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隱隱傳來戰馬的悲鳴和騎士的慘叫,如果沒有雷聲的掩蓋,那會是令人撕心裂肺的聲音,淒厲到連他們的敵人都會於心不忍。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被閃電和雷聲所掩蓋,人們隻看到了自然力量展現出的無法形容的美。
嘹亮的號角聲在巨大的雷聲中響起,幾乎細不聞,但早就萌生退意的騎士卻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捕捉到一線生機,所有那些在驚雷中幸存的戰士得到號角的指引,飛速逃離雷電的包圍,騎著戰馬遠遠消失在天際。他們最終還是失敗了,但此刻的心情卻比獲勝還要欣喜,還要慶幸。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狀觀景象驚呆了,也許是被嚇呆了。過了不知道多久,雷聲漸漸變得稀稀落落,閃電的光芒也不再象先前那樣刺眼,它們的能量在不斷的爆裂中消耗殆盡,最後終於完全轉化成遊離的電子能量重新回歸大自然的懷抱。當雷聲和閃電終於完全結束的時候,天空中已經不見黑暗騎士的蹤影,隻有破碎的戰甲和彎刀跌落海麵,濺起朵朵水花,他們的主人,早已化作塵埃隨風而逝。
“太可怕了,你是怎麽做到的。”徐悠滿臉驚愕的望著王然,所有人都回頭又驚又疑的看著他。
王然的手指還緊緊扣著弓弦,弓身彎如圓月。“波”的一聲輕響,王然鬆開手指,弓弦猛的回彈,整個長弓輕顫餘音不絕。“不是我。”王然搖了搖頭。
“那會是誰?”
“去看看就知道了。”王然微微轉身,向著閃電從海麵上升起的方向。林木加足馬力,遊艇微微一震,以它所能達到的最快航速向前駛去。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最先進的混合推進係統?”狂風刮入艙室,人們的衣衫在風中喇喇作響,王然卻有些失望,這樣的速度和他想象的相差最遠。
荒木沒有注意到王然臉上失望的神情,盯著儀表激動的說道:“我們剛剛打破了世界紀錄,世界上沒有任何艦船能有這樣的速度,而且我們還裝載了武器和充足的彈藥補給,真難以想象,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我們的速度會有多快。”
“如果這也能算是速度的話,你們一定沒有見過真正的速度。”王然輕輕捏了捏手指。蓄積了整整一天的靈丹真氣,卻沒有等到最後爆發的那一刻,讓人搶走了先機,他多少有些失望。現在,應該是時候讓自己繃得牢牢的神經放鬆一下了。
真氣順著雙足注入遊艇,湧向遊艇的下方。艇後的海水激蕩起一道飛速轉動的渦流,推動著遊艇象離弦之箭飛馳在海麵,遠遠的望去,遊艇竟似懸浮在水麵向前飛射而出。
林木和荒木兩人毫不準備,在遊艇突然加速的那一瞬間被慣性扔向後方,重重的撞在艙壁。兩人勉強坐直身體,難以置信的看著窗外的景象,翻騰的海水飛一般從眼前一閃而過,晶瑩的水光象子彈一樣猛烈的敲擊著舷窗,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看到沒有,這才叫速度。”王然得意的說道。
“速度是很快。”林木有些眩暈,胃中一陣翻騰:“如果你再不減速的話,遊艇散架的速度會更快,我們的遊艇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速度?”
“放心吧,這點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就算這樣開上一年,我相信它都不會散架。”在加速的同時,王然也沒有忘記以真氣牢牢護住船身。
“安德烈呢?怎麽不見了?”。徐悠這時發現,一直緊緊跟隨在王然身側的安德烈不見了蹤影。
“他已經回去了,這樣的閃電對他來說也是足以致命的打擊。”王然抖了抖靈弓,眾人這時才注意到,閃電不止襲擊了天空中的黑暗騎士,同時也沒有忘記身處下方的遊艇,不過它的攻擊似乎是有選擇性的。隻有擁有黑暗氣息的人或者靈魂才會受到它的親睞,王然等人卻不會受其所害。
一道淺藍的弧光在弓身悄悄流動,過了很久才消失,弓身上留下一個永久的印記,是一隻精巧而怪異的奇獸圖案,頭長雙角,細長的身體上覆蓋著細細的鱗甲,四隻粗壯的利爪翻雲覆雨,象極了中國傳說中的龍,但顯然又有很大的不同,更加質樸拙實,缺少了一些藝術上的美感。
“保持航向,我去休息一會兒。”王然收回靈弓,和徐悠一同回到船艙,同時收去貫注在遊艇上的真氣,遊艇恢複到正常的航速。
天漸漸的亮了,海天交界出映出金色的鱗光,林木開始減速。遠處,幾艘破舊的海船以極慢的速度在大海中緩緩前行,對正在習慣加裝了超科技混合動力係統正常時速超過六十節的遊艇的人們來說,遠方那幾艘破船的速度真無異於蝸牛爬行。
“好象是中國海船。”王然隱隱看見船上飄揚的紅旗,喜悅的說道。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真切的體會到他鄉遇故知的激動心情。
“嗯,是漁船。”林木的聲音卻沒有這樣的喜悅,反倒有些憂慮。
