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人群中的刺客

德文從城堡出來後,立刻就直奔軍械庫,很是順利地領到了一壺利箭,一件細鎖子甲。

這箭頭是精鋼所製,品質比維托鎮的那些易碎的鑄鐵箭頭要好得多.自然,穿透力也更加犀利。

鎖子甲質量也不錯,貼身穿著,足夠防禦一般的箭矢和刀劍的劈砍了。

他從軍械庫出來後,就直奔倫巴城的市場,在市場中轉了半個小時,等他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在普通不過的行商。

他身上穿著件油膩的粗布鬥篷,頭上頂了件髒兮兮的皮帽子,手上牽著一匹毛發稀鬆,精神有些萎靡的駑馬。

馬背上擱著兩個大麻袋,麻袋裏塞滿了穀物,他的武器就藏在這些穀物中。

麻袋旁還掛許多諸如聖母雕像,小孩玩具,鋒利小刀之類的家用小玩意。

他這幅打扮,就算熟悉他的人,若在街上偶然碰到,也絕對認不出他來。

半個小時後,德文走出了倫巴城,一刻不停地向菲莫洛斯河對岸的約克城趕去。

約克城離這倫巴城並不遠,幾乎是隔江相望,距離最多不過一百多公裏,

等到了半夜的時候,德文就到達了菲莫洛斯河上的石橋前。

河麵很寬,差不多有一百多米,這座橋就這麽橫跨在河麵上中間沒有一個橋墩,可謂是奇跡。

白馬平原的兩位領主可沒本事在這麽寬的大河上架設石橋。這橋建於在光輝帝國時期,由幾個強大的法師用法術建成。

這橋的確是金橋。

即使是深夜,橋頭也有士兵值守,橋這邊收了一次稅,到了橋那邊,硬是又收了一次,每次五個銀幣。

這可真要人命,窮困人家想要過河,估計得從偏僻處抱著木頭遊過去。

過了橋後,德文繼續地趕路,終於在第二天早晨進了約克城。

城裏很寧靜,因為海默男爵還沒有來找麻煩。

不過舒萊男爵也不是傻瓜,他剛陰了對麵的領主一把,此刻當然要防著對方報複,所以城中的巡邏要比以往嚴密了許多。

不過,德文的打扮很粗陋,毫無特色,走在人群裏,根本不會被人多看一眼。

那些巡邏士兵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來掃過去,硬是一秒都沒多停。

進城後,德文也沒歇著,他性格謹慎,雖然手裏有了男爵給他的地圖,但依然繞著大街小巷認真走了一遍。

一邊走,他還一邊吆喝,叫賣著馬背上搭載的貨物,一天下來,到是被他賣出去十幾個聖母雕像,賺了好幾個銀幣。

到了黃昏時候,德文對這城市就已經極其熟悉了,並且找出了好幾條可以用來快速撤退的偏僻小巷。

他可沒有暗精靈盜賊那麽厲害的潛形匿跡的本事,一旦事發,想要活著離開,就得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迅速離開這座城市!

做完這一切,德文來到了目的地:一家位於鬧市區的旅店。

這旅店是專門為來來往往的行商,傭兵,冒險者開辦的,裏麵客人很雜,來自天南地北,都比較粗鄙,城中的上層人士是不屑來這裏的。

德文現在的打扮,進這旅店卻是正好。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每一天晚上,德文刺殺的目標,一階戰鬥法師塞壬的馬車都會從旅店外經過!

德文隻要在旅店中等著,等馬車經過時,就能輕鬆地實行狙擊。

他安置了馬匹,背著他的貨物走進了旅店大門,和所有的旅店一樣,一樓是酒館。

這裏麵充斥著劣質的酒味,汗臭味,男人的高喊吆喝,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鬧哄哄的。

這裏是天然的隱蔽所,街上的巡邏士兵絕對不會注意到他。

酒館裏的人見到德文走進來,都是隨意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後就轉回了注意力。

一個普通的行商,看這打扮,身上也沒多少油水,並不惹人注意。

德文好不容易才擠到了裏麵的櫃台前,他將背上的麻袋扔在地上,提高聲音對櫃台後的一個腰圍和酒桶一樣粗的胖女人大喊道:“我要一大盤烤肉,一大杯麥酒!”

他走了一天一夜,中途隻吃了幾塊幹糧,可是餓壞了。

說著,他扔出來一個銀幣,銀幣落在櫃台,發出清脆的聲響,反射著炫目的閃光。

這立刻就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有好幾個人都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這酒館裏的人都是普通傭兵,日子過得緊巴巴地,德文出手就一個銀幣,就顯得十分闊錯了。

胖女人伸手拿過銀幣,很快又將食物端了過來,重重地放在德文麵前,粗聲粗氣地道:“小子,第一次出遠門吧?”

