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章 退一步
黃昏時分，德文的視野中出現了他的溫特城。
這裏顯然經過一場戰鬥，因為城郊還留有大量戰鬥的痕跡，地上隨處可見暗紅色的血跡，還有大量的巨大腳印，不用說，肯是冰霜巨人踩出來的。
但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戰鬥地點的屍體都已經被收斂，不遠處的溫特城也如往日一般的寧靜。
德文可以看到城中依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繁華不減往日，和南方的斯托姆完全是兩個世界。
因為是自己的城市，德文也就沒了禮儀方麵的顧忌，他沒有在城外降落，直接飛向了溫特城內的城堡。
城堡中同樣顯得很平靜，時有歡聲笑語傳出來，讓德文徹底放下了心。
懸浮在城堡上空千米處，德文靜靜地看著下方的草坪，草坪上正站著十幾個仆從，有男有女，小心翼翼地關注著中間一個小家夥的舉動。
這小家夥白白胖胖地，胳膊腿都顯得很壯實，已經能小步跑了，一邊跑，一邊咯咯直笑。
德文能清晰感受到小家夥身體內那絲微弱的火焰龍力，不錯，這是的確他的種。
草坪邊上的椅子上，一個女人正慵懶地坐著，滿臉微笑，是愛麗絲，她看起來比以前豐滿了些。
她身邊則坐著他的替身，這家夥正襟危坐，一臉淡漠，顯得十分嚴肅。
替身體內的冰霜力量比以前削減了許多，堪堪達到五階的水平，看來之前在城外的戰鬥消耗了他很多力量。
因為替身在，德文暫時也不打擾，他再次看了眼正在草坪上玩耍的兒子，轉身向一邊的法師塔飛去。
法師塔裏的阿芙早就發現了他，他一靠近，塔身上就出現了一個入口，等他進去後，入口又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回來了。”
阿芙俏立一旁，平靜地看著他，無論是身體還是神態，和以往都沒有一點變化。隻是手上多了一個深紫色的戒指。
看來她已經將星辰石融化，並煉製成法器了。
德文也沒意外，他點了點頭：“回來了。”
阿芙仔細看著德文，好一會兒，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看來你這次收獲很大，晉升到了六階，還得到了紅蓮劍，能和我說說具體經過嗎？”
德文應了聲，尋了張石椅坐下，將自己這次在大陸腹地經曆的事挑揀重要的說了說。
最後他將鎧甲碎片拿出來放在一邊的石台上，說道：“喏，我的戰鎧廢了。藍魔金都在這裏麵了，量不多，也不知道夠不夠。”
阿芙眼睛微亮，但隨即皺眉問道：“你的戰鎧怎麽會被廢掉的？”
“被一條叫墨麗莎的美女蛇給砍的。我差點完蛋了，你得給我弄一具新戰鎧。”德文笑道。
阿芙拿起戰鎧碎片看了看，說道：“藍魔金是夠了，還有些富餘。不過我覺得新戰鎧卻沒必要，武士成了六階，身體就是最大的依仗，使用戰鎧反而會阻礙你的成長。你現在有兩把史詩劍，背著也別扭，這樣吧，我給你煉製個養劍的劍架吧。”
六階以上的成長就是身體強度的提升，是淬煉出元素之體的過程，為以後構建元素之橋，承受外位麵巨大力量，晉升聖域做準備，過度依賴外物的保護，反而落了下乘。
“劍架？有什麽用？”德文好奇地問道。
“養劍是為了更好了用劍。養好了，能積蓄劍的殺氣和鋒芒，出劍一瞬間，能對對手造成強大的精神壓迫，類似於法師神秘法術的攻擊。”阿芙解釋道。
這的確是好東西，真正的生死戰鬥都是瞬間的交鋒，這養劍的劍架能給他帶來極大的好處。
