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沙丘一浪疊著一浪。
楚雲嵐坐在馬背上,回眸看了眼遠處地平線的陰霾,走在背道而馳的荒漠上。
“郭長生,咱就這麽走了?”
“嗯。”
“她差不多三個月...”
“我知道。”
“她沒了客棧就算有了孩子,也無處可去了,能不能幫幫他們。”
“......”
把脈的時候金二娘實力和楚將差不多,甚至實力可能還要高,或許是有了身孕修為才氣息不穩暈倒。
幫也是能幫,若是那馬匪頭子慶三元是高手怎麽辦。
他的係統又是這麽廢物,隻是給壽元長生又不是死不了。
況且離開客棧時感受著地麵的震動,至少得接近百人馬匪。
刀還沒鍛造,楚將也下落不明,楚雲嵐現在還受傷。
早知道不亂撿東西了,若是帶了錢,就不會有這事了。
心中無奈輕歎一聲。
“你不來荒漠什麽事也沒有,一步錯步步錯!這是捉刀,你應該懂。”
“我知道,十文嘛,我有。”
“但你要答應我解決後先回縣裏,這荒漠太亂了我根本不熟悉。”
“我答應。”
楚雲嵐輕撩發梢,掩不住嘴角的輕笑,也不知高興什麽。
客棧遠處,被一片陰霾籠罩。
讓原本炎熱的天氣,竟然夾雜著一絲陰冷。
空氣沉悶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馬背上漢子煞氣騰騰,為首的一名身著鎧甲的中年人,麵部一道駭人刀疤。
手持青墨金紋紅纓槍,眼神犀利如鷹。
無數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掀起滾滾沙塵向著客棧逼近。
客棧內。
僅剩下沒跑的客人從門縫窗戶望去,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麽多馬匪不下百人。
“完了,咱加起來還沒十人,就金二娘是煉氣士能和這些人抗衡,現在還不知恢複沒,早知道我就跑了。”
“你用腿跑商的都沒馬你跑哪去,要我說他們拚了!”
“這麽多人咋拚,而且慶三元都來了,他以前就是叛逃營中的監軍,實力雖是內勁武夫,可手下亡魂少說上百上千。”
“......”
客棧沒跑的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讓空氣更加沉悶。
掌櫃看著黑壓壓的一片,整個人也愣在原地。
近百名馬匪,馬匪頭子慶三元都來了,就因為那個玉?
現在怎麽辦?去神機營求助來回都得三個時辰。
現在跑?就算是跑,這一望無際的荒漠,能跑過這麽多馬匪?
守?這客棧又不是堡壘,老婆她又怎麽能擋住這麽多馬匪?
“都嚷嚷什麽,一群慫瓜蛋子,老娘在這裏他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金二娘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步伐還是有些沉重,好像沒休息夠。
“老婆,你沒事吧。”
掌櫃急忙迎了上去,想去扶住金二娘胳膊,卻被一手打開。
“那大姑娘呢?”
“跟瞎子走了。”
金二娘昏後,掌櫃不信郭長生的話。
偌大的客棧,僅剩幾人都是男人,拉著非要楚雲嵐檢查金二娘身上有沒有傷才讓走。
這時,一人開口道:
“金二娘,俺知道你是煉氣士,可外麵馬匪也太多了,這麽多怎麽抵擋,況且那慶三元也來了。”
這人身上掛著許多貂皮,明顯是一名獵戶準備將打的毛皮去鄰國賣個高價。
“你擔心個屁,客棧躲著就是。他敢靠近老娘就敢砍了他。”
說完,金二娘拿起桌子上的菜刀,推門走了出去。
掌櫃和眾人看著金二娘的背影,都是一怔。
都不明白為什麽這麽拚命,客棧沒了再開就是,人沒了那可真沒了。
金二娘自己知道,身孕之事誰都沒說,為了未來也要拚命。
......
烈日下,馬匪放緩了速度,緩緩靠近。
慶三元舉起長槍止住了隊伍,凶狠的眼睛,死死盯著沙丘枯樹下的金二娘。
“咱都老相識了,就長話短說。
探子說我的玉出現在你的客棧裏,交出來俺也就不追究了。
之後好好開你的客棧,咱井水不犯河水。”
“慶三元,老娘今天心情不好,荒漠這麽大,要是掉根頭發也說是你的,當年沒給你教訓是吧。”
慶三元聽聞,摸了摸臉上的傷疤,由笑轉怒沉聲道:
“那時的確打不過你,可我如今隊伍壯大,今天帶夠了人。”
“帶這些沒用的垃圾有什麽用。”
“此言差矣,金二娘,咱就按那時的規矩,一對一,誰贏了開條件。”
說罷對著身後漢子使了個眼色。
漢子會意直接跳下了馬,走到了隊伍前。
年齡不大,白色襯褂,手臂精瘦,腰間掛著馬刀。
“這是我招的小將,是刀陣行軍,實力大概煉氣士內勁圓滿,若是能贏了他,條件任你開。”
金二娘秀眉微挑,緊握菜刀。
之前拚殺十幾個馬匪,雖沒受傷卻用了很多真氣和體力,如今還沒恢複。
不過一個內勁圓滿武夫,怎麽也沒法和氣海比。
“條件?條件就是老娘讓你們今天都死這裏。”
話音未落,身形已經從樹下消失,宛如離弦之箭,瞬間出現在下馬走來的漢子前。
一抹金色刀芒劃過。
鐺!
