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大門拒馬前,郭長生滿是無奈:“看來是真的怕鬼。”

說是送送,本以為送到府門就行。

誰知道出了府楚雲嵐還是一動不動,後來郭長生走一步,楚雲嵐走一步,就這樣直接給送到了南門軍營門口。

“別瞎說!本姑娘怕不了一點!”

“你要是不怕,都到大營門口了,還抓著我袖子幹什麽。”

楚雲嵐低頭一看,自己兩手下意識死死抓著郭長生右手袖子,頓時臉頰一紅,急忙鬆開。

“瞎子,這這這事,你也不能給別人說,憋肚子裏!”

話還沒說完,自己推開拒馬就向著營裏一瘸一拐的跑去。

郭長生回到冷清殘破的府內,躺在**拿出耳墜摸了摸,微微一笑。

看來什麽人都有弱點,楚雲嵐這大條無腦的人,死都不怕,竟然怕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說不準這個世界真有呢。

可自己一個瞎子,就算有也看不見啊。

狠狠的伸了個懶腰,自從下了船,還沒好好休息。

如今竟然有了床可是要美美的睡一覺,清晨還要去拉上一曲。

......

火鳳城的域主府內,煙雨樓旁的一處雅堂,房間當中放著一張白玉青石大案。

案上各種名人筆墨,寶硯狼毫,線書古卷,四周書架甚至放滿了珍寶之物。

這珍寶閣一樣的房間香爐冒出的白煙徐徐,檀香襲人。

房間正中的落地木桌上,白子與黑子在棋盤上交錯。

白子入勢,形破陣之勢,圍殺猛攻。

黑子巧避設局,以靜製動,暗藏殺機。

棋盤之外,使用黑子之人,紅衣裹身映著紅鳳,烏發束與身後,麵容白淨,雖是素衣眉間卻透露出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

那悠悠檀香白煙還未飄到身旁,便被一股清新微風吹散。

眼眸映照著棋盤,似乎在思考白子下一步究竟會棋盤的什麽位置,之後局勢的走向右是如何。

他,正是火鳳域域主,當今皇帝最小的兒子。

三皇子。

他在等對麵有可能未來掌管江國萬權的女子落子。

女子青綠一襲,白紗搭肩,雖有遮掩,卻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

眉宇間透著不輸於他的華貴氣質,可這個氣質卻帶著冰冷。

好似寒冬飄雪風雪襲來的冰霜仙子,然而冰冷卻有殘缺,耳墜少了一隻。

司徒摘星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棋盤。

隻見白子落於棋盤,鋒刃如金戈,直接破開了黑子的圍攻之局,可卻也損兵折將,失去些許。

三皇子一怔,將拿出的黑子放回棋碗裏,站起身淡淡一笑。

“司徒大人,藤婉妹妹贏了,答應不會食言,我這珍寶閣任選。”

藤婉也同樣站起身,微微一笑。

“我這一子落了便心生後悔,兩敗俱傷,可隻是定輸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藤婉微微做禮,便向著屋內四周寶架走去。

司徒摘星看著藤婉的身影,微微點頭道:“徒兒,為何刻意讓。”

三皇子苦笑道:“師尊,你那些心思我還不明白,無非是想讓我給個見麵禮,和輸贏有什麽關係。”