“好，我要了。”德文答應了。
他隨即又提出了個要求，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有了兒子。而我現在這座城市，防禦力量很薄弱。這種情況，我去女妖森林尋找生命翡翠就很不放心。你得給我想想辦法。”
他現在晉升了六階，以後肯定會麵對更強大的敵人，所以讓人需要更強大的城市守衛。
阿芙微笑道：“我已經考慮了這點。”
她拿著星辰石的手微微一動，就沒入了未知的空間中，等再次拿出來時，已經多了一個腦袋大的金屬圓球。
然後她將這圓球分別拋向了大廳兩邊，在半空中的時候，圓球忽然分成了兩個，然後表麵就化出一個個小小的立方體，就和龍魂劍一樣，迅速伸展，擴大，最終化作了兩頭通身泛著金屬光澤的巨龍。
這兩頭巨龍都有五米高，全身呈幽黑色，和龍魂巨劍的材質很像，此時一動不動地站在大廳中央，散發著冰冷的煞氣。
“金屬巨龍雙衛，主動戰鬥法器，左邊是魔龍，右邊是武龍。它們身體裏麵包含著大量泰坦神鐵，堅不可摧！”
有了星辰石戒指，她已經能打開了半位麵，裏麵有很多珍惜材料，就煉製了這對金屬龍衛。
“該怎麽啟動他們？”德文滿眼的亮光，這真是好東西啊，他看一眼就喜歡上了。
“隻差一個力量核心。”阿芙說道。
“力量核心怎麽弄？”
“隻差你的龍力了。看到巨龍的心口那塊鱗片了嗎？把你的手按上去，輸入龍力。它就能自動構建雙龍共享的虛擬靈魂，和你的替身一樣。記得，這是戰鬥機械，靈魂要越強大越好，所以龍力輸入越多越好！”阿芙囑咐道。
德文走上前去，伸手按在了冰冷的龍鱗上，晶紅色的龍力湧了進去。
一接受到龍力，兩頭金屬龍的眼睛竟一齊亮了起來，全身表麵的符文也開始閃閃發光，竟是主動開始吸取起了火元素。
德文的龍力一出現，阿芙就感覺到了不同，她沉吟了會兒，大致就想到了原因，問道：“伊森醒過了？”
“嗯。他給我弄了巨龍之心。”這沒什麽好隱瞞的。
“你倒是好運。”阿芙說道，臉上有些感慨之色。
不過德文沒注意，他正專注地給金屬龍灌注龍力。
隨著他龍力的灌注，兩頭金屬龍開始緩緩動了起來，先是一個又一個地撥動自己的龍爪，然後又一張一張鱗片地翻動下去，最後又搖了搖身體，動作幅度都不大，似乎是在檢查著身體的各個功能。
到了最後，當德文體內的龍力快要耗盡的時候，兩頭金屬龍‘刷拉’一下，齊齊張開了翅膀。
這翅膀異常犀利，竟然是由無數刀鋒組成，一張開，就散發出無盡的殺戮氣息。
真是好東西啊！
德文的龍力也大致耗盡了，他長呼了一口氣，後退了幾步，遠遠看著仍在自檢身體細部功能的金屬龍，對阿芙道：“它們有多強大？”
“這隻是件法器，沒有龍力的驅動，他們就是一件死物。所以你越強大，它們就越強大。雙龍聯手的話，一般的六階高手都不是對手。不過因為是虛擬靈魂，所以每次戰鬥後，你必須給它們補充龍力的消耗。”
德文點了點頭，喜悅地道：“我知道了。那這金屬龍就留在這了。我就等你的劍架了。”
“好。你明天來拿吧。”阿芙說道。
阿芙一向是很靠譜的，德文對她很放心。
這時候，他的替身也感知到了德文的歸來，自動回到了法師塔休息。
德文也就不再法師塔多呆，在塔裏草草解決了晚餐，有認真聽取了替身的匯報，了解了近段時間城裏發生的一些要事後，這才換了身平常的家居裝束，出了法師塔，向他的城堡走去。
此時已經是夜晚，但城堡裏到處都掛有的水晶燈，白日裏吸足了日光，此刻十分明亮，而且散發是是白色冷光，就如星星一樣，照的整座城堡十分幽美。
