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他神情時驚時喜有些怪異,卻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有些驚訝的問道:“你們不是來參加武神祭的嗎?”

“武神祭?”王然茫然的搖搖頭:“沒有聽說過,是什麽東西?”

老人麵色一寒,厲聲問道:“你們是怎麽來的?”

老人神色一變,先前的和藹慈祥蕩然無存,須發皆張威勢逼人,兩眼目光如電視線直刺王然,王然心裏有點發虛,本就來路不明,生怕一語泄露天機,腦子飛快轉了幾轉,回答道:“我們是跟朋友一起來的,不過一時不慎走失了。”他本來不擅撒謊,不過出來幻境以後撒謊的機會越來越多,他的反應也跟著越來越快,這幾句話說得平平淡淡,表容不改心跳如常,誰都無法從他這幾句話裏聽出異樣。

老人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一點,但依然威勢不見,對王然的話半信半疑,問道:“不知你們那位朋友叫什麽名字,我在這城中住了一生,其他的不敢說,人倒認識不少,也許能幫得了兩位。”

王然正要答話,林木搶著說道:“我們的朋友是神原家的人,您老不用費心,我知道他們住在哪裏,待會自己問路過去。”林木的視線飛快的從街道上收回。王然沒敢再多說一句,林木是個謹慎的人,他這麽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老人莫測高深的笑了笑,點了點頭手撫長須說道:“原來是神原家的朋友,那我就不用為你們擔心了。”

王然趕緊說道:“多謝老丈好意,您老請行吧。”

老人正要離去,想了想又說道:“那武神祭乃是武神城的一大盛會,又被稱作武神大會,每隔二十年舉辦一次,各大劍道流派的頂尖高手會在祭典上切磋技藝提升修為,是難得一遇的好要會啊,我看兩位也是習武之人,為什麽不也去試上一試?”

王然聞言一喜:“原來是比武大會,我還真有些興趣。”他先前看兩人動手早就覺得手腳發癢,現在聽說有這樣的好事自然不想放過。想他一身祖傳武藝,又是武狀元出身,可惜自從學了道家丹氣哪裏還有什麽動用拳腳的功夫。這座島上無法運用道法仙術,全憑本身功夫,正合了他的心意,這時一臉喜色。林木看他動了心連使眼色,王然驀的清醒過來還有正事在身,無奈的說道:“我們這次前來是受朋友之邀,這樣貿然而去恐怕對朋友不敬,還是先跟朋友商量一下比較好。

老人又說道:“若能在武神祭上一舉奪魁,說不定還能得到一件異寶,那可是千萬習武之人終身夢寐以求的奇珍異寶,兩位不妨認真考慮一下。”

王然出身富貴之家,而後跟隨李元學習仙法,出了幻境又有許多奇遇,還有什麽樣的奇寶沒有見過,聽了老人的話心底不屑,但總不免有些好奇,那本來就是人的天性,而一想到拳腳相見刀光劍影的酣暢淋漓,王然更加心動。

老人早看出他的心意,從懷中掏出兩塊木牌說道:“武神道場設在城西,明天就是開場之日,如果你們想通了,憑這兩道令牌自可出入無阻。”

王然道了聲謝將木牌揣入懷中,看老人正要走下樓去慌忙叫住。老人回頭道:“哦,還有什麽為難之事嗎?”

王然尷尬的說道:“我們走得匆忙,身上忘了帶錢財,不知老丈能不能好人做到底……”

老人失笑道:“原來是這件事,有這兩塊武神令在手,走遍武神城萬事無憂。”說罷朝樓下走去,臨近樓梯,老人放慢了腳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沉吟片刻回頭對兩人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來武神城是為了什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武神城不象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但如果成為武神祭最後的勝者,武神城中也沒有你們辦不到的事。”

王然怔了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者朗聲笑道:“自己去想吧。”說罷飄然而去。

王然呆了半晌,直覺老人的話中別有深意,卻又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些什麽。等老人下了樓,王然才對林木說道:“你剛才看到什麽了?”他知道林木剛才和老人的對答必有原因,也發現了他眼中一絲不安的神色。

林木低聲說道:“鬆川家的人。”

王然驚訝的問道:“他們也來了武神城?”

