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寂靜無風,即使有,也被外圍的高大樹幹擋在其外,但身旁的樹枝卻飄搖不定,和著阿萊西亞如舞蹈般優美的劍勢,揮動它們輕柔的枝幹,向著溫暖的陽光展開綠色的葉片,反射出似璀璨星辰般的點點金黃,同時將它們生命的力量無私的奉獻給真正的勇士。
不是每個人都能抵擋住如今的阿萊西亞,就連王然,如果不借用三花五氣道法奇術,都沒有這個自信。擁有了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量,任何對手就算不死在她淩厲多變的劍法之下,也會被她活活拖垮,但她的對手卻並沒有象王然想象的那樣露出疲態,神色平常淡漠的從容應對。
那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雖然一臉皺紋,但身體結實行動之間絲毫不顯老態。他的身上披著一件粗糙的亞麻鬥篷,長度剛好齊及膝蓋,鬥篷上,以紅綠兩色的細線織出美麗的花紋,似是日月星河懸掛在蒼茫的天空。隨著他簡單而凝重的步伐,鬥篷迎風而動,上麵的日月星河似也跟著交替變幻,流動著循環不止的力量,就是這股力量令他一直堅持到現在,而且絲毫不落下風。
王然感覺到林間充斥著至純的靈氣,不是來自大地天空,而是來自遙遙無際的宇宙,他仿佛看到了宇宙間星辰的生息變幻,將源源不絕的靈力酒向大地,充滿了那人的身體,透過他手中的神杖抵擋著阿萊西亞的攻擊。
那是一支看似平常的木杖,卻堅硬得能抵擋住鋒利的劍芒,阿萊西亞的闊劍不斷斬上木杖,發出碰碰的悶響,卻沒能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或者被充滿韌性的木杖卸去力量,或是被軟軟的彈開。在木杖的頂端,以亞麻線捆縛著一個精致的石質雕像,粗短渾\圓的手臂上支撐著一具獠牙外露眼射凶光的惡魔圖騰,令人望而生畏。那人一邊謹慎的抵擋阿萊西亞的進攻,一邊輕聲吟唱著咒語。
每當阿萊西亞的闊劍將要擊中他的身體,他的神杖就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迎向對方的劍鋒,一道猛烈的力量就會通過惡魔的眼睛透射而出,將劍鋒蕩向一旁。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決戰,就如同安德烈遇上魔靈,因為他們都擁有同樣生生不息永無停止的力量,至少在短時間內,他們絕對不可能分出勝負。
“這好象就是上次你見到的印第安人吧?”徐修改注視著那人身上的鬥篷。他的衣著太特別,很容易分辨。
“不是。”王然當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穿著打扮,但他可以肯定的說不是。無論身形氣息,他們都有很大的不同。
“那是什麽人?”徐悠好奇的問。難道飛速發展的中國真的成為貧窮的印第安人向往的樂土了嗎?值得他們遠渡重洋到此繁衍生息,想想也不太可能。
“敵人。”王然斬釘截鐵的回答。記得阿萊西亞曾經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麽朋友的敵人當然也是敵人了。”王然上前幾步兩手平推,左手三昧真火如蛟龍出海朝著那人纏去,右手的破魔真氣卻無聲無息的隱藏其後,同時,元神也握住靈弓封住那人身後,潔白的丹氣一觸即發。擁有了三花無氣,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展示自己的能力,根本不用考慮任何可能發生的異變。
這樣一聲不響動手本不是王然的習慣,但這算不上是偷襲,對方應該早就注意到他們的存在,隻是沒有搭話而已。王然在心底自我安慰。也許應該先問清事情的始末再出手不遲,但看看阿萊西亞的攻勢,大概不會給他們交談的機會。而以徐悠目前的焦急心情,當然也不願意在這裏浪費太多的時間。
那人顯然對王然不夠重視,他年輕的外形常常令人忽略他本身所蘊含的巨大力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一體雙修的奧妙所在,更何況是一個來自遙遠美洲大陸的異族,他們很難也沒有機會去體會神秘的東方道法。
直到王然的三昧真火逼近身前,他才意識到危險,更感覺到罡正無匹的破魔真氣帶來的沉重壓力。他猛的轉身,高高舉起神杖,任由王然的三昧真火和破魔真氣擊上他的身體,也不再躲避阿萊西亞的闊劍,所有的攻擊都毫不留情的逼向他的身體。
“他瘋了嗎?”徐悠不由驚呼。怎麽會有人以這種方式迎接王然和阿萊西亞的聯手一擊?就連王然都覺得有些詫異。
他沒有瘋,就在他舉起神杖的同時,伴隨著那一聲晦澀難懂的咒語,一道慧星拖著長長的光暈掠過天際,瞬間消失不見,但慧星的光芒卻已經穿透了天地,聚成一道光柱徑直射向那名神秘的印第安人,他的身外浮動著耀眼的光芒。
所有的攻擊都在這時擊中他的身體,身外的光芒象高度壓縮的空氣一樣驀然爆開,刺得人眼難以直視。阿萊西亞輕哼一聲,兩道奇異的力量擊中她的闊劍,就算有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她仍然被撞得倒退幾步。
