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難耐。

塞外荒漠無邊無際。

烈陽高懸無雲天空,熱浪滾滾。

砂土鼠萎靡在幹枯的樹幹後歇息。

一陣強烈的熾熱從地平線席卷而過,帶起沙粒和塵土。

原本明亮的日光也變得昏黃朦朧。

突然,急促的馬蹄聲從朦朧中傳來。

一匹紅鬃駿馬飛躍而起,落在似有路痕的沙地上。

啪!

韁繩狠狠甩動,打出破空聲。

烈馬嘶鳴狂奔,越跑越猛,衝破朦朧。

郭長生眉間緊蹙,單臂環繞著楚雲嵐緊緊握著韁繩。

鬆鼠掛在肩頭,爪子緊緊抓著草帽,毛絨尾巴顛得上下起伏。

懷中,楚雲嵐輕咬薄唇麵容流露痛苦。

青墨衣裝襤褸殘破,內襯隱約可見被鮮紅染透。

芊玉細指布滿鮮血,滴滴落下很快蒸發在荒漠留下淺淺褐色。

本應該躲暑吃西瓜的安穩日子,卻在鳥不拉屎的荒漠飛馳。

事情還要幾天前說起。

郭長生在院中修剪葡萄藤,院中有馬三,還有放學來家找鬆鼠玩的小五。

然而鍛刀坊的漢子急匆匆地找來。

楚雲嵐出境去了荒漠神機營。

三人心中全是問號,郭長生看在楚將麵子。

吩咐馬三記得給葡萄藤澆水,小五記得關門,一刻沒停趕去荒漠。

出了境進了營問了兵,才明白了情況。

原來營裏幾名軍兵在荒漠尋物的時候被荒漠馬匪劫走。

馬匪敢擄軍兵,如今又是鄰國駐紮荒漠,很難不相信沒人指使。

可不曾想馬匪還變本加厲地嘲諷,向著營門口丟來了幾條被劫軍兵的斷臂。

楚星劍老驥心又愛兵如子,帶著三百鐵騎,親自出營剿荒漠馬匪。

一去沒了音訊,隻有一名受重傷的騎兵,倒在了營不遠處。

是牽掛才跑去了荒漠。

可一個半吊子境界跑了出去荒漠,那才是十死無生。

郭長生問了個方向,在荒漠中跑死三匹馬,不記得殺了多少馬匪才找到了死人堆裏的楚雲嵐。

深深歎了一聲。

.......

鬆鼠拽了拽郭長生發梢,指了一處地方。

半個時辰後。

屹立在土坡上的一棵枯樹緩緩伸出沙丘。

沙丘後一間兩層客棧,半遮半掩。

風沙在客棧牆麵留下痕跡,牌匾上‘龍門’二字已經被風沙打磨隻剩輪廓。

“看好馬和二胡。”

“吱。”

砰。

客棧大門被一腳踹開,帶進些許塵土。

吵鬧的客棧內瞬間安靜。

幾個端茶送菜的幼年小廝也被嚇的一驚,忘記放下手中的盤子。

“小二,一間客房,錢不夠等等在付!”

“好嘞客官,樓上不掛牌的房間您隨便挑~”

一抹白色拋向小二。

小二抬手接過,入手冰涼,卻不是銀兩。

因為荒漠炎熱和風沙,跑商商人,帶刀刀客,荒漠尋寶的漢子,客棧內人特別多。

郭長生的出現,頓時便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閉目,獨臂。

但眾人更在意的是他背後的楚雲嵐。

受傷,衣衫不整,或許是從馬匪手中死裏逃生,不然這荒漠哪有如此漂亮女人。

小二擦完桌子,抬頭看了眼樓梯,獨臂還背著個人。

荒漠什麽人都有,心裏也是不以為意。

走向櫃台將剛才接過的東西拿給了掌櫃。

“掌櫃,這值錢嗎?剛才那個瞎子給的。”

掌櫃白淨瘦弱,一副書生樣子。

看都沒看一眼伸手接過。

入手冰涼,仔細看後眼睛都瞪的老大,倒吸一口涼氣。

一串白玉手串。

又急忙借著陽光看了幾眼。

透著乳白色的光芒,鑲嵌金色輕輕點綴,沒有一絲瑕疵。

“羊脂金鑲玉!!這裏怎麽會有這個。”

掌櫃似乎見多識廣,東西明顯價值不菲,不停的拿著玉來回翻看。

......

