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所有證據上來看,今晚刺殺的人都有可能是賽因斯。
除了他,誰能夠讓雷霆之城的城衛軍離開巡邏區?除了他,斯塔在這座城還和誰發過衝突?除了他,誰能夠射出那麽霸道的箭?就在幾乎所有人都這麽認為的時候,斯塔卻突然開口了。
“不,應該不是賽因斯。”斯塔皺起了眉頭。“如果沒有錯的話,很可能是薩德克!”
“好吧,你們都出去……”萊倫揮了揮手,直到屋內隻留下有限的幾人,他這才開口問道。“斯塔,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會說是教廷的人?”
沒有和黑衣人戰鬥之前,斯塔絕對會百分之百認為那是賽因斯。就從之前那數箭就可以猜測出來。隻是交手之後,斯塔卻從中發現了一絲倪端。黑衣人不管是從武器,還是衣物裏的盔甲都毫無疑問是帝國的軍方配置。但是對方的武技卻像足了教廷的招式,那完完全全是源於教廷。
“你看,這地上的劃痕。除了教廷槍類武技能夠使出來,還有誰能夠使得這樣整齊。隻是箭簇上帶了一些亡靈巫師的氣味,這才讓我有些不敢肯定。如果是薩德克的話,他肯定不會隱藏身份。既然來者蒙上了臉,就說明他不想讓我知道身份,或許就是直接栽贓陷害也說不定!”
斯塔皺起了眉頭。明顯至極,黑衣人是想把這次暗殺嫁禍給賽因斯。可這到底是誰呢?
聽斯塔這麽一分析,所有人都意識到問題來了。不管是誰都會有嫌疑,而嫌疑的最大自然是薩德克。可也不是說教廷沒有嫌疑……
“不如我們追過去?”羅格眉頭一緊,“卓爾精靈擅長在戰場上尋覓敵人留下的蹤跡,與其在這裏猜來猜去,還不如去打探一下敵人。趁敵人氣味還沒有消失,現在還來得及。”
按照矮人的性格來說這確實是一種不錯的方法。
“老爺,俺要去!”德森上前請戰。
“你不許去,我羅格和希爾瓦娜斯一起。”
三人趁黑摸出門去,蛛化精靈龐大的身軀足可以支撐他們的體重,並且同時能夠飛快的前進。八隻纖細的截肢‘噠噠’的劃過地麵,留下一串回音。劍芒厚實的肉掌踩踏在地上,也跟著飛奔而起。
雨季微濕的水分使得殘留在空氣中的氣息並不是那麽清晰,但他們還是跟著若隱若現的痕跡一路追出。三人已經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雷霆之城的中心,周圍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完全沒有必要躲著趁夜趕路的行人。
這時一片烏雲突然掩蓋住了月亮,吞噬掉了那份本就很稀薄的月色。四周迅速被襲來的黑暗緊緊包裹了起來,雙眼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了…街道上黯淡無光,就連星火也悄悄的隱去了身形。缺乏光明的前方道路,就像一團深邃的黑暗,等待著斯塔一步步走進去。
“我們好像是在原路打轉!”卓爾常年生活在陰暗的地底,黑暗的環境對她們來說沒有半點影響。所以希爾瓦娜斯是現在唯一能夠看得清方向的人。“我感覺氣味好像到這裏氣味到這裏突然就分開了。就像是突然分成了十幾份,遍布在整個城市。”
“劍芒……”斯塔把那支沾有亡靈巫師氣味的箭簇伸了過去,隻是沒有想到劍芒也甩了甩自己的腦袋。“看來對方一定是知道我們的底細。”
就在此時,一陣火光衝天。轟的一聲巨響傳遍了整個城市,大火扶搖直上,幾乎映紅了黯淡的夜色。
斯塔大驚失色,希爾瓦娜斯連忙驅使著蛛化精靈一路撒腿狂奔。向著火光處疾馳而去。那片天是被衝天的大火映紅的,而那個地方,正好就是自己的住所!
哪裏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敵人根本沒有走遠,選擇了調虎離山計之計麽?斯塔在心裏急切的問道,那裏還留有六十多名名部下呢!
