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到底是誰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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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汗所處的院子與於文筠斜斜相對,兩個院子中間隻隔了條通路,那些五大三粗的烏蒙男人第一次來到這物產富饒風景優美的南方,自然對任何事物都覺得新鮮,而最讓他們感興趣的,則是與烏蒙女子大不相同的南方女子。

南方女子身材苗條容貌細致,說話輕聲細語,行動舉止亦是輕曼婀娜,隻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讓這些烏蒙男人心癢難耐。

且不說這路上所遇的年輕女子,便是這館驛內為照顧女賓而設的使女,讓他們碰上的都無一不被他們調戲過,而如今斜對著他們的便是莒衛公主的使院,那些經過良好宮規調教的宮婢個個容貌出眾,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他們前所未見的韻致,縱使再美麗的烏蒙女人都比不上,豈能忍得住光看不動?

於文筠對烏蒙甚是了解,在得知阿依汗一行到來之後,心下也是暗驚,早早就令那些婢女關了院門,無事不得進出,更不要招惹那些人的注意,隻等夜一深便熄燈,以防意外。

然而也不知他們是怎樣得的機會,隻聽得院中一聲女子驚叫,伴著男人猥瑣且放肆的笑聲,從自己的院子裏往院外飄出,隨即一名婢女臉『色』蒼白地奔進來,連門都忘了敲,直直奔進於文筠房間,勉強鎮定的神『色』已掩不住驚『色』:“公主,他們搶了秀雲和秀珠,他們……”

正在為於文筠卸妝的幾名婢女一驚,珠玉頭飾皆墜落於地,於文筠驀然回頭,沉了臉『色』,正要問話,院中已起刀劍之聲。

她什麽都沒有問,披著一頭黑發疾步而出,但見隻點了兩盞紗燈的院子裏人影纏鬥,隨行護駕的十餘名侍衛皆從房內衝出,正與人打在一處,而那些身材明顯比他們早出許多的人,除了烏蒙人還能有誰?

而院外,那些笑聲更為張揚,夾雜著女子的驚叫與呼救聲,這兩種聲音混在一起,分外刺耳。

饒是於文筠處理政事多年,遇事無數,卻也未曾碰到過此番場景,更想不到烏蒙人竟囂張至此,不顧邦交,連他國公主的人都敢搶。

再好脾氣的人也不禁起了怒,她站在階上,大喝一聲:“住手!”

刀劍聲又響了一陣子,才零零落落地停下,那些侍衛緊急退後圍成半圈將於文筠護在身後,身上滴血,竟已人人負了傷,反觀那些烏蒙兵,除了幾個受了些小傷外,大部分完好無損。

“這就是南方的男人?”有人嗤鼻,“個子長得象娘們兒,力氣也弱得跟娘們兒似的,不堪一擊!還是趁早滾回家,抱著娘們兒喝『奶』去吧。”

一言出,立即便是一場哄笑,無論是站在院內的烏蒙人,還是院外的,都笑得肆無忌憚。

“住口!”於文筠凝眸一掃,冷聲道,“你們可知所站的是什麽地方?高越皇城,皇帝腳下,你們怎敢如此膽大妾為!”

“皇帝?”有人不屑,“我們隻知道我們烏蒙的大汗王,不知道什麽皇帝。”

“沒錯!”其他人立即附和。

於文筠將心中怒意一層層壓下,心知跟這些人講道理根本講不通,烏蒙又何時將別人放在眼裏過,平息許久,才緩緩道:“本公主不管你們眼裏有誰,但你們必須把本公主的婢女即刻還回來。”

“公主?”烏蒙兵這才注意到她的不同,紛紛眯起眼睛朝她看過來。

她站在階上,背著光的身影窈窕有致,曲線分明,一頭長發散落如瀑,雖然看不清麵容,但光看這身材便已可確定是個美人無疑。

“想不到還有個更好看的。”這些烏蒙兵立即現出濃厚的興趣,對她的話毫不在意,慢慢朝她這邊匯聚過去,“公主,你的這些男人長得可不怎麽樣,不如要了我們吧,肯定比他們強……”

烏蒙民風開放,公主與王子等同,一樣可以隨意寵幸招納男子,手下的隨從護衛被公主臨幸那是常有的事,因此在他們眼裏,於文筠的這些侍衛亦與男寵沒什麽兩樣。

“大膽!”於文筠身邊的婢女怒不可遏,“堂堂莒衛長公主,豈容你們這般放肆!”