“怎麽,有什麽不妥。”王然聽出了他話中的憂慮。
“當然不妥,這一片是印尼海域,至少印尼人認為這是印尼海域。”荒木搶先回答。
“印尼?”王然想了想,“有點印象,是不是前不久遇上海嘯那個,好象我們還捐了款的吧。”
“沒錯。”徐悠的臉色也變得不太自然。
“怎麽你們都是這副表情?”王然看他們的神情大惑不解。
“怎麽你不知道嗎?”徐悠驚訝的說道:“印尼人對華人的態度就象中國人對日本人一樣仇視排斥,而他們采取的手段就不象我們那麽溫和了,甚至比日本人在南京大屠殺中所做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聽到她的話,林木和荒木兩人深深的低下了頭,對這段曆史,他們比其他的同胞更加了解。
“哦?不可能吧,我捐了好幾百呢。”對於那時的王然來說,幾百大元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讓他心痛了好久,在知道印尼對華態度後,這種心痛轉變為一種憤怒。
“後麵那幾艘是什麽船。”王然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漁船身後幾艘線條流暢的海船身上。
荒木再次拿起望遠鏡,突然驚呼道:“是印尼驅逐艦。”說完扔下望遠鏡激動的撲向控製台,對他這樣的興奮神情王然再熟悉不過了,每次炮聲響起前他都會這樣。
與此同時,林木迅速衝出艙外,又很快回到駕駛艙。
“你幹什麽?”王然問道。
“換國旗。”林木加快了速度。王然抬起頭,白底紅心的膏藥旗在頭頂迎風飄舞。
“為什麽?”王然有些不悅的問道,對於頭頂的膏藥旗他有說不出的反感。
“如果要交火的話,我想掛上日本國旗可能會好一點,因為他們不會主動開火。”荒木回答。
“難道掛上中國國旗他們就會主動開火?”王然不解的問。
“那說不一定。”荒木低聲的說道。
“你們太緊張了,不管怎麽說才捐了錢沒幾天,要翻臉也不會這麽快吧?”王然對林木兩人感到有些惱怒,他們那種莫名其妙的民族優越感深深傷害了王然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要到什麽時候,我們才能擁有那有理直氣壯的優越感?
“捐款是為了表示我們對他們的友好,之所以這麽做,其實就是因為他們對我們不夠友好。”徐悠淡淡的說道,有些無奈。
話音剛落,遠處的印尼軍艦上升起幾團黑霧,而炮聲則間隔片刻才傳到耳中。一艘漁船上升起比朝陽更豔麗的火光,在那麽近的距離上,任何武裝艦艇的命中率都能達到百分之一百。幾艘漁船受到炮火的威脅立即減速拋錨,受損漁船上,幾名船員撲騰著躍入水中,緊跟身後的印尼驅逐艦迅速圍了上去。
王然完全呆住了,他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就發生在眼前,他感到震驚,更感到不解。什麽叫恩將仇報,這不就是了嗎?
“要打嗎?”林木試探著問,其實他的心裏很清楚,這樣的問題本是多餘的。
遊艇已經到了最佳射程之內,對方雖然對這艘突然出現的遊艇感到詫異,但他們更多的將注意力放在漁船的身上,並沒有在一艘遊艇上浪費太多的精神。
“今天他們用的炮彈,就是用我捐的錢買的。”王然側頭冷冷的看了林木一眼,麵部肌肉因為憤怒和痛楚而變形。
什麽都不用再多說,現在的王然,比任何時候的王然都要可怕。
遊艇在炮聲中微微的震動,一連串炮彈呼嘯著飛向天空,準確的落向敵艦。也許是為徐悠剛才說起的那場戰爭和屠殺感到羞愧,想要為自己的民族和先輩曾經的罪行尋求一點彌補,也許是為了向人們證明自己的能力,荒木戰意高漲。
“最好小心一點別誤傷了自己人,不然我把你扔海裏喂鯊魚。”王然看著在天空中連成兩條弧線的火光有些淺淺的擔憂。
“放心吧,雖然我對自己的能力也有不小的懷疑,但你應該相信自己祖國的科技實力,據軍方透露的資料,這種超輕型兩用艦炮在中短距離上的命中率高達百分之一百,雖然射程稍差,但憑借其射速,其攻擊力絕對不亞於意大利127mm/62輕型艦炮,用來對付這種老掉牙的驅逐艦太輕鬆不過了。”荒木非常自信。
王然對他口中那些枯燥的數據一竅不通,但他知道荒木說得沒錯,串連成兩條精美弧線的炮彈就象沿著早已畫好的路線一樣,精確的落向同一個點,一艘驅逐艦幾乎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在密集的炮火中爆炸。隆隆的炮聲中,艦艇冒著沉沉的黑煙斷成兩段,急速沉入海麵,隻餘下一個深深的旋渦。
“看樣子我們的速度優勢沒有發揮的餘地了。”林木有些遺憾。
“別太輕鬆,他們的火力也不弱。”荒木異常嚴肅。
敵人顯然沒有料到會遭遇突然襲擊,有誰會想到,一艘遊艇竟會有這樣的火力。其他幾艘驅逐艦上的官兵亂作一團,王然隱約聽到他們的狂笑聲噶然而止,代之的是慌亂的呼喊。很快,敵艦發起反擊,不過他們的命中率顯然低了許多,艦炮發射速度更無法和遊艇上的超輕型自動艦炮相提並論,幾發炮彈笨拙的落入遊艇不遠處的水麵,濺起巨大的水花,遊艇在翻騰的海浪中起起伏伏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