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機在城市上空盤旋,下麵是高、聳林立的大樓和擁擠的人群,遠處的跑道象一條條玉帶鋪在地麵,整個城市都失去了立體感,象一位平庸的畫家筆下沒有主題或有太多主題以至於讓人無法去分辨的油畫。
雖然飛機還在空中自由翱翔,王然似已感受到這座繁華都市帶給人特有的壓抑和沉悶,但就在這樣的壓抑和沉悶裏,卻又跳動著一結令人躁動令人熱血澎湃的音符,王然的內心突然失去了平靜。新的生活和新的挑戰正在等待著他,那是多麽的令人期待。
徐悠已經沉默了一段時間,重新回到這座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她的神情卻大反常態的平淡。“怎麽了,是不是在想該怎麽跟方欣和祈可解釋?”王然試圖猜測她內心的苦惱。
“可能,這是現在最讓你頭疼的事吧?”徐悠反問。
“嗯,是有那麽一點。”王然象所以麵臨這道難題一樣的男子一樣略顯尷尬:“我想麵對黑暗騎士或是陰陽師都會更輕鬆一點。”
“又是你的大男子主義在作怪。”徐悠笑道。
“誰說的,我知道什麽叫男女平等,你知道我在意你們中的每一個人,也尊重你們每一個人,我想現代社會沒有人比我更重重女性了。”王然為自己辨白。
“我相信你在意,也能理解你所說的尊重,但那並不是男女平等,如果你真認為我們平等的話,又怎麽會為這種事傷腦筋,其實打心眼裏你還是認為女性是弱者,認為我們需要更多的特權,也認為在這種事情上受到傷害的永遠是女性,所以你覺得為難,對不對?”特殊的家族環境,讓徐悠更了解王然這種人心裏那種矛盾複雜的情感。
“好象你說得有點道理。”王然無言以對。徐悠說得很對,如果他真認為男女絕對平等的話,又怎麽會那麽在意其他女孩的感受,又怎麽會一廂情願的認為她們會因為自己和徐悠的事而受到傷害?
“別胡思亂想了,我擔心的其實是你。”徐悠靠在王然的肩頭。
“我?你的意思是黑暗騎士,還有鬆川家族?”
“是啊,難道你不害怕嗎?他們現在都恨你入骨,恨不得把你生吞活撕了,你真的認為你應付得過來?這一次如果不是有人幫忙,我們能這麽輕鬆的回到這裏嗎?說不定最後掉到海裏喂鯊魚的人會是我們。”徐悠對前幾天發生的事心有餘悸。
“你說得太嚴重了,可能我的能力還很有限,不過你不要忘記,我還有一群忠實的值得信賴的朋友,還有你。”王然貼近徐悠漆黑的長發,他愛上了那淡淡的幽香。
“你說那隻永遠隻知道吃吃喝喝一心惦記著人肉滋味的小黑熊?還有除了煉丹什麽都不會的蛇妖?以及天生道種卻膽小怕事的驅魔傳人?我不知道他們能幫得上什麽大忙。”徐悠失望的說道。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王然有些不解。
“當然是裕美姐告訴我的,難道會是你嗎?”所在的女孩都不希望心上人有事瞞著自己,為這些事方欣曾經很不滿意,現在是徐悠。
“原來她知道這麽多事。”王然感到驚訝,接著說道:“可能我的這些朋友的確有點讓人失望,但你不要忘記他們身後那些古老強大的家族,他們會支持我的。”
“不知道你說的是精神上的支持還是行動上的?”徐悠的話多少有些調侃的味道。
“不管是精神還是行動,他們都會幫我。”
“為什麽?”徐悠不知道王然怎麽會這麽自信,其他家族她不清楚,但至少徐鉉,就絕不會為了自己而賭上整個徐氏家族。
“你知道嗎,這世上有很多事可以做,哪怕是壞事,因為你還有放下屠刀浪子回頭的機會,但是有一樣東西千萬不能碰,碰了就再也不能回頭,那就是高利貸。”王然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我現在知道那些喇嘛為什麽會幫你了。”徐悠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
“葉飛是驅魔葉家幾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大寶是真君洞府唯一的傳人,我想他們家族中那些老家夥一定對他們緊張得要死吧,雖然說玉不琢不成器,但要琢得太凶的話,可能就不再是一塊完美無瑕的好玉了,家財萬貫揮霍無度的敗家子固然成不了氣候,但為了幾個阿堵物鋌而走險的人其實也不是少數。”王然故做深沉無比感慨。
“如果說葉飛和大寶找你借錢的話我還想得通,但我不明白喇嘛們怎麽也會象你借錢,他們應該都富得流油吧,你的錢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小孩子的零花錢罷了,找誰借也不會找你啊?”
