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長一,鈴木師團的師團長,也是鈴木旅團和服部旅團的頂頭上司,日軍中頗有威名的軍事指揮官,日本陸軍少將。

如今,這個渺了一隻眼睛的獨眼龍師團長,正坐在裝甲卡車裏,微閉著獨眼養神著。甚至腦袋還會隨著車廂的晃動而微微搖擺著。

但坐在他身邊的幾個參謀卻不認為師團長是睡著了,他從來沒有在重要時刻睡覺的習慣,尤其是這計劃開始前夕的特殊時期,更是不可能睡著。

將三個生雞蛋遞到了鈴木長一麵前,然後小聲提醒道,“師團長,該吃夜宵了。”

這是鈴木長一這麽長時間來養成的習慣,每天都要食用十二個雞蛋,而且是生雞蛋,據說是他幼時落下的毛病。

鈴木長一微閉著眼睛,右手抬起,準確無誤的一把抓過生雞蛋,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生雞蛋就被他捏碎了,白色的蛋清和黃色的蛋黃傾瀉而下,貫入了他張大的嘴巴中。

“嗯,今天的雞蛋很新鮮!”吧嗒著嘴巴,鈴木長一終於說了話,他頗為滿意今天的夜宵,於是伸手又抓起了第二個生雞蛋。

依然是剛才一樣的流程,一樣是熟練無比的動作,鈴木長一很快就將這枚生雞蛋吞了下去,依然是那麽的意猶未盡。

第三隻生雞蛋在他手中被捏碎,但是卻沒有黃白的蛋黃和蛋清瀉下,而是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突然掉落,正好掉進了鈴木長一的嘴中。

“咳咳咳!”

措不及防之下,鈴木長一被嘴中的毛茸茸感覺差點嚇出心髒病來,咳嗽著將這團毛茸茸的東西吐到了裝甲卡車地麵上。

一旁的參謀似乎頗為熟練的將早就準備好的溫開水遞到了師團長麵前,“師團長,給您。”

抓過水壺,大口的吞咽著壺中的溫水,鈴木這才覺得感覺好了點,原本因為前兩個雞蛋所帶來的美好感覺轉身之間就變得蕩然無存了。

將水壺扔在地上,聽憑裏麵的溫水汩汩流淌出來,鈴木將軍朝著剛才遞給他生雞蛋的參謀破口大罵,甭提罵的多難聽了。

參謀們卻見怪不怪,鈴木長一自幼就是被一群潑婦養大,除了連成一身怪癖外,就是這張潑婦嘴了,罵起人來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

一口氣罵了一百三十一句髒話,鈴木長一師團長這才喘了口氣,重新在車廂旁的坐墊上坐了下來,閉上眼不說話了。

參謀們鬆了口氣,他們慶幸馬上就要到噠鈴木旅團部所在地,到時候自己可以暫時逃脫師團長的折磨,恢複一下飽受傷害的心靈了。

裝甲卡車在一陣劇烈的晃動之後,吱的一聲停了下來,隨即車門被人敲響了,鈴木純三的聲音在外麵響了起來,“師團長,鈴木旅團全體軍官恭迎您蒞臨指導。”

鈴木長一嘴角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著,“這個純三,總是喜歡鬧這些沒用的花架子。”但是他還是站起身來,推開了裝甲車門。

朝外麵看去,鈴木長一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這個兄弟,正穿著一身筆挺的軍服站在門前含笑朝自己行著軍禮,他邁步就跨下了裝甲車來到了鈴木純三麵前。

鈴木長一和鈴木純三是親兄弟,不過不同的是鈴木長三自幼就被送給了別人抱養,而鈴木純三則留在了原來的家中。

雖然從小就沒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們兄弟二人的感情卻很深厚,遠比別人所能夠想象的要深厚多了。

兄弟二人長大後都當了兵,而且一路上升,從最基層的大頭兵一步步爬到了現在的位置,也算是一代知名將領了。

自從九一八事變以來,鈴木師團的兩個旅團一路挺進,不斷占領遼南和熱河各地,跟師團部相距甚遠,兩個人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麵了。

“純三,我的好兄弟!”鈴木長一伸出手臂,一把將鈴木純三抱在了懷中,用力的拍打著他的肩膀,神情頗為激動。

鈴木純三也非常激動,他也抱住了自己的哥哥,喊道,“哥哥,是啊,好久不見了你可好嗎?”

