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具冷冰冰的屍體,躺在了荒郊野外的土地上,兩人身穿著國軍軍服,另外一人則穿著粗布衣服,三人並排躺在地上,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兩個穿軍服的屍體裏,一人的領章上掛著下士軍銜,另外一人則是一名二等兵,兩位士兵的屍體上還有這餘溫,隻是,他們倆再也醒不過來了,二等兵的脖子上有一大道血痕,軍服上有一顆子彈擊中的血洞,下士的腹部,則被打中了兩顆子彈,血還未幹,體溫尚在,可卻沒了呼吸。

汩汩彈洞流出的鮮血,沾染了兩名士兵胸前的胸章和繡著補充二團番號的臂章,兩人身上的武裝帶,幹糧袋,刺刀鞘,手榴彈袋都沒了影子。

那具平民打扮的屍體,則是腹部和下半身血肉模糊,被打出了腸子。

“團長,是廣西兵工廠造的駁殼槍。”

薛榮拿著一把斑駁的駁殼槍擺弄了半天,這把駁殼槍,乃是從這具平民百姓的屍體上撿到的。

張煒陰著臉,看著兩具自己士兵的屍體,周圍,團裏的幾個主官都圍著三具屍體仔細研究。

一名上尉,一名中尉和一名上士,低著頭,在張煒身後,大氣都不敢出的做出了等待發落的姿態,這三人,正是被出事的二營六連連長,還有被打死士兵的班長,排長,陣亡的兩名士兵,都是他們三人的部下,三個人和所有目睹了此次事件的官兵,都把所見的情況,交代給了團特務排排長薛榮。

張煒非常生氣,死人了,死的還是自己的兵,還是在一團人馬裝備齊全的情況下,在青天白日之下,硬是被打死了一個下士和一個二等兵,這兩條本該在抗敵的戰場上打生打死的性命,現在就撂在了張煒眼前。

“還有沒有別的什麽發現?”

薛榮想了想:“團長,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麽善類,他的手上全是老繭,一看就是經常玩槍的,而且他身體健壯,全是腱子肉,個子不高卻很壯實,肯定是刀頭舔血的生意。”

“嗯。”

當薛榮報告給張煒死人的消息後,張煒就帶著幾個主要軍官趕來,事情發生的很蹊蹺,簡單的說,就在二十分鍾前,當全團籠罩在實彈槍聲的射擊中時,二營六連的駐訓場地旁突然發生了亂子,幾個平民百姓,居然趁機摸到了六連官兵的駐訓場地,雙方發生了不到兩分鍾的槍戰和接觸,然後,就有了張煒眼前的三具屍體。

“薛榮,你是老行伍了,你覺得,這是怎麽回事?”張煒麵無表情的問道,心中,隱隱的有了一股火氣,自己的人,在眼皮子低下,被幾個武裝分子給打死了,張煒昨夜駐訓一夜的疲乏,現在都被蘊藏的滿心怒氣所取代。

“我問了一下六連長,還有出事情的班排長,和這幫武裝分子的接觸時間很短,團裏正在搞實彈射擊訓練,槍炮聲到處都是,這些人很精明,被偷襲的是一個輕機槍哨組,三個兵,一個中士輕機槍手,一個下士副射手,還有一個二等兵,偷襲的一上來就拿刀摸了步槍兵,是個二等兵新兵,然後借著我團弟兄實彈射擊的槍炮聲掩護,用槍打死了那個下士,最後是被哨組的輕機槍手發現,用捷克輕機槍打死了摸哨的那個家夥,機槍聲一響,這群人就丟下一具屍體退了,很聰明,不過,咱們也丟了兩把中正式步槍,兩把刺刀,五顆手榴彈,兩條幹糧帶,二等兵身上的一百二十五發七九步槍彈也被偷襲的人拿走了,團長,我估摸著,這些人是衝著輕機槍來的。”

“偷襲的這夥人,人數不算多,輕機槍一響就要跑,人人手裏有短槍,跑路的時候,是散著跑的,還在六連西南側的林子裏藏了馬,轉過頭騎上馬就跑了,動手前就想好了退路。”

“這些人膽子也真是大,敢輕機槍組下手。”

“團長,確實,這些人招子很亮,大致問了一下看到戰鬥過程的弟兄,這些人在偷襲時有配合,有組織,很不是善茬,抹二等兵脖子時力道足,我看了看二等兵脖子上的傷口,絕對是一刀致命,被輕機槍打死的那個人,身上的衣服雖然破,但拿的是廣西的省造手槍,從他的屍體上還搜出了十幾塊大洋來,依我看,這些人,八成是土匪!”

“你的意思是,這是群膽子大,企圖奪獲我團輕機槍的土匪?”

薛榮對張煒點了點頭:“能打,有一定的戰術素養,敢偷襲咱們這支正規軍,還明顯的抓住了咱們搞實彈射擊的時機,借著槍炮聲偷襲下手,情況不對就立刻扯呼,拿走了兩條步槍和七九步槍彈,團長,以我多年的愚見,這些人,應當就是土匪,土匪求的是個什麽?無非是錢,槍,被打的又是個輕機槍組,這十有八九是一夥悍匪啊。”

張煒想了想,薛榮的想法確實有道理,這夥子人下手穩住很,有戰術配合,還提前藏了馬,可謂是進退有度,而廣西的土匪,張煒也是早有耳聞,廣西,湖南這兩個地方的匪患都不輕,還時常有交流,今天竄到湖南,明天再竄回廣西,這兩地方的土匪是有名的,跟正規軍幹的情況都不罕見。

經薛榮這麽一說,張煒是越發的覺得偷襲自己兵的人是想趁機奪械的悍匪。

“他媽的,陰溝裏翻船,賠上了老子的兩個兵,糙!”

張煒大罵了一句,這事情實在是憋屈,不明不白的被人殺了兩個人。

“薛榮!你去告訴六連長和陣亡士兵的班排長,這次事情,不可饒恕,但考慮到實際情況,就暫不重罰,三人下個月的軍餉減半,六連長和涉事排長的補貼取消,如二營六連再有類似的不良情況出現,立馬給我撤職!”

“是!”

張煒心中憤懣,這一記悶棍敲得他氣憤不已,這事情,布防不足,全團正在進行實彈訓練,偷襲者太硬都是原因,現在,張煒是沒法子給自己的兩個兵報仇,偷襲的人騎著馬,指不定跑到什麽地方去了,但是,這事兒,絕對不能算了。

張煒望著地上的屍體,眼神愈發的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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