“誰說有錢人就不能借錢的,隻要他們有求於你,就算家裏守著金山銀山也會向你借幾個零花錢用用,不過還起來就不象借起來那麽輕鬆了,雪球是怎麽變成雪崩的,是滾出來的。”王然得意的說道。
“我才發現你比我想象的更壞。”徐悠認真的看著王然,象是第一次真正的認識他。
“這話通常是由祈可來說才對,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該怎麽辦呢。”王然輕輕吻了吻徐悠的麵頰。
“什麽怎麽辦?我們之間不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徐悠嫵媚的笑著躲過王然的侵犯:“記住,什麽都不許亂說,老老實實裝啞巴、裝傻子。”
王然的謊話隻有他自以為是的高明,更多的還是破綻百出的前後矛盾,她可不願意因為他那些弱智一般的謊話而破壞了幾個女孩間純潔而深厚的友情,與其那樣的話,她更情願實話實說。
“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王然苦著臉:“你認為她們看不出來嗎,女人可是天底下最敏感的動物。”
“看出來又能怎麽樣,隻要我不承認不就行了。”徐悠揚起了頭。
“這樣也行?”
“有什麽不行,就算全世界都知道,隻要我不承認,那麽就是沒有發生。”
“我昨天還以為,這世界上最虛偽最無賴的東西是政治,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女人。”王然雙手枕著頭有感而發。
“你這話什麽意思?”徐悠柳眉倒豎似怒還嗔。
“什麽意思都沒有,真的沒有……”王然躲避著徐悠的粉拳,雖然沒有修過任何異術,但徐悠的身體裏卻蘊藏著天生的力量,打在身上隱隱生疼。
機艙裏,兩個年輕人享受著無拘無束的快樂,盡管不久以後他們就不得不各自麵臨更加嚴峻的考驗,但這份快樂永遠不會被世間的紛紛擾擾給取代,因為快樂就在他們的心中。什麽是快樂?有時候,放眼曾經逝去的歲月,人們會發現,原來曾經的痛苦和憂傷其實也是一種快樂。
走下飛機,遠遠就看見大寶誇張的舞動著的雙臂。王然正要快步上前,徐悠卻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呆呆的神情。王然警惕的以眼角掃過左右,六識卻早已以更快的速度搜尋過身外的每一處角度,什麽都沒有發現。
“你發現了什麽?”王然不敢放鬆警惕,徐悠如此鄭重的神情絕非偶然,她一定發現了什麽,他和祈可不同,也和方欣不同,她的心思要慎密得多了。
久久的沉默。
“帥哥哇!”徐悠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一臉花癡狀望著前方正在離開的一道高大矯健的身影。
一股熱血直上腦門,王然終於感受到人在即將暈厥前心髒的悸、動:“知道婚後最重要的是什麽嗎?是三從四德。”
“當然知道,太太出門要跟從,說話要服從,說錯了要盲從,太太化妝要等得,花錢要舍得……”徐悠數著手指。
“行了行了,我已經看見他們了。”王然的腦子有點發脹。
“記住,什麽都沒有發生,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變回以前的自己。”徐悠狡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變回以前的自己?”王然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快步跟上一位身材高挑的時髦女郎,露出迷人的笑容。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腳下出現了一層細細的冰晶。
兩人快速走過出口,大寶欣喜萬狀率先迎上前來,給了王然一個老鷹抓小雞似的男人的擁抱,才沒多久沒見,他身上的肥肉又以厘米為單位橫向發展,王然有點喘不過氣來。寧遠飛的擁抱則要理智文明得多了,但說實話,王然更情願接受象大寶的那樣的親熱舉動,自從感受到丹羽平秀無微不至的關懷之後,他更傾向男人間粗獷的交往方式,那會讓他感覺更加自在一點。
林七依舊平平淡淡,隻有眼神中流露出喜悅的笑意,而葉飛的情緒就顯然有些低落了,不用問王然也知道是為了什麽,想必他的財政狀況並沒有象他自己所預料的那樣得到大幅度改善,而王然的歸來更給他帶來了一些不應有的壓力,以至於從某種程度上抵消了他重逢故友的喜悅之情。“不知道這家夥會不會希望我就死在海上算了?”王然不由不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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