“我很好,就是有點想你啊。”

看著這兄弟二人重逢的情形,周圍的日本軍官全都激動不以,甚至有人的眼角掛上了淚水,就差掏出手絹來擦一擦了。

“一對不知死的鬼。”山坡上,陳峰舉著夜視望遠鏡撇了撇嘴,一副沒心沒肺的奸笑,“既然你們這麽恩愛,那一會兒就送你們一起上路。”

“陳峰,恩愛隻能用來形容——”檀木鈴下意識的反駁道,結果發現自己這不是純粹自找無趣嗎。

“對對,恩愛用來形容奸夫淫婦比較合適,我呸,就他們,也最多是一對玻璃罷了。”陳峰先是點頭,立刻就醒悟了過來,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教官,打一炮吧,就一炮!”謝寧鍥而不舍,算是跟陳峰摽上了。

陳峰現在算是發現了,越是老實人一旦認準了什麽事,就越是難纏,他們有著超過別人的執拗和韌性,很讓人頭疼的。

“謝寧,你給我閉嘴,再吵吵立馬給我滾到魏五邑那裏去。”謝一炮的糾纏讓陳峰被惹火了,他把眼睛一瞪,低喝道。

謝寧不敢言語了,但是毅然棄而不舍得圍著陳峰轉來轉去,手裏的迫擊炮彈就差杵到陳峰鼻梁子上了。

看著陳峰那直翻白眼的無奈神情,檀木鈴終於覺得心裏舒坦了,禁不住嘻嘻偷笑起來。

在他們在山坡上鬥嘴的時候,山坡下的鈴木長一跟鈴木純三的敘舊已經結束,二人肩並肩朝營地內走去,眾軍官在周圍簇擁著。

似乎看到了好機會,“謝一炮”急急的就要開口,“教官,打——”

“閉嘴,再囉嗦把你掛起來風幹成臘腸。”陳峰提前堵住了他下麵的話,他實在是拿這位執拗不以的謝一炮沒辦法了。

鈴木旅團部中,一名名日本人肅然而立,除了負責巡邏的崗哨依然盡職盡責的忙碌著自己的任務,其餘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站在了旅團部院子中等候著鈴木師團長的到來。

為了迎接自己的哥哥,鈴木旅團長擺出了最隆重的陣勢,把旅團部內幾乎所有的軍官都招了出來進行迎接。

“哥哥,你遠道而來,先去我的住處休息一下吧。”鈴木純三看著麵色有點憔悴的鈴木長一,心疼的說道。

鈴木長一聞聽搖搖頭,他直奔旅團部的後麵走去,那裏是鈴木旅團部的馬廄和倉庫,“不休息了,帶我到處轉轉吧,純三。”

“好的,哥哥!”鈴木純三慨然應允,然後帶著一眾旅團部的軍官陪同鈴木長一師團長一起朝馬廄走去。

“教官,打——”謝一炮又湊了過來,這次沒等他往下說,陳峰直接一記手刀,斬在了他的後頸上,讓他一下子趴在了迫擊炮旁。

麵對著檀木鈴驚詫的目光,陳峰拍拍手,長出了一口氣,“呼,終於清靜了。”

檀木鈴現在也十分奇怪,到底什麽時候陳峰才會動手呢,但是她又不想問陳峰,因此她隻能將這個疑問憋在心頭,等待答案揭曉的那一刻。

舉著望遠鏡,陳峰的視線隨著鈴木長一師團長一夥緩緩移動著,一路走過馬廄、倉庫、兵營、茅廁,最後延伸向位於圍牆下的軍火庫。

陳峰興奮了起來,他抬腿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謝寧,吼道,“快起來,要打一炮了。”

這句話比一瓢涼水還好用,昏厥中的謝寧全身一激靈,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把抓過放在旁邊的迫擊炮彈,扭頭問,“教官,打哪?”

