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等百一十一章 等不了
足足半年之多的等待,此刻終於心願得償,再次將她入懷,真實地感受著她清雪般的氣息與微涼的溫度,感受著她骨骼的堅硬與肌膚的柔軟。
多少個寂靜深夜的輾轉難眠,多少次枯坐院中的對月獨飲,心中那份任何事物都無法抹去的空寂沉涼,此時都因為懷裏的這個人而得到了彌補,漸至飽滿。
他的唇熾熱的驚人,不管不顧地在她口中肆意奔突,伸入她背下的手掌亦是火熱,重重地擠壓著她,與他緊緊貼合,用力之大似要將她碾碎。
她驚於他胸口的傷,雙手撐住他的肩骨想要將他推開些,他卻不讓,霸道地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連帶錦毯一起裹住她的雙腿,不讓她動彈,不去管她是否能堪受得住,也不管她全身的塵土弄髒了他胸前的布帶,隻是攬住她的後腦,用力汲取,不遺漏任何一個角落。
這是他大半年以來日夜渴慕的一幕,今日終於不再虛幻,又怎能輕易放過。
從來都知道她說一不二的性格,也知道她一旦決定了便絕不會回頭,卻依然派出無數人馬打探她的消息,鐵了心地要將她抓回來,然而她卻象是消失了一般,任他在這裏望穿天闕,望斷星河,狠心地沒有給他一點回音。
麵對一無所獲千篇一律沒有半點意外驚喜的密報,多少次心中升騰起冷怒,又多少次無可奈何地壓下,怒又如何,她又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又何曾因此而回頭。
一次次回想兩人在一起的每個點滴,回想當初的相遇,淮南王府的不棄,樊陽城外的相依,回想她一次次為他默默付出,黃城外,泯江邊,不顧生死,回想起他攻破兆京前的那一晚,她為他親手披甲,細致而妥帖,如一個賢惠的妻子,叮囑他一切小心。
這樣平凡而又溫馨的畫麵,他常常不經意間便會想起,一想便是幾個時辰,甚至一夜。
這一路走來,兩人聚少離多,然而卻沒有一刻真正的分開,人在天涯,心在彼端,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中已漸漸滲入彼此的骨血,再也無法分離。
她的手並不敢太過使勁,見他如此更是放棄了所有力道,耳邊是漸沉的氣息,按在後背的手幾乎將她灼燒,她沉默地感受著他的身心,最終,默默地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肩背。
動作很輕,沒有使力,隻是用掌心輕輕地貼合著他,他不顧自己的身體,她卻不能不顧,然而就在她的手觸到他的肌膚,並輕輕攏住的那一刹,他驀地一震,頓了動作。
這是在有限的幾次親吻中,她第一次表現出對他的主動,不是推拒,也不是在邊軍營時的不拒絕也不回應,而這種主動,意味著的是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這是一種接納,一種真正的接受,沒有逃避,沒有推開,從此他將入駐她心,在裏麵占據一角,而他知道,要讓她敞開心扉伸出雙手擁抱一個人是有多難。
他還沉浸在震動之中,她的唇已迎了上來,舌尖輕勾淺劃,他又是一震,幾乎失去思考,隻感覺到她靈活有力,反客為主,每一次觸碰都勾起他一簇心火,一如她這個人,隻要決定了的事,便不會再動搖。
極短暫的失神之後,下一瞬,他驀然更緊地抱住了她,深深地探入,更為熾烈地與她糾纏。
風起雷霆,地火蔓延,誰也沒有閉眼,如此相近的距離,彼此相望,眼神膠著,唇舌往來間無人相讓,熱烈,繾綣,又似較量。
他的眸子極黑,仿佛整片天幕都被收入這一雙眼眸之中,此時緊緊地攫著她,不放過她眸中任何一絲神情,她亦是如此。
體溫升高,動作愈烈,他的身體有汗珠滲了出來,濕了他的布帶,亦濕了她的衣衫,他的呼吸漸重,按著她後背的手漸漸往前移,撫上了她的腰間,手指扣住她的腰帶。
一身男子的衣裝,偏偏裹了具纖細無比的身軀,他隻是用手感受著,便已是血脈湧流。
一聲輕響,腰間錦帶被解開,他毫不猶豫地將手探了進去,天氣炎熱,她裏麵隻著了件單衣,她體質偏寒,雖不至於象他一般出汗,但也有了些潮意,貼著肌膚,他一摸便是平坦緊致的腰腹。
再往上,有些不平,但依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觸感,他眉心一蹙,手指便用了些力往下按了按,下一刻,一隻手精準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不讓他再動。
