。

剛走幾步,德文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馬蹄聲,他知道這是部落的戰士,他急忙讓到一邊。低著頭,讓對方過去。

要是讓的慢一點,被抽鞭子事小,要是被馬撞傷,可沒人會管他的死活。

馬背上的戰士奔了過去,回頭看了眼德文,輕蔑地道:“算你躲的快!”

德文認識這人。他叫烏蘭達,是部落最強大的戰士,也是酋長的長子,平時很喜歡欺負對奧蘭斯。

至於原因,德文大致也清楚,這個奧蘭斯繼承了母親的部分容貌。看起來很英俊,而這個烏蘭達的相貌恰好處於水平之下,嫉妒由此而來。

等德文走到帳篷邊,彷如心有靈犀一般,帳篷中一個中年婦人也正走出來。

這婦人就是奧蘭斯的母親,沒有正式名字,部落裏的人都隨口叫她姬瑪。

她身上衣服非常破爛。比奧蘭斯還要破,艱辛的生活早就摧毀了她的榮貌。

她才四十多歲,卻已經是滿頭銀發,臉色蠟黃,額頭上是深深的皺紋,身體也是瘦骨嶙峋,走路有些發顫,幾乎是風一吹就倒。

她手上捧著一個破瓦盆。盆中裝著一隻烤熟的草原鼠,還有幾塊叫木薯的植物塊莖。

在部落,奴隸一般都是靠吃主人的剩食過活的,但這根本吃不飽,所以很多時候,都是自己搞東西吃。

奧蘭斯身手還算敏捷,對草原也熟悉。這草原鼠和木薯,就是他前一天抓來的。

但這些東西不是每天都能弄到的,比如今天,德文就是兩手空空回來的。

“餓了吧。吃吧。”婦人見到奧蘭斯,臉上立刻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隱隱然還有一些畏懼之色。

德文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奧蘭斯繼承了他父親的暴躁脾氣,他是奴隸,在部落戰士麵前畢恭畢敬,大氣不敢出一口,但回到這裏,麵對自己的母親,態度卻極惡劣,嗬斥打罵卻是常事。

他將自己的悲慘境地完全歸咎於中年婦人的地位身份,心中一直懷著怨恨。

當然,這是過去的奧蘭斯,現在德文陰差陽錯的占據了他的身體,卻是不屑如此的。

他走上前,拿了幾塊木薯,就將瓦盆一推,說道:“母親身體弱,多吃肉吧。”

這婦人對自己兒子的暴戾完全是逆來順受,一點怨言也無,如果沒有兒子允許,她自己是絕不會動這不多的食物的。

要是以往,奧蘭斯絕對會將瓦盤裏的所有食物全都吃個幹淨,從來不會管自己母親。

在這年輕人想法裏,母親總是能在部落裏找到剩食吃,根本就不用他操心。

但德文能看出來,這婦人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了,若再沒有足夠營養補充,或許撐不過今年冬天。

他到底占了她兒子的身體,心中有些歉意,就替他照顧一下母親吧。

德文的異常表現嚇了婦人一大跳,她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道:“奧蘭斯,我已經吃過了。你幹的活累,多吃些好。”

德文坐在草地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粗聲粗氣地道:“哪裏這麽多話,叫你吃就吃!”

被他一嗬斥,婦人本能地一縮身體,但隨即見自己兒子並沒有如往常一般追打上來,她這才放下心。

不過,她終於還是沒敢吃瓦盤裏的唯一的肉食,而是挑了最小的一塊木薯,坐在德文不遠處,慢慢地吃了起來,臉上還帶著一些笑容。

看的出來,這個可憐的女人很開心。

德文也沒有強求,他知道自己不吃那隻草原鼠,這婦人是絕對不會動的。

他拿起草原鼠,撕下半隻,強塞了過去,自己則拿著半隻,三口兩口吃光。

然後就繼續啃著粗糙的木薯,同時仔細觀察著不遠處來來往往的部落戰士。

他能感覺到,這些戰士體內並沒有特殊力量,單純隻是身體強壯而已。

即使是現在,單對單,德文也有把握取勝。

但是,他的身體素質太差,雖然知道很多武技,但使出來卻沒威力,就算能取勝也是慘勝,而且極容易出意外。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讓這具身體變強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