“打那裏!”陳峰把手一指鈴木旅團部內的軍火庫,一聲低喝,“給我把你帶來的炮彈全打了。”

謝寧這次背來了十二枚迫擊炮彈,原本陳峰隻批準他打三枚炮彈,如今聽陳峰這麽一說,美的他眼睛都要笑開花了,綿綿的聲音再次響起,“明白的,教官。”

手腕一抖,一枚迫擊炮彈就丟進了迫擊炮中,謝寧手一晃一枚新的迫擊炮彈就再次出現在了迫擊炮跟前,然後被他丟了進去。

迫擊炮口噴射著淡淡的火光,天空中充斥著迫擊炮那特有的咻咻聲。

“有空襲,是迫擊炮。”軍火庫那裏的眾鬼子側耳一聽,就聽出來了襲擊的是什麽東西,但是卻失去了躲避的機會。

轟——,第一枚迫擊炮彈落下,鈴木長一和鈴木純三兩兄弟在氣浪中騰身而起,在空中翻滾著摔在了身邊的牆壁上,血肉模糊的滾落下來。

咻——,第二枚迫擊炮彈也爆炸了,跟在周圍的日本指揮官一下子少了多一半。

第三發第四發第五發的迫擊炮彈接踵而來,讓鬼子眾軍官所站立的區域,成為了被死神重點關注的地方,不斷有日本軍官被炸飛起來,在血雨中猛然摔回地麵。

十二發迫擊炮彈,被謝寧一口氣都打完了,要不是今天隨身就攜帶了這麽點,他還要繼續不斷發射下去,不把鬼子的營地打成稀巴爛不算完。

不過即使這樣,十二枚迫擊炮彈打完之後,旅團部軍火庫周圍已經看不到一個人影了,有的隻是滿地殘碎屍體和粘稠的鮮血。

硝煙漸漸散去,軍火庫終於露出了真實麵目,在那緊閉的鐵門前,橫七豎八倒滿了日軍的屍體,從穿著打扮看得出,都是日本軍官,現如今隻能悲慘的躺在血泊中,再也沒了呼吸和心跳。

“師團長,旅團長,聯隊長,大隊長……”周圍的日本兵都嚇壞了,他們急忙圍上來,七手八腳的翻動著那些屍體,希望能夠找到還沒死的。

終於,死人堆中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呻吟,然後就見一個滿身是血的人爬了出來。

周圍的日本兵都十分驚喜,因為爬出來的居然是他們的旅團長鈴木純三,這家夥命大的很,被炸飛起來那麽高,都沒死。

“快,師團長也沒有死,過來救助。”鈴木純三被日本兵攙扶起來,朝一旁走去,一邊回頭朝廢墟中喊著。

幾名日軍士兵七手八腳把鈴木長一抬起放在了一旁的一副擔架上,就要抬到其他地方去救治。

躺在擔架上,鈴木長一朝身後緊挨著的兩扇鐵門瞥了一眼,剛才剛到這裏就被襲擊了,鈴木純三旅團長都還沒來得及給他介紹這是什麽東西呢。

一聽是軍火庫,鈴木長一的眼珠子陡然瞪圓,他聲嘶力竭的朝鈴木純三吼道,“快走,馬上離開這裏。”

鈴木純三雖仍然有點摸不到頭,不知道自己大哥居然為啥對軍火庫這麽過敏。

馬上他就得到了答案。

隨著陳峰手中狙擊步槍的扣下,兩個鬼子背後的旅團部軍火庫鐵門被一枚高爆穿甲彈射穿,然後打入一箱手榴彈當中,爆炸開來。

軍火庫被引爆了,猛烈的殉爆讓周圍化成了一片火海,將還沒來得及逃離的二人給吞噬了。

雖然躲過了第一輪的迫擊炮襲擊,但是鈴木長一和鈴木純三還是沒能逃過第二輪的殉爆,結束了自己罪惡的生命。

…………

第一章到,今天可能隻有兩章,今天元宵節,就允許俺歇一歇,明天開始以全新的麵貌重新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