快要靠近住所的時候,迎麵而來滾燙的熱潮讓蛛化精靈突兀的停下了腳步。地底世界厭惡強光和火焰,這也是希爾瓦娜斯從來不在夜晚出門的原因。斯塔急忙從蛛化精靈的肚囊上躍下,他就像是一隻敏捷的豹子迅速的向火光處竄去。
從發現火光直到趕回住所,這段路甚至還沒有半個鍾點的時間,但是這裏已經被城衛軍給團團圍住。並且斯塔還在其中發現了一位自己並不想看見的人——賽因斯。
“嵐下……你這樣的行為讓人非常憤怒。”賽因斯看見氣喘籲籲的斯塔,迅速的迎了上去。
“怎麽回事?憤怒的應該是我!”斯塔毫不客氣的回應道。“我的屬下都在裏麵,而你卻不讓這些該死的城衛軍去救火,反倒是把這裏圍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麽?”
斯塔攥緊了拳頭。他們的住處是老式的木板閣樓,一旦起火就會瘋狂蔓延。大火將近蔓延了半個鍾點,賽因斯居然還有理由對自己說‘他很憤怒’。
“如果你想問跟你來到的那些人,他們現在已經安全了。他們已經被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了……不過我還需要聽你的解釋。”賽因斯激動的叫喊著,他的那些親衛兵們悄悄的組成了一個半圓,封住了斯塔的退路。
斯塔愣了愣。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賽因斯的異狀。這家夥的臉像是被刀從中間一分為二,綻開的皮肉還露著新鮮的血跡。他的身上布滿多處傷疤,甚是駭人。賽因斯手中的長刀也卷了刃,豁口處連成一片像足了鋸子。“你這是怎麽回事?”
“你還敢問?”賽因斯暴怒如雷,話說到一半卻也愣住了。他發現對方也是滿身傷痕,尤其肩膀處那處讓人戰栗的血窟窿。賽因斯皺起了眉頭,“我想我們之間應該好好談談了。”
“談什麽,先把人給我交出來!”斯塔猛的上前一步。
“滾開!”賽因斯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圍上來的親衛兵。“去我府邸一敘!”
“如果我不去呢?”斯塔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那我就得罪了!”賽因斯大步向前,手中的鐵胎弓橫掃而來。
弓箭手本來屬於遠程兵種,和敵人近身戰鬥根本就是找死。然而斯塔可不敢小覷對方,他竟然敢放下狂言,必然有所依仗。鐵胎弓的兩端都是鋒利的劍刃,既可以用來格擋,又可以用來傷人。
‘鏘’的一聲巨響,鐵弓和長劍在空氣中濺出一陣激烈的火花。
賽因斯的力氣大的驚人,這一下足足將斯塔逼退了四五步。斯塔腳跟剛站穩,又如同離弦之箭竄了出去。而此時賽因斯剛剛將手向腰間的箭筒探去。他明白如果和對方拉開距離必然會讓自己落入下風,距離如此之近,他根本無法擋開賽因斯射來的箭。
然而斯塔始終還是慢了一拍,賽因斯的手帶起一片虛影之後,已然拉開了弓弦。四根開了血槽的箭簇被他夾在手指之中。而與此同時,賽因斯手中的鐵胎弓上也發生了更為驚人的變化。整把鐵弓都在他手裏都開始燃燒了起來,像是被點燃了一樣!
而他的那雙手卻依舊握著弓,那些附著在弓上的火焰就像認識人一樣靈巧的繞靠了他的手指!然後迅速的蔓延至了箭簇的三棱開口上。
這是什麽?魔法還是鬥氣?他竟然是魔武雙修的戰士麽?然而並沒有時間來讓斯塔思考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嗖的一聲,一隻燃燒著火焰的箭矢破空而出,直射向斯塔的胸口!火箭穿過夜空,像是一道流星劃破黑暗。
斯塔想不到對麵的反擊如此之快,而且還是兩人不足三碼的距離下突施冷箭!這幾乎等同於卑鄙的偷襲!斯塔下意識身子向左側去,手裏的長劍迅速一挑!
