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而加舉起右手,黑暗騎士軍團安靜下來,僅僅用眼神表達對王然的鄙視,這更讓寧遠飛祈可等人羞紅了臉,無聲的打擊總是特別有殺傷力。薩爾加道:“也許你不知道,你正在玷汙騎士的榮譽。”
王然笑道:“不,我知道,我完全理解,我打架的時候也最討厭勸架的,恨不得連他一塊兒揍了,你說那種人多可恨,別人打架關他什麽事,欠揍,丟臉,沒點榮譽感,不過真令人遺憾,你說的是騎士的榮譽而不是我的,我又不是騎士,沾汙就沾汙了吧,真希望騎士所有的榮譽都被我玷汙得幹幹淨淨,從此以後再不會有人再把這種愚蠢的舉動稱作榮譽。”
阿萊西亞輕聲的自語:“無賴。”說罷忍不住笑了,這句話也正是薩爾加想要說的。
薩爾加失望的說道:“作為東方人,你大概很難理解騎士所遵從的公正和勇氣,理解公平的戰死對我們的意義,所以你們的民族才會日漸沒落,甚至出現象蒼石老人那樣的敗類,如果你們能理解這一切,那麽至今你們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
王然正色道:“我要糾正你的錯誤,我們的民族並沒有沒落,我們依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我們隻是在沉睡,當我們醒來的那一刻,你們將會重新見到傳說中強大的不可戰勝的東方古國,至於你說的敗類,我想每個民族都有,難道在黑暗的世界裏,就沒有這樣人嗎?
而你所說的騎士的公正和勇氣,我想我也能理解,就在我們一水之隔的鄰國,好象也崇尚著同樣的精神,不過他們並沒有得到人們的尊敬,因為他們雖然有勇氣去死,卻沒有勇氣承認曾經犯下的罪惡,所以,你們的所謂的騎士精神除了證明你們的愚蠢,什麽也證明不了。”
薩爾加道:“看樣子你還是無法理解。”
王然道:“你認為我有必要真的去理解嗎?那種愚蠢的精神不適合我,也不適合這個時代,所以你們注定會被淘汰,我還不想那麽早步你的後塵。”
薩爾加承認,從某個角度來說,他的話很有道理,但現在沒必要考慮這件事,對待一個下定了決心要破壞騎士的規則的人,除了手中的刀,再無其他任何方法能讓他覺悟。薩爾加道:“由於你對尊貴騎士的汙辱,我會親手奪去你的生命。”
王然一臉驚愕:“為什麽不早說,是不是如果我沒有汙辱尊貴的騎士,就能保住性命呢?你真應該早一點告訴我這一點,那樣我會老老實實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自己的嘴,你們世代尊崇的騎士精神不會也不會受到玷汙,當然我也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王然頓了一頓,話音一轉冷冷的說道:“不過即使那樣,我想你大概也不會放棄這一次的行動吧,我們之間還是有一個人會死在這片高原。”
薩爾加戰刀指向王然:“那一定是你。”
王然翻身躍上阿萊西亞的戰馬,仰天長笑:“來吧,我們的決鬥還沒有結束啊。”在他翻身上馬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幾百年前,那時的他對戰場充滿了身往,但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踏上真正的戰場,而且是如此慘烈的戰場。為這一天,他已經等待了數百年,卻未必是他想要的結果。
薩爾加讚賞的看著他瀟灑的身姿,隨手斜劈一刀,擊出一朵美麗的藍色刀光。王然心中一懍: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家夥,經曆了這麽多次艱苦的戰鬥,還有這麽旺盛的精力,他的力量到底有沒有衰竭的時候。
阿萊西亞掙紮著起身,憤怒的望向王然:“為什麽,為什麽要救我?”
王然淡然一笑:“第一,因為我們是朋友,第二,因為你是女人,女人根本就不應該上戰場。”
阿萊西亞的怒火因為他的話燃燒得更加猛烈:“我是騎士,尊貴無畏的騎士。”
王然從上而下細細的掃過她婀娜的身姿:“你是女人,無論你是不是騎士,你都是女人。”說這句話時王然完全忘記,幾百年前他為了一個女人丟掉小命,幾百年後,因為另一個女人,他可能還會再死一次,不過值得,為了女人死,總比為了什麽愚蠢的騎士精神,為了那些自以為是的榮譽而死更有價值。
阿萊西亞憤憤的說道:“你褻瀆了我身為騎士的尊嚴,卑鄙的無賴。”
王然同樣一臉憤然:“可是你也褻瀆了我身為男人的尊嚴,讓一個女人為了救我而喪命,我也沒臉見人,明白嗎,自大的女人?”