“嗯。”德文點點頭,他麵相很年輕,這沒法隱瞞。

“小心點兒,你被人盯上了。”胖女人壓低聲音道。

德文轉頭看了看周圍,果然有好些人望著他,目光閃爍不定。

這旅店是住的都是傭兵,旅者,冒險者,這些都是明裏的稱呼。暗地裏,這些人也可以叫竊賊,強盜,順手偷搶些東西,十分正常。

不過德文毫不在乎,現在已經是傍晚,按男爵提供的信息,最多不到半小時,法師塞壬就要過來了,他在這裏根本呆不久。

德文灌了一口麥酒,大咬了一口烤肉,笑道:“多謝你了。剩下的錢不用找了。”

正當他吃著時,旁邊坐上來一個妖豔的女人,十分自來熟地將手搭在德文手臂上,咯咯笑道:“帥小夥,不請我喝一杯嗎?”

德文連頭都沒動,手臂一震,將她的手從身上震脫了出去,隨後他又摸出一個銀幣,扔到這女人身上:“拿去,別來煩我!”

要是幾天前,對這流鶯他絕對會很感興趣。但現在,他有了伊莉莎,對庸脂俗粉全都失了興趣。

這女人感受到了德文身體內的力量,不敢招惹,拿了錢就退走了。但德文這慷慨的舉動,頓時讓許多人躍躍欲試。

沒過一會兒,又換了一個人坐了過來,這是個瘦小的男人,他嘿嘿笑道:“小兄弟,也請我喝一杯吧?”

德文有些煩,他一手深入了放在腳邊的麻袋裏,將裏麵的短柄戰斧拿了出來,重重拍在櫃台上。

“滾開!”他平靜地道。

這瘦子哈哈大笑:“這是給我的嗎?不錯啊。”

這斧頭挺好看,通身幽黑,連斧頭柄都塗成了黑色,做工不錯,應該值些錢。

他竟沒有畏懼,伸手就去拿戰斧。

但等他拿到斧頭柄,用力一提,沒拿動,再一用力,拿起了少許,但臉卻漲的通紅。

看這份量,竟是純鋼打造的!

瘦子的臉色頓時一變,急急站起來,口中連聲道:“打擾了,抱歉,十分抱歉。”

一邊說著,他也不管別人的嘲笑,轉身就走,能用這種戰斧的,這不是他可以惹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裏,果然清淨了許多,再沒人來打擾他了,德文得以安靜地享用完他的食物。

他又喊了一杯麥酒,轉過身,靠著櫃台,靜靜地注視著旅店的窗戶,耳力全開,聽著旅店外的動靜。

他在等,等塞壬的馬車。

不過,金錢的吸引力是無窮的,德文剛才出手闊錯依然對旅店中的客人保持著強大的吸引力。

而且他的脾氣看起來也不錯,德文放在櫃台上的戰斧,沒讓人退縮,隻不過讓他們更加謹慎罷了。

過了二十幾分鍾,旅店門口走進來幾個壯實地和棕熊一樣的大漢,身後就跟著那個瘦子。

這些人目光在旅店中掃了一眼,看到了德文,就徑自向他走了過來。

拿純鋼戰斧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們這些人都是大力士,每個人單手都能舉起百斤的重物。

旅店中的人都讓到了一邊,一個個也不害怕,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也就在這時,德文耳中聽見了馬蹄聲,這馬蹄聲由遠及近,還夾雜著車輪滾過地麵的聲音。

“來了!”德文心中一凜。

他掃了一眼向他走過來的壯漢,站了起來,身後往行囊裏一抓,再伸出來時,密鐵木弓已經在手。

另一手再一抓,布匹碎屑飛舞中,一個裝滿精鋼箭矢的箭囊被他拿了出來,極快地套在背上。

隨後,一根精鋼箭被德文抽了出來,搭箭上弓,箭尖上散發出了渴血的寒光,指著最前麵的壯漢。

壯漢們看到這幅情景,立刻停下了腳步,臉上頓時爆出了大蓬大蓬的冷汗。

整個旅店的人倒抽了一口氣,躲得躲,退的退,一時驚聲一片。

幹,這下惹到刺蝟了,這人怎麽隨身帶著這樣的殺人利器。

打頭的壯漢連身道:“誤會,誤會啊。我們隻是喝酒的。”

他們一邊說,一邊往後退。

德文哈哈一笑,箭鋒一轉,指向了酒館那窄小的窗口。

他的目光從旅店狹小的窗口望出去,定在了旅店外那輛駛過的馬車身上。

他已經是元素武士,這些普通人根本沒被他放在心上。他拿弓出來,隻是因為目標出現了。

這馬車裏的人,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