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街道上，夏雲聽見了數不清的議論，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在談昨天晚上那場震驚京城的屠殺。
隻不過卻無一人能認出他的身份。
傍晚時分，夏雲終於來到了九王爺送給他的那座府邸。
出人意料的是，府邸坐落在一條安靜的街道上，建造風格大氣磅礴，即便隻是一座大門，足足占了十多米的寬度。
更令夏雲感到一絲驚奇的是，府邸大門的匾額上，清晰的鐫刻著兩個大字。
夏府。
“九王爺還真是有心，婉兒，稍後準備好禮品一份，我要親自登門拜謝九王爺。”
夏雲滿意的點了點頭。
明麵上，他是因為九王爺昨天拔刀相助，以及送出的這座府邸，而感激對方。
但實際上他的內心當中的一些疑惑，或許也隻有蕭衍才能給出他答案。
“是，大人。”
在喜氣洋洋的氛圍當中，夏雲一群人住進了夏府，上百名侍衛開始灑掃庭廚，府邸內一時間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然而與此同時，在京城的另一端，督察院，卻是透著一股相當詭異的氣氛。
督察院的大堂內。
剛剛醒酒，從外麵回來的陳明，坐在大堂中間的一把椅子上，神色戰戰兢兢。
而在他的四周和麵前，數十名身穿大紅官袍的監察禦史，正滿臉疑惑的緊盯著他。
“陳明，你當真不知道昨夜在鳳來客棧發生了什麽事？”
大堂上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好大一會兒後，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突然緊盯著陳明問道。
“李大人，昨夜我喝醉了酒，實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懇請諸位大人實言相告。”
陳明臉上困惑不已。
就在半個時辰前，剛剛酒醒的他，被夏雲派人送回了督察院。
然後他就被直接帶到了這裏。
大堂上一眾監察禦史聞言，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臉上流露出不盡相同的神色。
“陳大人，昨夜夏雲在鳳來客棧外麵，屠殺了趙王和沐王麾下足足數千兵馬，現在整個京城都已經將此事傳開了。”
現場終於有人開口，解答了陳明內心的疑惑。
“什麽？”
“屠殺了數千人！”
前一刻還困惑不已的陳明，此刻臉上直接流露出一副震驚無比的神色。
“千真萬確，陳大人，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知道？”
現場又有人說道。
事實上，這也是此刻大堂內，絕大多數人的心聲。
“我昨天喝了太多酒，天尚未黑時，便已經醉酒昏睡。”
陳明當即解釋說道。
“直與不知，已經無關緊要了，夏雲屠殺足足數千人已成事實。”
“現在老夫有一些話想要問你。”
這時，須發皆白的老人再次開口了。
“李大人有話盡管問便是，屬下一定知無不言。”
陳明當即連連點頭。
坐在大堂中間的這位老人，名為李春芳，乃是都察院左都禦史，權力和地位僅次於禦史大夫之下。
“好，陳大人，你和夏雲之間相交最多，你認為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李春芳視線集中在陳明身上，眸子裏流露出一股極其深邃的光芒。
事實上如果不是夏雲昨天殺了數千人，他今日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眾所周知，督察院的態度一開始是想保護夏雲，否則他們昨天也不會讓陳明代表督察院的態度去看望夏雲。
對督察院而言，他們希望地方上能出現一些為民做主的好官。
可現在看起來，夏雲的手段似乎過於殘酷，要知道那可是數千條人命！
就算是宰殺數千頭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聽到了問題的陳明，頓時明白過來，督察院這是決定重新審視對待夏雲的態度了。
如果他現在回答的稍有偏差，讓旁人以為夏雲是一個嗜血好殺之人。
那麽到不了明天早上，就會有一堆彈劾的奏章，出現在陛下的案桌上。
“各位大人，今天在這裏，我隻能這樣說，夏雲或許做事風格是殘酷了點，可諸位大人若是到那杭州看一看，便能明白。”
“夏雲絕不是一個貪贓枉法之人，短短月餘時間，他養活了杭州所有災民，並且給他們安排了工作，住所。”
“據我所知，夏雲甚至還在杭州設立了專門的學院，供所有杭州百姓的子女免費上學讀書，而在此期間，夏雲沒有殺過任何一個老百姓。”
“我願意為夏雲擔保，死在他手上的每一個人，都是貪官汙吏之輩！”
陳明一字一句，話音鏗鏘有力，清晰的傳進了在場每一名監察禦史耳中。
一眾監察禦史聞言，臉上或有震驚，或有疑惑之色，同時他們也都對那杭州生出了無限的好奇。
他們也很想去看一看，夏雲治理下的杭州，現在究竟變成什麽樣子。
坐在大堂首位上的李春芳，此刻麵色則是極為凝重。
夏雲這種官員屬實罕見，放眼整個大梁朝，似乎也就獨此一份。
因此督察院必須要擦亮眼睛。
在沉思了長達數十息時間後，李春芳口中再度傳出了話音。
“傳左都禦史令，立即派出探子前往浙江，務必將夏雲所作樁樁件件事情全部調查清楚，而後第一時間傳回督察院！”
他終究還是沒有直接做出決斷。
眼下杭州災荒雖然是解除了，但整個江南地區，災荒依舊在盛行蔓延。
如果夏雲就是那個能挽救災荒的人，他們會不遺餘力的保住夏雲。
此言一出，在場的一眾監察禦史，臉上紛紛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還是督察院有史以來，在對待一名官員的態度上，做出如此慎重的決定！
……
京城，九王府。
“夏大人，你實在太客氣了，下次再來本王府邸，絕不允許你帶這麽多的禮品。”
庭院內，蕭衍和夏雲坐在兩張太師椅上。
看著不斷從門外抬進來的禮品，饒是以蕭衍見多識廣的心性，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吃驚之意。
“昨日萬般危急的情況下，王爺能親自帶兵救援夏某，夏某實在感激不盡。”
“這些禮品不過是謝禮而已。”
夏雲微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