郭長生隨意找了一間沒掛牌的房間,直接將楚雲嵐麵朝下放在了破舊的**。

豐滿的肉色壓在身下,隻留下的幾片青墨遮蓋。

拽住後領將殘破的青墨衣衫連帶著內襯撕去。

“哼~”

似乎碰到了傷口,楚雲嵐輕哼一聲。

知道瞎子看不見,可如此粗暴,還是讓她秀眉緊蹙,緊緊咬住蒼白的薄唇。

感受著楚雲嵐背上的傷痕。

細膩白皙的肌膚上,幾處紅色傷痕陪襯著一道無法忽視的極長裂痕。

裂痕極深,仿佛能看到脊骨。

欲要流出的鮮紅被淡青色真氣阻止。

此傷無論誰看到都足以讓人一眼難忘。

楚雲嵐的半吊子實力根本不懂真氣的用法,幸好郭長生趕到的及時,幫忙用真氣覆蓋住了傷口。

但這種傷口,真氣治標不治本。

這地方根本不會有傷藥,想要治療,隻能另辟蹊徑,就是不知道楚雲嵐能不能撐住。

跨步走出房間,站在二樓樓閣。

放聲喊道:

“小二,開水,火把,針,線,一壇酒,速速拿上來。”

說完,又甩出一串轉身走回了屋子。

客棧眾人紛紛望向其上,可當看清是玉石手串後,也目露震驚。

誰沒事來荒漠,不就是為了錢。

掌櫃急忙拍著小二後背。

“快去,快去撿,好好伺候好那瞎子,咱可發財了。”

小二麵露難色。

“掌櫃,咱這又不是市集,針線咱哪裏有啊。”

“快去後屋,把二娘的針線拿來送去。”

不一會。

一個小廝將要的東西放進了屋內。

小廝隻是瞥了一眼,便被楚雲嵐背後的傷痕所驚得說不出話來,一直盯著看。

“滾!”

聲音不大,環繞屋內,卻給人一種震撼人心的感覺,小廝心中一驚急忙退了出去。

單臂一揮,一抹青色吹拂,直接重重關上了屋門。

郭長生額頭流下一滴冷汗。

“你要是死了,我怎麽給你爹交代。”

楚雲嵐微弱哼了一聲。

“本姑娘不還沒死。”

“也快了。”

郭長生深吸幾口幹燥的空氣,將竹子放到了趴著的楚雲嵐麵前。

“我先給你縫合,然後你自己運用真氣封住傷口,估計很痛,你先咬著。”

“我不咬,你拐這麽髒,本姑娘忍得住!”

楚雲嵐歪頭躲開遞過來的竹子。

嘴唇發白,說話聲音都微弱許多,明顯是失血過多。

讓她咬住竹子本身就是盡可能的保護她牙齒,如此疼痛,牙齒咬碎都有可能。

郭長生睜開了眼,那無珠的瞳孔帶著怒意。

“快點!這時候還在嘴硬,你要死了知不知道。”

楚雲嵐心中一怔,她第一次見這個武功極高的瞎子發火。

每次幫完她後都會帶著些許笑意數落一番。

“郭長生,那我要是死了,你答應我,要找到我爹。”

“好!”

見答應,楚雲嵐張開煞白雙唇,用皓齒咬住發黃的竹子。

郭長生站起了身子,單臂拿起銀針丟向空中,甩出線準確無誤的穿入針孔。

順勢打開酒壇,將酒淋在線上。

靠近火把,瞬間火光衝天,又將炎熱的屋內提高幾度。

火雖然附著其上,線和針卻未燃燒。

一抹青色真氣從指尖傳出,包裹針線隔絕了火焰。

為器具高溫消毒那是常識,現在隻能祈禱傷口不是什麽生鏽武器造成的了。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破傷風這一說。

抹去火焰,拿著針線走到了楚雲嵐身旁。

“你可忍住了。”

“嗯。”

郭長生抬手,撤去覆蓋傷口真氣的瞬間,血如溪流緩緩流淌。

從白皙如玉的腰背流下,在**聚集,慢慢流淌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