他的眸還凝著她的,但見眼前的女子麵色泛起淡淡的紅,但一雙眼眸卻清明如洗,沒有一絲激情之下的迷蒙與水意。
不若他,不管是呼吸還是體溫,或是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昭示了他此刻想要做什麽。
手動了動,手腕被她固住,手指卻還可以活動,他修長的指尖一點點往旁邊挪,夠到了她裏衣的係帶,兩指一夾,一抽,帶子隨即散開。
指尖一挑,衣襟順勢而開,他的指便趁機滑入,觸上了她鎖骨下細膩的肌膚。
手腕一緊,身下的人突然勁腰一扭,將他反壓在下,她微抬起上身避免壓到他傷口,雙唇嫣紅,眸若點漆,盯著他一言不發。
“阿歡。”他喊了一聲,聲音沙啞得不成樣,眸中躍動的某種火苗一覽無餘。
“別忘了你還有傷在身。”她緩慢而堅定地將他的手輕輕挪開。
他沒有動,眸子卻如著了火一般緊盯著她的胸前,語聲更沉,眸底更深。
她覺出他的眸光有異,低頭看去,但見失了腰帶的外衣大敞,裏衣的衣帶亦被解開,雪膚春光半隱半現,萬端誘人。
她倏地放開他,雙手卷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瞪了他一眼。
“阿歡。”他再次啞著聲喊她,雙手扶上了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上緊了緊,明顯含了隱忍,“他沒有受傷,等不了了。”
身體明顯的異樣她當然能感覺到,聞言唇角一抽,伸手朝著他胸前重重一按,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她無語地掰開他的手抬腿下床。
他長臂一撈,撈了個空。
“傷還沒好,就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倒讓我佩服。”她避過,拾起掉在床上的腰帶,嚴嚴的束上,又將裏衣的帶子係好,做這些時也不讓開他,將衣衫整理妥當,才道,“既然你已沒什麽大礙,我這就走了。”
“走?!”他眸中欲念盡褪,猛地撐肘支起身上,扯到了傷口悶哼一聲,眸子卻牢牢地鎖著她,聲音裏已有了怒氣,“你還想走去哪裏?”
她俯身擰幹盆裏的錦帕,擦了把臉,又洗了洗手,心平氣和地道:“你該知道,我現在是高越出使東庭的使臣,司馬淩雪同意和親,但一日沒有嫁到高越,我的任務便一日沒有完成。這些日子沒有在甘寧,還不知道那邊有沒有變故,我得盡快回去。”
“不行!”他斷然否決,“你這次回來,我不可能再放你走。”
“就你這樣還想攔住我?”她挑眉,徑直去了桌邊拿了個杯盞,提著水壺回到床邊,倒了杯水遞給他,“喝點水,看你這聲音都破成什麽樣了。”
他不接,卻抓住了她的手腕,杯裏的水頓時潑了兩人一手,他隻盯著她,臉色很不好看:“我不管什麽使臣,也不管誰跟誰和親,那都跟我無關,也跟你無關。你安安心心地待在這裏,哪裏都不許去了。”
“除非你把我綁起來。”她不以然地放下水壺,用錦帕將手背的水漬擦去,道,“隻要你有那本事。”
他氣得語噎,這全然不將他放在眼裏的語氣,分明就是篤定他綁不住她。
瞪視半晌,他撐著身子光腳下了地,手臂一展,將她扣進懷裏,滿足又惆悵地歎了口氣:“阿歡,你當真這麽狠心?你看我傷還沒好,萬一烏蒙打過來,可怎麽才好?”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她看似堅硬,實則心最軟,隻是這種心軟總是用在別人身上,今日他也要試一試。
“怕烏蒙打過來,你就不該把你傷重的事宣揚得天下皆知。”楚清歡果然沒有推開他,隻輕聲斥責,“你以前最為理智,現在做了一國之君,做事怎麽反倒如此不顧後果,簡直是胡鬧。”
“你若不跑,我也不會胡鬧不是?”他順著梯子往上爬,“若不是烏蒙惹事,我早就親自去甘寧捉你回來,哪裏還用得著用這種被動的法子……”
說到此處,他低低一笑:“不過也好,能夠看到你為我如此,怎樣都值了。”
楚清歡沉默不語,良久,她動了動肩胛,把手裏半杯水遞到他唇邊,他看著她:“你先喝。”
她也不推,自己直接喝了,又提起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涼涼地道:“喝吧,看你這樣子,也不知為了給我個病弱的樣子熬了多長時間沒喝水,若有下回,我可不會再這麽好說話。”
他無聲地笑,接過杯子,手腕卻轉了半圈,將唇湊近她先前喝過的地方,末了,還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