藤婉耳中聽著兩人的談話,在四周寶物架來回瀏覽,

早些年間,三皇子在天璿京城時,便是在星辰閣修行玄術,並且是由司徒摘星親自教導。

剛剛若是三皇子動用玄術,自己根本不可能贏得棋局,然而來時司徒摘星卻讓她放心去下,如今聽得,原來是有十分的把握。

似乎每一位皇子身邊,都有一個親力親為的命臣,畢竟若是立身邊人為太子,掛七星便是一步登天。

此時藤婉再想聽聞兩人的交談,卻發現好似屏障一般隔閡住了兩人,隻是見得談話,卻無聲無息,想必是特殊的方法,無奈隻好將注意力放在了挑選寶物上。

輕輕摸上沒有掛墜的耳垂,這母親留下的耳飾一隻也不知掉到了哪裏。

可話說回來到底什麽樣的東西適合他呢。

在擺滿寶物架中來來回回走了三趟,真氣寶物,白銀飛劍,狼毫之筆,練功書籍,卻無一相中。

聽王川講手臂也已經好了,不知道他需要什麽。

然而,此時正和三皇子交談的司徒摘星袖袍狠揮,竟打出一聲布綢之響,隔斷聲音的屏障驟然消失。

“混賬!”

隻聽司徒摘星留下此話,便氣衝衝推門走了出去。

三皇子也沒去挽留,隻是帶著微笑回頭看向猶豫的藤婉,慢慢走了過來。

“藤婉妹妹,是看花了眼還是沒相中我這寶物閣裏的東西?”

藤婉神情冰涼,表情不變。

剛剛肯定兩人相談出了分歧,才惹得司徒摘星氣憤離去。

可想到寶物,心中有些複雜。

這些東西中,她根本不知道有什麽樣的用處。

“藤婉想為友人選寶物,此人俠肝義膽,浪跡江湖,以捉刀為正義之矢處處留名,但我屢屢擔心他,希望有個能防身的珍寶,三哥能否幫選一物?”

三皇子淡淡道:“你我雖沒血緣關係,可在天璿位置繼承上,你又確是我妹妹,我也的確是你三哥,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幫你選寶。”

“為何?”藤婉冷冷道。

三皇子紅袖背身,向著門外走去。

“選寶問心,自己選肯定是自己想要的。若是為別人選可太難了,即便是用玄術也算不透當初的她想要什麽,可若是相處久了,自然知道他的世界是什麽樣,想要什麽。藤婉妹妹作為名義上的皇女,竟有如此動心之人,還是說一廂情願?”

話音消失三皇子已經離去。

偌大的珍寶閣隻剩下了藤婉一人。

可寶還未選,她不甘心。

“若是玄術也猜不透她想要什麽,那估計是沒感情吧。”

藤婉想著,慢慢閉上了眸子一片黑暗。

他的世界,是這樣的嗎?

慢慢走了兩步,抬起手向著剛剛的寶物架摸去。

然而空無一物,又前走兩步,可卻無論如何走多少步都抓不住一物。

藤婉慌忙睜開眼,四周還是各種琳琅滿目的寶物。

神情依然未變可心情卻有些複雜。

不知為何,心中想到了那日金二娘說到的楚雲嵐,還有金川說的什麽武幫少主。

已經許久未見,難道兩人感情已經是如此生疏。

“我欠他許多,讓他如此浪跡天涯。莫非他已經心有所屬,還是我的一廂情願?”

半晌,藤婉再次緊閉上眸子,薄唇微張輕輕吐出一口氣,腳步輕輕前踏。

心中一抹回憶浮現,可回憶裏沒有刀劍,她不希望他的世界再是刀劍。

回憶越來越多,是微醺斬虎。

是大江之息,是西山夜市上的交心談話。

占滿回憶的是日常,不是什麽府內政事,商賈拜訪。

是最後一晚的離別。

“也不知他來了沒有,見一麵也好。”

藤婉感覺手中的冰涼。

緩緩睜開眼,隻見自己手中有了一物,回眸四周張望,不知是從哪裏拿出。

四周身旁的架子上依然擺滿了寶物沒有空格。

這是一個通體泛著棕色的完美葫蘆。

葫蘆腰部上用青紅墨黃白畫著奇怪的紋路,打開蓋子裏麵空空如也,隻有淡淡的酒香。

仔細翻看些許,底部刻著難以辨認龍飛鳳舞的兩字,又好似毛筆寫上。

“兩儀。”

珍寶名“兩儀”不知從何而來。

可這珍寶,卻是她為他期望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