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削麵館的後院中,唐睢背著手來回走動著,看得出他心情十分矛盾,有什麽麻煩正在困擾著他。

院門叩響,一個夥計從門外探進頭來,小心翼翼的朝他問道,“東家,你叫我?”

唐睢喊他來的,但是現在他還沒拿定主意,因此他揮揮手,不耐煩的說,“你先去忙吧,我又沒事了。”

“你有病啊,沒事把我折騰過來”夥計暗罵了一聲,然後跑去前麵忙活了,刀削麵館生意十分興隆,一大攤子事情,他哪有功夫陪著這個缺根弦的東家閑鬧啊。

打發走夥計後,唐睢在院內的一處石桌旁坐下來,然後朝後一仰躺在了躺椅上,閉著眼開始思忖起來。

半個小時過去了,唐睢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然後走回屋去,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穿上了一件長衫,頭上頂著一副禮帽,再加上那副墨鏡,讓他樣子大變。

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沒什麽破綻了,唐睢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院門,溜到了後門外的小街上。

小街上十分安靜,除了在街口那裏兩個乞丐靠著牆草帽遮頭睡得正香外,沒有看到其他異常。

唐睢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鏡,然後快步朝小街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口外。

等他走出街口一段距離之後,原本熟睡的兩個乞丐中一個一躍而起,一溜煙的朝已經走遠的唐睢跟了過去。

剩下一個乞丐靠在牆根下,手遮住了耳邊的對講耳機,壓低了聲音說道,“大隊長,唐睢出現,出了小街,玉喜跟上去了。”

茶館內,陳峰放下手掌,將手掌心內隱藏的對講機放入口袋,然後朝王長海招招手,“王團長,想不想看一場好戲。”

“什麽好戲?”王長海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被陳峰弄糊塗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看戲。”

“這出戲會非常精彩,你跟我來。”陳峰說完站起身,轉身走向樓下,後麵的王長海急忙把茶錢付了,然後跟了下來。

下了樓後,陳峰一直往西走,沿著十字街上了唐家鎮的西街,西街上有很多買賣店鋪,

二人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了二十幾家店鋪後,來到一處藥店門外,終於停下了腳步。

“兄弟,這也不是唱戲的地方啊。”王長海抬頭看著那個巨大幌子,見上麵寫著“藥”字。

陳峰朝他伸出手指,在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拉著他躲到了藥店跟旁邊店鋪之間的牆後,靜靜的等待著。

時間不大,一個人匆匆而來,等到了藥店麵前的時候,停下腳步朝左右看了看,這才快步走進了藥店。

“唐睢!”

王長海一眼就認出了他,雖然他換了衣服戴上墨鏡,但他跟唐睢很熟悉,一眼就認出了他,而且不會認錯,“他怎麽出現在了這裏,還穿成了這個樣子?”

“也許他病了,來買藥呢?”這次竟然是陳峰在替唐睢解釋,但這話王長海都聽著不信。

這事情也太巧了吧,自己在那的時候,唐睢活蹦亂跳甭提多精神了,自己前腳出門,後腳他就病了,而且喬裝改扮到藥店買藥。如果這都相信,那王長海真成王大傻子了。

心中越想越不對勁,王長海抬腿就要闖進藥店,結果被陳峰攔住了。他嗔怒的喝了聲,“兄弟,你為什麽攔我。”

“別著急,好戲才剛開始,你就安心往下看,保證越來越精彩。”這時候的陳峰頗有幾分當神棍的潛質,完全是勝券在握的風範。

王長海沒有辦法,隻得按捺下心頭的躁動,在藥店門口外等待著。

大約一刻鍾後,唐睢走出來了,他手中拎著一包中藥,出來之後沒有停留,直接打了輛黃包車離去了。

等唐睢走了,陳峰從牆角後轉出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一指藥店,“走吧,咱們也該上場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藥店,朝櫃台走去。

藥店不大,但是卻井然有序,迎麵就是長條櫃台,後麵和兩側牆壁前都是長長的藥架,幾個身穿短衫的夥計正站在櫃台後麵微笑著接待客人。

“二位買點什麽?”一名夥計笑容可掬的迎上來,朝二人招呼著。

陳峰上身伏到櫃台上,雙臂撐在台麵上,盯著夥計的眼睛,用純正的日語說道,“讓你們老板出來,立刻。”

夥計楞了一下,然後他試探著問了句,“你是?”

“八嘎!”陳峰一個耳關就甩了過去,打的那個夥計一個趔趄,夥計幾乎是下意識的急忙站直身體,雙腿並攏躬身道,“哈伊,我馬上去。”

“奶奶的,這小子居然是日本人。”王長海暗罵了一聲,要不是陳峰試一下子,他根本就發覺不了對方是日本人。

“陳峰,你怎麽發現他是日本人的?”王長海用低低的聲音問陳峰。

陳峰摘下頭上的禮帽扇著風,趁機答道,“不光他,這個藥店裏都是日本人,因為這本來就是日本人的一個地下情報站。”

聽他這麽一提醒,王長海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店內的眾人,見他們的神色果然有點不同了,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卻僵硬了許多,有兩個夥計已經退到了後門旁的角落中,右手探入身邊的櫃子後,似乎抓著什麽東西。

“那你怎麽發現的?”他更奇怪了,陳峰明顯也是第一次到唐家鎮來,怎麽一下子就發現了這個日本人的情報站呢?