雖然那支箭快如流星,可斯塔的劍也宛如一道銀色閃電,輕鬆的將那支燃燒著的箭矢挑離了原有的軌跡。箭矢落入身後的人群,頓時一陣爆炸聲響起。沒有躲開的平民們哀嚎不斷,火光下鮮血衝天。
斯塔沒有時間震驚箭矢的威力,因為這時,對麵的第二箭也已經射出。
這一次射出來的箭上並沒有附帶火焰,而是帶著一層淡藍色的光芒。斯塔心頭一凜,不敢大意。雖然這支箭看起來並沒有先前那麽大的威力,但是速度卻快上數倍。幾乎是眨眼之間,箭矢就到了身前。斯塔連忙側身一閃,淡藍色的光芒擦著胸膛而過,毫不費力的撕破了身上的鎧甲。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頓時響起,淡藍色的光芒像一道利刃,不但撕碎了鎧甲,也將斯塔的胸口劃開了一道大口!
箭矢被挑開,雖然斯塔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可是站在旁邊圍觀的人又再次倒黴了,雖然他們為了觀賞這場戰鬥已經讓開了一個很大的空間,但餘勢不減的箭簇還是將兩個倒黴鬼透胸而過,帶著他們徑直紮進了火堆!
“不想死的都給老子滾開!”賽因斯大吼了一聲。
連續兩次的箭矢誤傷到了平民,這讓賽因斯非常氣惱。他也沒想到會誤傷旁人,目光難免被慘叫吸引了一下,僅僅是這麽一個微小的瞬間,斯塔就抓住了破綻,快步欺身上前!
賽因斯的反應自然也十分迅速,在斯塔突進的同時,鐵胎弓又一次被張開。但是,正當他準備瞄準再射的時候,他的身前突然拔起六道石板,將他給牢牢的框在裏麵。
斯塔突進的同時,煉金術早已經準備完畢。對付弓箭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失去目標,變成瞎子!
遭遇了圍困的賽因斯卻並沒有慌亂,哪怕他被圍困在石板之中看不見迅速逼近的敵人,但是豐富的戰鬥經驗讓他有著應付任何突**況的能力。一個呼吸之後,他還是迅速的鬆開了繃緊的弓弦,雖然隻是憑著感覺射了出去,但卻非常精準的射向斯塔的腦門!
石板瞬間崩碎,箭簇突然搶入斯塔的視野。
好在斯塔早有準備,真正優秀的弓箭手,平時肯定有著盲射的訓練。他們哪怕是看不到敵人在哪,也會有無比精準的殺傷力。
斯塔的腦袋突然一扭,險險的避開這一箭。同時腳步再次提速,一個急衝逼近了石板麵前!手裏長劍如同捅穿一層薄紙插了進去,長劍透過石板,瞬間劃出五道劍影幾乎籠罩了賽因斯的幾處要害!
這個時候賽因斯根本無從知曉攻擊的方位,又被對手近身,麵對斯塔比閃電還快的劍術。如果他隻是位普通的弓箭手,那麽下一刻他會被捅成篩子。
可是讓斯塔驚訝的是,賽因斯甚至沒有閃躲,他不過是將手中的鐵胎弓在身前掄出了一個半圓,極限的憑借著鐵胎弓一一格擋下了斯塔的攻擊。這需要何等迅速的反應和多少場戰鬥的經驗,才能在一瞬間擋下幾乎不分先後的五劍!
就在手上傳來微微的震蕩,告訴斯塔對方已經擋開了自己的攻擊的時候。他的心裏也迅速的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逼近,賽因斯手裏的弓弦也已經拉滿,當即作出了反擊!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要不是隔著一麵已經幾乎崩碎的石板,賽因斯甚至是把弓頂著斯塔的胸口射出了一箭。如此之近的距離,如果是普通的弓箭手就算把箭射出也沒有絲毫力道。但是賽因斯可不一樣!他可是具有聖殿騎士團的實力!
這一箭根本沒有給斯塔留下閃避的空間,情急之下的斯塔狠狠一咬牙,‘冰霜護盾’迅速包裹在自己的周圍。一道淡白色的光幕從空氣中迅速旋轉而來,形成了一麵圓形的盾牌。將那支幾乎已經貼到斯塔胸口上的箭矢死死擋住,引起了空氣中的一陣輕微蕩漾,又帶起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隻是‘冰霜護盾’雖然阻止了箭矢的繼續前行,但是箭矢上的力量卻無法在瞬間被抵消。但來自胸口的巨大力量也迫使斯塔迅速後退了幾步,看起來就像是被一隻箭硬生生推開似的。
周圍的人爆發出陣陣驚呼,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凶險的戰鬥。對戰的兩方卻沒有半點損失,距離被巧妙的拉開到了一個極限的距離,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同一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