“這個也不錯。”有人轉向那婢女,根本未在意她說了什麽,隻『色』『迷』『迷』的看著她的臉,“小臉紅撲撲的,生起氣來更好看。”

話這麽說著,雙腳已邁開步子往台階這邊走去,其他人見了,哄搶著跟上,生怕晚了就搶不到人。

那些侍衛皆護衛於文筠多年,視她如神,如今被這些人出言汙辱,早已恨得雙目赤紅,見他們過來,當下就持了刀撲過去。

婢女們緊緊地護著於文筠,有心想要出去找館驛裏的官員來,可哪裏有出去的路可走,隻能焦急地盼著外麵能聽到這邊的動靜,快快趕來。

烏蒙人眾,且悍勇力大,於文筠的侍衛根本不是敵手,盡管拚死相護,也隻能拖住相應人數,眼睜睜地看著院外的烏蒙兵湧進來,輕鬆越過他們朝他們的公主伸出了髒手。

婢女們張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些烏蒙兵竟敢做出這等事,拚了命地護著於文筠,卻都被一個個烏蒙兵拖走,於文筠背抵著牆,心中盡是驚怒,但臉上未見慌『亂』,隻是冷眼看著對麵那些貪婪醜陋的麵目,緊緊攥住了藏在袖下的刀。

莒衛的公主可以殺,也可以死,但絕不能受辱。

眼前忽然閃現出一張男子的臉,那般皓如明月,那般善解人意,那般深入她心……

她若是死在此處,死於此景,他會作何想法?可會因此而有些許的難過?

黝黑的手近在寸尺,廊下的燈光將那手上濃密的手『毛』照得根根畢現,令人作嘔,在她漠然的眼底,在眾婢女驚恐放大的眼瞳裏,在侍衛們幾乎滴血的雙目裏,一分分接近,如被放慢了無數倍,卻是轉眼即至。

“叮——”一聲清越的嘯『吟』如響在天際,響在耳側,悠悠『蕩』『蕩』,縷縷不絕,那來勢卻倏忽如天上流星,誰也未聽清那聲音來自何處,隻看到眼前一道白亮光芒橫越而過——

白光至,血驟濺,前一刻便要觸到於文筠麵頰的『毛』手突然齊腕而斷,一股血箭噴『射』而出,噴了她一臉,一身。

白衣如染。

“啊——”伴隨而起的,是一道殺豬般的慘叫。

整隻手掌被斬下的烏蒙兵抱著手臂,痛跪在地上不住嚎叫,而這陡然出現的變故令院中所有人的驚住,趁著短暫的空隙,渾身浴血的莒衛侍衛立即護在於文筠身前,而烏蒙兵眾則戒備地轉頭四顧,尋找攪了他們好事的人,那些抓了婢女的甚至還舍不得將她們放開,緊緊抓在身邊。

院門外的夜『色』中,漸漸顯『露』出幾人身影,當先一人輕輕撣了撣手,踏著昏黃燈『色』走入,容顏清冷,黑衣雪膚,一雙眸子淡淡,冷厲的光芒卻令人不敢直視。

“是你傷了我們的人?”烏蒙兵大怒,提著刀衝到她麵前。

“目無綱法,不知上下,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楚清歡冷眸一抬,“就以你們剛才所犯的罪行,殺了都不為過。”

“果然是你傷的人。”烏蒙兵眾得到她的肯定,更是怒氣衝天,完全不顧她所說的,“竟敢傷我們的人,你不想活了。”

“到底是誰不想活了?”語聲低沉猶帶君威的聲音驀然壓蓋住了這片群囂,墨『色』中,夏侯淵緩緩而出,麵容冷峻,眸光冷利,帶著鐵血之氣自那些人臉上一一劃過,竟讓這些做慣了燒殺搶掠的烏蒙兵一時不敢開口。

“朕倒想看看,你們烏蒙的人到底要囂張到何種程度。”夏侯淵走到楚清歡身側,唇邊一抹冷冽諷刺,“既然你們在烏蒙缺人管教,朕不介意替巴達榮貴管教管教你們。”

“你,你竟敢直呼我們大汗王的名字!”一名烏蒙兵拿刀指著他,大聲叫道。

下一瞬,他便眼前一花,隻覺一陣冷風自麵前掃過,緊接著便是肩臂一涼——“當啷”一聲,大刀連同一隻手臂落地,之後才見肩部噴血如注。

那人立即疼得滿地『亂』滾,剛剛停歇的嚎叫聲再次響起。

“沒有人告訴你,拿刀指著一國陛下是大不敬麽?”楚清歡收刀退回原處,刀麵一縷血紅,“切你一條胳膊算是輕的,論罪要你『性』命都不為過。”

“殺了她!”先前被夏侯淵氣勢震住的烏蒙兵皆反應過來,忽拉一下圍了過來,連那些婢女都不顧了,全部將刀尖對準了楚清歡。

何以念連同幾名禁衛“錚”地拔刀相向。

氣氛瞬間緊張,嚎叫聲亦止,空氣中飄『蕩』著濃濃的血腥味,雪亮森冷的刀鋒近不過咫尺,一觸即發。

“是誰說要替我烏蒙大汗王管教本王子的手下?”傲慢的聲音還帶著少年變聲期的沙啞,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負著雙手踱步走入。

“王子。”烏蒙兵麵『色』都不好看,但神情極為恭敬,指著夏侯淵道,“就是他。”

楚清歡冷眼看著這個一直走到他們麵前的少年,但見他繡帶革飾,膚呈麥『色』,身形與何以念相仿,稱不上健壯,但頗為結實,左耳垂掛著一隻圓形耳環,下巴高抬,眼神倨傲,小小的年紀便可看出『性』子的叛逆。

這個,就是烏蒙大汗王最為寵愛的小王子阿依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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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應該能多更點~我的背啊,我的腰,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