林木略作沉思:“聽那老人說各大流派的頂尖高手都會來武神城,鬆川家族是武士世家,來了不算怪事。”

王然覺得有些不妙:“看樣子這武神祭是去不成了,萬一被人認出你來的話,我們就成了眾矢之的。”

林木坦然笑道:“沒那麽嚴重,來這裏的鬆川成員都是家族的高層,連神原政次見了他們都得恭恭敬敬,又怎麽會認識我這種小角色。”

王然聽他這麽說稍稍安心,他雖然不知那位老人是什麽來頭,但看他氣態不凡不似常人,料想所說不假,也就不再為錢財所困,心安理得又叫了幾道小菜一壺美酒,直到日近黃昏才走下樓去。

小廝見兩人終於下樓滿臉堆笑迎上前去:“兩位客官,天色已晚,不如住一晚再走。”

王然正不知該到哪兒去,聞言喜道:“也好,給我安排一間上房。”

小廝一臉笑意卻沒動身,王然這才想起還未結帳,肆無忌憚掏出木牌往掌櫃桌上一摔。他雖然也不是十分肯定那老者說的一定是真,但當年吃慣了霸王餐哪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暗想實在不行就鬧事打架拍屁股走人,隻要動作夠快,能有什麽大不了的,就小廝這幹柴模樣,還經不住他一拳之力。

哪知道那小廝一見這方木牌頓時變了臉色,用發顫的雙手拾起木牌恭敬的遞回到王然手中:“小的不知道兩位是城主的朋友,該死該死。”說完連打了自己兩個巴掌,連滾帶爬領著兩人象後走去。客棧後麵,原來還有一個庭院,雖然不大,卻張羅得幹幹淨淨樸樸素素,院中種了些不知名的小花,透出素雅的花香。

王然隨後走進院子,疑惑的問道:“你剛才說的城主是什麽人,難道就是剛才才那個老頭兒。”

小廝再次變了臉色,回答道:“城主當然就是這武神城的城主,據說他的劍法當世無雙,盡得一代劍聖宮本武藏真傳,是全日本第一高手,而且神龍見首不見尾,常人能見他一麵都是天大的福份,沒想到我有眼不識泰山,竟連城主大人都沒有認出來,實在該死。”

王然見他好象還想抽自己嘴巴,連忙一把拉住:“別抽了,我對這城裏的事不熟,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問你呢,你抽壞了自己我找誰去。”通常酒館客棧的小廝都是萬事通,找他們打探消息萬無一失,王然深知其理。

那小廝為二人整理好床鋪,一臉悔意口中不斷自責走下樓去,王然揣摩著那方木牌,想到明天就可以再展英姿,心情激蕩無法入眠。

窗外夜色蒼茫海濤拍岸,王然小酌微醉,不覺有些昏昏沉沉,卻難以進入夢鄉,還沉浸在白天兩名劍客對決的興奮之中,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幾百年前人頭攢動的校武場,仿佛又看到了飄揚的旌旗,聽到如雷的呐喊。

“對了,那個叫什麽劍聖的是什麽來頭,聽起來好象很不一般啊。”王然回憶起小廝說道一代劍聖時難以掩蓋的敬仰之情,好奇的問。他知道,林木也沒有睡著,他和自己一樣的興奮,原因卻不完全一樣。

“你說的那人名叫宮本武藏,是日本曆史上最偉大的劍客之一,據說他天生神力,從十三歲出道開始,曆經六十餘場決戰未嚐敗績,創立二天一流,被後人譽為一代劍聖。”林木回國後加入日本國籍,因此費了些功夫精研日本文化,對宮本武藏的傳說並不陌生。

“六十餘場決戰未嚐敗績,這怎麽可能,難道他的劍法已經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王然驚歎道。也許常人會認為獲得這樣的成就並不困難,隻要稍加修練,普通人提把菜刀上街也能輕鬆砍翻幾人,砍翻六十人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但是王然卻知道,不同層次的修為,也將麵對不同實力的對手,想要六十場不敗並不容易,而且,既然被譽為一代劍聖,相信宮本武藏也不會是在大街上砍人而成名的吧。

“那也未必,這些隻是傳說,到底有多少場決戰旁人也未必清楚,但他一身從未和當時的頂尖劍客交過手,這卻是真的。”林木說道。

“那他還配稱作劍聖?”王然頓時倍感無味,不屑的說道。雖然不是在街上砍人,但是戰勝比自己弱許多的對手也並不見得光榮,這個劍聖原來有些水份。

“宮本武藏被稱作劍聖並不隻因為他的劍法,也因為他的個人修養,據說此人不止劍法高明,對書法繪畫雕刻等人文藝術造詣也很深,對中國的四書五經及陽陽朱子儒家思家也頗為精通,是當時一代奇人,世人這麽說他,說即便他手持一根火柴,人們還是會尊他為劍聖。”林木說得這裏露出和小廝一模一樣的神情。

“原來打敗幾個沒用的對手,再學一點四書五經就可以成劍聖,看來我也有這個機會。”王然不無諷刺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