陳峰做了個很無奈的動作,“猜的,要是你看多了那些腦殘電視劇,你也能猜出來。”

很多手段在這個時代還是很先進的隱藏技能,但在他來之前的那個時代,這些早就在某些腦殘劇中演濫了,想不知道都難?

王長海不知道電視劇又是什麽東西,因此他很明智的閉上了嘴沒問,片刻後通往後房的門簾一挑,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已經走了出來。

那名挨打的夥計引著中年人來到近前,介紹道,“這就是我們老板。”

“您是——”來人上下打量著這個大個子,他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大個子日本人,於是試探著問,“咱們好像不認識吧?”

“你不用問我是誰,你隻許知道我是來幹什麽的就行了。”陳峰從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徽章,丟在櫃台上,然後仰頭看著天不說話了。

掌櫃一看這枚徽章,臉色頓時變了,他朝旁邊的夥計吩咐幾句,那些夥計把店裏還在的客人都很客氣的打發走了,回來後把藥店的門關上,門外也掛上了盤貨打烊的牌子。

見這些日本人如此舉動,王長海不露聲色的垂下了手臂,貼近了腰間的駁殼槍,隨時都可以拔槍射擊。他不知道這些日本人為什麽這麽做。陳峰卻十分冷靜,始終保持著那個高傲的動作。

等夥計們做好了這一切,藥店掌櫃和所有的夥計全都站在陳峰麵前,朝他恭敬的九十度鞠躬,齊聲說道,“唐家鎮情報站三井及全體人員見過由紀夫少佐。”

啥?!王長海傻了,他想不明白陳峰咋變成了什麽由紀夫,還讓這些日本特務這麽恭敬的接待。

“看來下次殺完鬼子,什麽徽章證件啥的都不能隨便扔掉,說不上啥時候就能派上用場呢。”陳峰暗笑,這枚徽章其實是他殺死一個鬼子特工時從他身上找到的,當時他隨手就扔進了背包,沒想到現在發揮了作用。

他本來隻是一時興起試一試,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居然發揮效用了,如今自然是順水推舟,就先當會那什麽由紀夫了

朝藥店掌櫃一揮手,陳峰用日語嫻熟的問道,“不用那麽客氣,你們做的很不錯,我很滿意。”

藥店掌櫃聞聽,就差激動的流下眼淚來了,能夠得到素來以嚴苛聞名的由紀夫大人一句讚賞,對於他來說是莫大的榮耀啊。

“由紀夫大人,我隻是做了一些分內之事,都是在為帝國和天皇效忠,是我應該做的。”藥店掌櫃因為激動的說話都有點結巴了,他彎腰低頭,跟在陳峰身後走著。

陳峰打斷了他的表忠,他到這裏來不是來聽鬼子說廢話的,於是直接開門見山,“三井君,你們發展的唐睢此人有諸多疑點,我們是來調查他的,你將跟他有關的情況講一講。”

唐雎有問題?

三井的汗刷得下來了,因為唐睢就是他發展的內線,如果唐睢出了問題,自己這個直接責任人肯定會被牽連的。

特別這次前來調查的竟然是嚴苛冷酷聞名的由紀夫少佐,自己恐怕要倒黴了,三井想到這裏,決定要好好立功贖罪,爭取處罰的能輕一點。

“由紀夫大人,唐睢是半個月前被我們抓獲的,後來在我們的刑訊和利誘下,他終於背叛了他的組織,成為了我們的一員。”

“這個敗類!”王長海牙猛地一咬,拳頭也攥得格格響,要不是陳峰在身邊,他真想立刻轉身去找唐睢,一槍崩了他。

“這麽說來,他傳給二十九軍的情報都是你們同意了的?”陳峰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因此很平靜,繼續問。

“是的,我們在策劃一場大的行動,讓他放出假情報,吸引二十九軍的精銳部隊前來,然後將他們一舉殲滅。”三井不疑有他,為了能夠減輕自己的處罰,他將所有一切和盤托出。

王長海越聽越憤怒同時也深深的後怕著,如果不是陳峰多了個心眼,恐怕這次自己和兩個警衛連都會是人家的網中之魚,注定全軍覆沒的結局。

見問的差不多了,陳峰裝作很滿意的點點頭,說,“很好很好,三井君,你雖然有些失職,但功勞還是很大的,因此我不會處罰你。”

“十分感謝由紀夫大人的寬容。”三井感動的都要哭了,他不斷鞠著躬,說著感動的話,將陳峰和王長海送出了店門。

等出了店門走出好一段距離後,王長海這才問陳峰,“咱們去哪,殺唐睢?”

陳峰臉上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看上去那麽陰險,“不,咱們先回去,這出大戲少了唐睢,就不好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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