德文沿著草坪上的小路走著，路過一處大樹時，卻意外地見到愛麗絲正一個人坐在樹上掛著的秋千裏，無聊地晃蕩著。
水晶燈的冷光流淌下來，照在她臉上，德文可以看到她臉上神情怔怔地，顯得十分落寞，完全沒了之前在草坪上看到的喜悅之色。
這女人有心思，而且很重。
德文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就走了上去，溫聲問道：“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愛麗絲聽見動靜，轉頭望過來，見是德文，臉上立刻顯出了笑容。
雖然如此，德文近距離觀察下，能很明顯地看到愛麗絲的眼中毫無喜色，依舊是淡淡的。
德文走上前，做在秋千旁的石椅上，問道：“你有心事？”
“沒，沒有，我好的很。”愛麗絲的眼光有些躲閃。
“哦。”德文不再多問，他轉移了話題：“這麽久了，兒子名字還沒取，今天就定下吧。就叫……伊森吧。伊森.菲爾羅德，怎麽樣？”
愛麗絲笑道：“好的。”
德文站起來，對她伸出了手：“一起回去吧。”
沒想到，愛麗絲卻搖了搖頭，她緊咬著下唇，似乎在考慮著什麽，許久，她鼓足了勇氣，抬頭緊緊盯著德文，說道：“我在來溫特城的途中，遇見了菲利斯伯爵的長子艾倫，他告訴了我一些事。”
德文眉頭微皺，隨即舒展開來，問道：“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了他和你之間的計劃，他說是你為了謀求城主之位，故意害死了我父親。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愛麗絲眼中已經流出了淚水。
她非常希望這都是假的，但潛意識卻告訴她這是真的。
德文沉默了會，最後點頭，承認了：“他說的是真的。”
以前，他力量微弱，見過世麵又少，眼光有限，格局就有些小了，才會幹出這種事。
要是現在，就算依舊隻有三階的力量，再遇到相同情況，他斷然不會這麽做，因為這沒意思，反而會被人看輕了。
不過做都做了，德文也不否認，也不會後悔。
愛麗絲得到了答案，捂著臉哭泣起來，肩膀一聳一聳地，十分傷心。
怎麽會這樣？她竟然和殺父仇人成了夫妻，還給他生了個兒子，這叫她情何以堪。
她想自殺了事，但想到兒子，卻又舍不得走。
德文在一邊靜靜坐著，等著愛麗絲心情平靜下來。
許久，女人停止了哭泣，看著德文，低聲道：“我如果死了，你會照顧好伊森嗎？”
德文搖頭道：“我照顧不好他。他需要母親。”
“那你讓我們走吧，我沒法生活在這裏了，我要離開這裏。”愛麗絲懇求道。
她沒想過報仇，因為這根本不實際，她也沒能力這麽做。就算她能，殺了兒子的父親，將來自己的兒子長大了，會怎麽看待她？
所以愛麗絲隻想逃離這裏。
“不行。兒子也是我的。他不能走，所以你也得留下。”德文斷然拒絕，態度十分強硬。
“你怎麽不講道理！”愛麗絲氣的臉漲的通紅。
這種破爛事，讓德文感到十分頭疼。他歎了口氣，為了自己的兒子不至於生活在父母的持久性冷戰中，退了一步。
“你父親的事，我做錯了，我很抱歉。我們現在就去大教堂，請大主教召喚海默男爵的靈魂。我向他懺悔認錯，請求他的寬恕，你看如何？”
他殺海默男爵，從未後悔過。現在這麽做，隻是為了解開愛麗絲的心結。
愛麗絲沒想到德文會提出這麽一個建議，但這的確是解決兩人仇怨的唯一辦法。
如果父親的靈魂能寬恕他，那她也就沒什麽好糾結的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