清脆震耳的碰撞聲音從空中傳遞而來。
漢子反應極快,一抹白光劃過,瞬間抬起刀鞘振開菜刀。
金二娘抓菜刀的手顫抖,心中一驚,這會使用真氣明明是氣海境。
“慶三元你個狗東西,他明明是煉氣士!”
慶三元在遠處哈哈大笑。
“金二娘,你是不是有身孕了,都說一孕傻三年。說內勁你真信了?我沒把握怎麽敢來的。”
金二娘沒理會繼續出刀猛攻。
這精瘦漢子不光反應快,力量也是相當恐怖,沒帶真氣都能振開她的刀。
看來身孕對實力影響很大。
金二娘思緒被打亂,就是這一息揮刀的空檔。
漢子直接馬刀出鞘,帶著沙塵。
和菜刀碰撞在一起。
兩人揮刀速度都極快,煙塵四起,叮叮作響。
你來我往交手數招。
金二娘本就沒恢複,體力也漸漸不支,不多時身上掛了幾處傷痕。
憑著敏捷的身法遠離幾步,卻被漢子窮追不舍。
兩方揮出的刀氣將地麵沙石分成無數。
精瘦漢子似乎看出了金二娘的疲憊,嘴角陰險一笑。
雙手緊握刀柄,從下向上倒揮而出。
銀亮馬刀打在地上沙石發出輕微響聲。
激起的砂石讓金二娘眯了眼。
憑著感覺急忙將菜刀橫在胸前。
一聲巨響,金二娘被轟飛後退數步才穩住身子。
身前菜刀留下一道痕跡。
精瘦漢子雖是驚訝但更多是疑惑,來時慶三元告訴他,這女人是氣海境圓滿讓他做好死的準備,錢一分少不了他的。
可交了手後,這三十多歲的女人實力也就氣海初境,不怎麽厲害。
金二娘穩住身形,不顧嘴角鮮血,抬袖擦了擦眸子。
眼睛已經可以看見,要不是真氣護體,恐怕已經被刀上真氣所傷。
擦去嘴角鮮血,深吸腳下猛地一踏。
砰!
地麵瞬間出現一個坑窪。
轉息之間,金二娘身子散發金色氣息出現漢子身前,菜刀帶著真氣直接力劈而下。
鏘!
漢子凝目,和剛才極為不同。
急忙將菜刀振開。
可金二娘趁著漢子振開菜刀的瞬間。
抓住空檔,揚身踢起白裙。
繡粉花布鞋直直奔向漢子**。
這正是傳說中相當陰險的招數,斷子絕孫腳。
漢子也沒料到,神色一驚急忙鬆開抓刀的一隻手阻擋。
可菜刀鋒芒帶著真氣迎麵而來。
漢子急忙抬刀便擋,沉重的力道,將刀背壓在肩上被其砸跪在地。
還想抵抗站起身,突然下身一痛,雙眼反白。
菜刀瞬間抹向脖子,漢子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終究是沒防住的一腳,死的如此憋屈。
金二娘往倒地漢子身上吐了一口。
“毛頭小子,這都防不住。”
慶三元看著倒地的精瘦漢子眼皮直抽抽,沉聲道:
“金二娘,你以前好歹也是武幫少主,踢襠這種下三濫招數都使,也太不講武德了。”
“對付你們這種人,還要什麽武德,老娘知道贏了也沒用,一起上吧。”
“還真懂我。兄弟們把客棧給我夷為平地,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的玉,放心吧,探子說這次軍兵不會來!”
說罷,慶三元兩指放在口中,吹響哨聲。
身後數百馬匪齊齊怒吼,出鞘刀鳴響徹荒漠。
無數馬蹄聲在沙地上發出的聲音振聾發聵。
塵土飛揚,好似陰霾裹挾著沙塵暴席卷而來。
金二娘撩開額頭被汗染濕的碎發,握緊了菜刀。
看著不遠處烏壓壓的馬匪,深深呼出一口氣。
心中滿是酸楚。
家在火鳳城,自己還是武幫少主,卻是委屈聯姻。
逃了聯姻,躲了追捕,為了那窩囊廢,紮根荒漠。
沒有禮,沒有花燭,都是一廂情願。
所有積蓄開了客棧,過一些平凡的日子。
如今生活剛剛有了盼頭....
卻又要煙消雲散。
忽然。
悠揚一聲二胡聲飄**在荒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