空間仿佛被扭曲,印第安人不見了蹤影,身如象是被分解了一樣完全消失在透明的空氣當中,王然的三昧真火和破魔真氣結結實實的擊中了阿萊西亞的闊劍。
“這是什麽遁術?”王然驚訝的自問,但找不到合理的答案。那人的身體在慧星掠過的瞬間,仿佛融入了那道白光,隨著空氣消失無蹤,這不是普通的五行之術,也不是忍者融合巫術的隱身之術,而是另一種王然暫時無法理解的奇術。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阿萊西亞將闊劍倒插回後背的劍鞘。
“不用客氣,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不會輸給他。”王然望著那人消失的地方,想要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那不一定,當我的身體消耗大大高於叢林勇士之劍所能提供的生命之力時,就必敗無疑,那一刻不會等得太久。”阿萊西亞自我解嘲似的笑笑,潔白的麵也顯出一抹紅暈,更顯嫵媚動人,徐悠有點酸酸的感覺。
“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王然問道。
“我是來找奧斯曼公爵的。”阿萊西亞答道。但提到奧斯曼的時候,明顯沒有以往那種無窮的恨意。
“嗯,寧遠飛選擇這地方真是個天大的錯誤,除了挨家挨戶專找生活小區上門推銷的推銷員,大概什麽人都瞞不過去。”王然對寧遠飛的決定感到深深的失望,接著對阿萊西亞說道:“你找對地方了,老吸血鬼正在我家,但是如果你想尋仇的話,我看還是算了吧,就算你的實力大有長進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受人之托負責你的安全,不希望你出事。”
“原來說的是她。”徐悠明白徐鉉和王然說起這事時神情為什麽會那麽奇怪了。
“你放心吧,如果不能放棄仇恨,我怎麽會真正掌勇士之劍的秘密呢?我找僅僅是為了表達歉意,我所了解的並不是事情的真相。”阿萊西亞說道。
“真相?”
“奧斯曼公爵不是我們的敵人,而是朋友,幾百年來,我們的軍團接連祕失蹤,我們一直以為他們遭到了黑暗軍團毀滅性的打擊,事實上,他們是違背了自己的信仰加入了黑暗聖殿,尋求身為戰士的存在意義,我的祖先發現了這一點,但卻無可奈何,隻能求助於奧斯曼公爵,所以,他所擊潰的軍團,其實是一支不再信仰光明,轉而投身黑暗的騎士團。
因為這件事,奧斯曼公爵受到黑暗聖殿的質疑,並因此放棄了德拉內爾家族的繼承權,我被欺騙了,欺騙我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我自己,因為仇恨蒙蔽了我的眼睛。”阿萊西亞後悔的說道。
“等一等。”王然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不找教廷,而向奧斯曼求助,他不是你們的敵人嗎?”
“你知道狼人嗎?你認為黑暗聖殿會為了他們和教廷開戰嗎?當然不會,他們的戰鬥主力是黑暗騎士,相同的情況就是,教廷也不會為了十字軍團大動幹戈,我們隻是工具,在戰爭中為聖騎士團清理戰場的工具,我們對教廷的意義就如同狼人對於黑暗聖殿的意義,而奧斯曼是我們的朋友,他和我們之間有一種很特別的友誼,建立在戰爭中相互欽佩和理解的友誼,你能理解嗎?”阿萊西亞說道。
“嗯,我能理解。”王然想起了影子騎士,雖然他們是敵人,但卻是值得尊重、甚至值得信賴的敵人:“就象薩爾加一樣。”
“是的,也許有一天你會和他建立同樣的友誼也說不一定,在高原上薩爾加違背了自己的使命,所以被迫辭去了黑暗騎士團的指揮官。”阿萊西亞說道。
“原來是這樣。”王然這才明白離開武神幻境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見到薩爾加的身影,如果當時那支騎士團是由他指揮的話,他們大概就會那麽輕鬆了。
“對了,剛才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王然百思不得其解,一邊在前帶路,一邊不甘心的回望印第安人曾經站立的地方。
“很抱歉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才到這裏就遭到突然襲擊,選擇隻能奮起反擊,我們根本沒有交談的機會。”阿萊西亞也有些疑惑。
原來是自衛反擊,如果她不說的話,王然還以為是她主動挑起爭端。沒辦法,她所學的一切,她所擁有的勇士之劍,都隻能進攻,防守對她來說是一個遙遠的帶著神秘色彩的詞匯,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所以看到她的劍勢,沒有人知道誰才是進攻的一方,誰才是防守的一方。
“我想,他是來找我的。”祈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王然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