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靜電效果下去，虞渺仿佛熬了一個通宵的大腦終於清醒了一點。

就像是漿糊裏被兌了清水，雖然依舊不是很清澈，但終歸不至於連攪拌都費勁了。

不過她很清楚，短時間內，自己絕對不能再使用任何魔法相關的能力，否則一定會昏迷。

所以地麵和門板之間的縫隙她采用了石頭挖掘、手動擴大的方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從打開木門，從屋子裏出來——

夜風是如此寒冷，春天的夜裏溫度還沒有提升，虞渺身上單薄的衣物還帶著破洞，這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但內心的喜悅卻是不會被寒風吹走的，虞渺反而還很高興，因為冷風讓她原本混混沌沌的大腦變得更加清晰了。

但是目前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她不知道，應該怎樣才能離開這個村莊？

但沒有人可以幫助她，233也不行，因為這裏沒有網絡，233仿佛是被扔到了海裏的摩托車，除了沉到水底之外，沒有別的作用。

虞渺毫無頭緒地看著天上的月亮，感到一陣茫然。

“接下來怎麽辦？”她該去哪裏？

虞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需要靠著植物獲取信息。

她借著月光，在雜草中找到了一大叢蒲公英——蒲公英被風吹到很多地方，得到的消息也很多，也許能為她帶來一點方向。

唯一的問題在於，她能否從植物這裏獲得這些信息。

她沒有任何常識，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困難，隻是單純地想要嚐試——頂級的魔法天賦，總該是有一些用處的。

但且不談虞渺現在本就是強弩之末，太陽穴一炸一炸地疼，就是她今天中午剛剛掌握催生技能的時候，雖然對魔法的掌控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卻也沒有試驗過從植物身上獲取這麽多信息的。

但好在蒲公英沒有讓虞渺失望——

往東走，一直往東走，會是一座高大的山，那裏人煙罕至，是蒲公英被大風刮到這裏之前的家。

隻是再一次使用魔法的代價，就是必須用冰冷的河水洗臉，才能讓虞渺保持神智。

*

一個晚上，人能夠走多遠？

虞渺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大概一點五千米的路她需要花半小時才能走完。一整晚，就算是不停下來，算六個小時的話，她也最多走上十八千米，這一點距離……真的能走出這個村莊嗎？

她對村莊的大小毫無概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到了另一個鄰近的村裏。

更可怕是這邊的地形是平原，到處都是開墾的田地，一眼望去，所有的一切都一覽無餘——這意味著，虞渺幾乎沒有藏身之處，除非這裏種植了很高的作物，或者她在地上挖一個坑，把自己埋起來，隻露出鼻子呼氣，否則就是一個巨大的目標。

但是一路走來，虞渺發現，這邊也許是不適合苞穀的生長，又或者說是因為現在還是早春，農作物們都還沒有生長得很高，她竟然沒有一片可以藏身的農田。

在這種條件下，白天她要是想藏住，就隻能選擇停下來，但能不能藏在一個恰好今天不會有人來施肥或做其他事情的田裏，顯然也是一件考驗運氣的事。

而發現祭品消失的村長一定會發動人來找她，附近的人很快會得到消息——村子裏有馬，要是被找到，那她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虞渺繼續前行，麵前又是一片不知道什麽作物，矮矮的植株還沒有她的大腿高。

“都說望山跑死馬，”虞渺一邊氣喘籲籲，一邊跟233說：“我現在，連山都看不見。”

她的水也喝完了，空****的陶罐在手裏也沒有什麽重量，虞渺口幹舌燥，中途她顧不得拉肚子的危險，去喝了一口河水：“遊泳的時候也會嗆水……一口……沒關係吧？”

有關係也顧不上了。幹涸的喉嚨像要冒煙一樣。

冰冷的河水不僅能夠澆滅喉嚨中的火焰，還能讓她混混沌沌的頭腦受到一些刺激。

233說：“加油啊宿主！經過檢測，確實有一座山在前方。”

虞渺不知道在心中第幾次問自己為什麽不會騎馬，“要是有一匹馬就好了。”

“去馬廄也有風險的。”233安慰著走路看起來都搖搖欲墜的虞渺，“要是驚醒了附近的人，隻會更糟糕而已。”

……

虞渺終究沒有能在一夜時間裏到達蒲公英的老家，但是她終於找到了農田的邊界——那是一大片橡樹林。

和之前在路上遇到的小片的灌木叢不同，這裏是真正可以藏身的地方。

橡樹林和其他虞渺以前見過的任何樹林都一樣，虞渺一進來就被灌木叢和刺藤掛住了。

這片森林裏的鳥雀在休息，被虞渺這個不速之客在灌木叢裏橫衝直撞而發出的聲音驚醒，它們在枝頭發出振扇翅膀的聲音，還有一小串鳴叫。

虞渺的雙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她的腳底已經失去了知覺，更糟糕的是她走路時已經感受不到踩到地麵的踏實感，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她大腦已經完全罷工了。

她一邊奮力把被刺掛住的衣服和頭發解救出來，一邊搖著頭，希望自己能清醒一點。

她還不能就這樣睡下去，至少需要找一個可以掩藏的地方。

夜空裏的黑色像是被兌了清水的顏料，已經變得暗淡許多，虞渺知道，天快要亮了，她必須休息，她的身體支撐不住了，白天也不適合趕路。

虞渺選擇了一個荊棘和藤蔓叢生的地方——一看就沒有人往這邊來。

她小心翼翼地扒開那些刺和藤蔓，把周圍的雜草拔起來立在自己的左右，把要躺下的土地上殘留的石頭壓到那些一時難以拔除的生了刺的植物根部，這樣，她就得到了一塊狹窄的地方可以休息。

虞渺感覺自己都要困到靈魂出竅了。

不管是地上的蚊蟲還是別的什麽，都沒辦法讓她在意，她的神誌無法集中。

但在睡過去的前一秒，虞渺想起來自己的處境，她對233說：“我授權了，233，要是有人找過來了，記得把我叫醒。”

還不等233答應，虞渺已經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