阿萊西亞收回隻餘半斷的闊劍:“你根本不懂,對騎士來說榮譽意味著什麽。”
王然故作委屈的說道:“我的確不懂,可我救了你的命,如果我不出手,他會殺了你。”
阿萊西亞喃喃的說道:“他不會,如果我放棄的話,這是騎士的準則,你永遠不會明白。”
王然若有所思的自語:“他不會嗎?我的確不明白你們那些發黴的準則,可是我知道,你不會放棄,所以你一定會死。”
王然不再理會一臉怒意的阿萊西亞,勒動馬韁掉轉馬頭。橫刀立馬馳騁沙場曾經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願望,幾百年後,他的願望終於實現,卻和想象中的豪邁場景截然不同。第一次跨上戰馬,也許就會血灑疆場,王然有些莫名的悲哀。
祈可一直以為自己的聽力不是太好,但當她把王然和阿萊西亞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清時,才知道原來自己有著這樣驚人的竊聽天賦,怒極的握緊了拳頭:“色鬼,這時候居然還有閑情逸誌情意綿綿,他怎麽會這樣啊,一定是被該死的寧遠飛帶壞了。”
祈可看向寧遠飛,果然,那家夥也正心醉神馳的望著阿萊西亞,這更堅定了祈可一廂情願的想法,也對寧遠飛感到無比的鄙夷。祈可撤去冰盾,既然王然那麽想送死,那就讓他去吧。心裏雖然這麽想,她的手中卻聚起更加強烈的寒氣,腳下一塊凍土悄悄象薩爾加蔓延過去,既然王然都成無賴了,她又何必要什麽麵子,反正她也不是騎士。
薩爾加不知疲憊的催動戰馬從黑暗騎士團身前飛馳而過,迎接來自部下們真誠而熱切的歡呼。“我說過,會一個一個將你們送入天堂,我會遵守之前的諾言,讓你們感受到失去親人的痛苦,不過很遺憾,你大概是體會不到了。”薩爾加指著王然說。
王然自信的說道:“也許你可以戰勝我,但你也會付出沉重的代價,我的朋友們會輕易的殺掉你,而我的生命,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如果你有幸見到你親愛的弟弟,請不要忘了代我問聲好,那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王然的話激起薩爾加更大的怒意,策馬前奔揮起手中的戰刀,遠遠劈出一道電光:“不管是誰,隻要他能戰勝我,我將放棄這一次東方之行。”這正是王然想要聽到的,他沒有信心能戰勝薩爾加,卻有絕對的信心能將他拖得半死不活,相信那時的影子騎士大概很難抵擋葉飛的天眼和祈可的玄冰吧。
王然提起馬鞍旁阿萊西亞棄之不用的長槍,舞起一道烈火的屏障,體內的三昧真火和龍槍本身加持的聖光結合在一起,更加的美麗眩目。他的舉動再次激起黑暗騎士們惡毒的咒罵和嘲諷,但他卻不為所動,他不是騎士,沒有必要考慮什麽所謂騎士的尊嚴,在這種性命悠關的時刻,更不會去考慮那些不屬於他的牽絆。
“記住你說的話。”王然大喝道。
黑暗騎士再次瘋狂的呐喊,鼓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敲打著牛皮戰鼓,這時再也沒有什麽節奏,沒有什麽韻律,隻是在狂熱的鼓聲中傾泄他們最原始的追求。十字軍團卻沉默下來,他們矛盾的望著王然,對這樣一位蔑視他們騎士信仰的人,他們不應該表現出任何形式的敬意,但卻又無法克製的爆發出發來自內心的關切。他們無法去了解自己的內心,也許他們的信仰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定,也許是因為王然和阿萊西亞共同道出的一個名詞:朋友。
隨著激蕩的鼓聲,所有的人都為之震撼,年輕的風笛手近乎本能的拿起風笛,奏起悠場的軍歌,更多的風笛響起,匯成一曲最雄偉的樂章。不管他是不是騎士,不管他是否值得尊敬,但至少,他是朋友。
王然的身體隨著戰馬晃動,戰馬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興奮的甩開鐵蹄,向著自己的同類迎麵撞去。王然的長槍直指對方的心髒,他知道,想要表現自己武勇的薩爾加不會選擇躲避,他要在人們麵前證明自己強悍的力量。而王然自己也不會,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避不開對方淩厲的刀勢,隻有麵對麵的衝鋒,才能帶給他勝利的希望。
不過他比對方有優勢,他的武器更長更重,能夠更早擊中敵人的身體,隻要一擊得手,在三味真火、靈丹真氣和教廷聖光的聯合攻擊下,薩爾加絕不可能再有反擊的機會,但也正因為這樣,如果他不能準確的擊中薩爾加的要害,他的戰刀就會毫不留情的劈在自己的身上。不要懷疑他的戰刀,即使沒有來自黑暗的力量,鋒利的刀鋒也足以把任何戰士連人帶甲劈成兩半。
急促的蹄聲越來越近,大地隨著蹄聲震動。王然已經看到薩爾加暗紅的雙眼,和刀身流動著的紅色的霧氣。他的槍尖在視野中向外擴散,將薩爾加籠罩其中,圓心隨著薩爾加身體的起伏微微移動,對準了他的心髒,距離是那麽的近,似乎隻要略略前伸,便能將他整個刺穿。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王然正要刺出長槍,薩爾加的戰刀突然斜劈而下,反手向上劃出,刀尖一點閃亮的寒光射向天空,一閃而過的刀光構成一道帶著紅氣流動著幽藍電光的精巧十字,緩緩旋轉著向王然擊來。他想要幹什麽?王然望著向自己劈來的十字刀光有些疑惑。
“反十字斬!”十字軍團的戰士們發出一聲驚呼,那是他們最擅長的技巧,利用長劍的快速移動形成十字的防禦和攻擊體係,而加持在劍身的聖光可以令十字擁有更強的殺傷力。
雖然看似平常的刀技,卻經過數代騎士的千錘百煉,擁有超出想象的穿透力,其中有無數的技巧需要掌握。身為騎士後代的他們從小學習這一技巧,也很難使出象薩爾加這樣的威勢,身為黑暗騎士的他,怎麽會使用這樣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