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渺隻在萊安村住了一周,按照前置程序的要求做了一些種植任務,鎮裏就來了人把她接走了。

斯派瑟太太也想去,不過現在是農忙時節,讓勞拉陪著她玩已經耽擱的一些進度,她不能再拖了,所以沒有跟著去。

格裏姆鎮是附近最大的城鎮,虞渺原本的村子有極大概率也是屬於這個鎮周邊的一個小村莊,因此,如果運氣不好,恰好遇到以前認識的人被發現也不是沒有可能。

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虞渺用頭巾包住了自己顯眼的黑發,至於五官,她真是無能為力了。

和她一同坐在馬拉車座位上的是駕車人埃蒙德,他有一頭紅發,而且發質很蓬鬆,整個人像是炸毛的獅子一樣,不過他本人卻很溫和。

他知道自己的任務,這是鎮上教堂裏的艾莉修女叫他來幫忙的,他聽說這是一個有魔法天賦的孩子,他被要求必須把人全須全尾地接到鎮上——

她將為他們爭取到教會的獎勵!

不僅是格裏姆鎮的教堂會被重視,格裏姆鎮本身和教廷的聯係也會加深。在這個其他信仰凋零、光明和黑暗對立的時代,獲得教會的庇護是一件所有人的求之不得的好事。

畢竟傳說中的黑暗魔法是那樣恐怖、血腥,所過之處都是災厄。

埃蒙德和虞渺在路上聊天,避免不了談起這個問題,虞渺說:“每個人見到我都是這個反應……不如等您送我到了教堂,我就表演給您和那位修女看。”

埃蒙德沒有什麽意見,他鞭打著馬兒,希望它能跑得快一些。

……

鎮上也不是十分發達的地方,一群鴨子還在街道上大搖大擺地走,不過帶著禮帽的男士多了很多;女士們的衣裙樣式和顏色的豐富了很多,材質更是大為不同,出現了一些紗質的裙子。

虞渺看到什麽都好奇,她以前沒有出過國,更不可能有機會到國外的鄉下來,現在所見的一切都是全新的、陌生的。

不過外國的小鎮也是小鎮,遮陽棚沿著街邊的店鋪搭出來占道,行人腳步匆匆,廣告牌各式各樣,似乎除了語言文字的不同,一切的變化也不是那麽大。

這時候虞渺慶幸自己穿過來就能自動掌握當地的語言。

否則現在她還要從零開始練口語,未免太痛苦。

到了鎮上後不久,兩人就到了教堂門口,那是一個很小的教堂,過了兩座高大的塔樓便是大門,門前排列著高大的拱柱,接口處是優美的圓弧形,又像是重疊在一起的窗簾。

再往上,是光明神的傳說有關的浮雕,講述了從光明神向世人撒播光明和幸福的故事,再到諸神之爭……

虞渺還在津津有味地看著浮雕上的故事,艾莉修女已經派來另一個修女來迎接他們。

兩人進入教堂,虞渺看見上方空曠而高懸的圓形屋頂,許多條肋骨一樣的結構支撐著屋頂。

這讓她聯想到吞噬牛羊身體的獅子或者別的什麽大型掠食動物。

高側窗裝著彩色玻璃,玻璃上畫著悲憐的神靈,陽光從那裏穿透,在地麵上映射出五彩斑斕的色塊。

艾莉修女安排了虞渺的住宿問題,並且也提出了希望看看她的天賦,虞渺於是當場又催生了一束矢車菊,漂亮的藍色將為裝點教堂做出一些貢獻。

埃蒙德很滿意,艾莉修女也很滿意。

親自確認了虞渺是有魔法天賦的,並且絕對不是黑暗魔法天賦,她終於定下心來,對虞渺說:“你暫時在這邊和我們住兩天,我們已經告訴了翁特神父你的消息,恰好下周本來也是鎮裏一年一度檢測魔法天賦的日子……到時候你應該會被帶到南加爾德市去正式學習魔法。”

她對虞渺包頭發的行為表示讚同:“你的發色也許會為你招來麻煩,這樣做是對的。”

虞渺於是在教堂裏住了下來,她觀察著修女們的生活,發現她們每天的任務除了完成基本的清潔外,就是禱告和幫助他人。

翁特神父在兩天後準時達到。

他來到的當天就給虞渺做了天賦檢測——

那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球,就像是虞渺曾經在現代工業時代見過的音樂水晶球一樣,這讓她根本沒法緊張起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她摸水晶球的時候,它不會放音樂吧?

不過,這個水晶球顯然不是虞渺想象中的小禮品式的玩意,它非常誠實地變成了綠油油的顏色,這一點讓翁特有些失望。

最好的是光明魔法天賦,其他魔法天賦在教廷並不得重用。

更糟糕的是這個孩子的發色和眼睛的顏色……黑色,純粹的黑色。

就像是深不見底的井,亦或者是,傳說中的深淵。

但是水晶球的顏色非常濃鬱,仿佛是翡翠球一樣,翁特知道,這說明,眼前這個孩子的魔法天賦很強——

他猶豫再三,說:“你叫什麽名字?後天,等我檢測完,就跟我一起回南加爾德。”

“我叫歐蘿拉。”虞渺故技重施,送給神父一朵三色堇,“謝謝您帶我去學習魔法!”

翁特的警惕心更高了,他一手打掉了虞渺遞過來的花朵:“不要企圖和我拉關係。”

虞渺:“?”這隻是一點基本的禮貌吧?

……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這一年附近村鎮年滿十歲的孩子幾乎都來測試了,當然也還有一些超過年齡但是重複測試的,人不算多,翁特也就一一測過去,隻是和以前一樣,一個有魔法天賦的孩童都沒有。

他不免失望,終於意識到歐蘿拉恐怕是這次在格裏姆鎮招收到的唯一一個魔法學徒,於是寫了一封信,叫人送回南加爾德。

虞渺跟著翁特上了馬車,一起前往南加爾德。

不過,翁特拒絕和虞渺待在同一個車廂裏,他把她趕出來和馬夫一起坐在車廂前,“我是不會心軟的,雖然你是個小孩。我想你應該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翁特承認自己的偏見,但是他並不認為自己是錯的:“我討厭你的發色,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和我一樣的人有很多。”

……

南加爾德市的天氣和萊安鎮完全不同,一路上虞渺能明顯感覺到水汽在增多,等真正到達南加爾德時,她發現今天的霧氣十分濃鬱,幾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但是駕車的馬夫很有經驗,他點燃了燈,在濃霧中照常駕車,隻是馬的速度減緩下來,路上經過翁特所在的教堂,原本是應該停車的,但翁特恨不得立刻把虞渺甩出去,他吩咐馬夫繼續走,“今天先去東邊的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