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閃,沈璿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天地之間。

看到他出現,寧西河的臉上立刻便浮現出了憤怒的神色,怒吼道:“是你?!”

“怎麽可能是你?!”

沈璿笑道:“為何不能是我?”

寧西河道:“我親自檢查過你,根本不可能!”

沈璿嗤笑道:“易容術你隻不過學了一個皮毛而已,但你卻不知道這本來就是我創造的。”

易容術練到極致,不僅可以改變容貌,還可以改變氣息,甚至血脈。

寧西河怒吼道:“就算是你又能如何,現在我要殺死他們所有人,你又如何能夠攔我?”

沈璿理所應當地說道:“我隻要把你殺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寧西河氣極反笑道:“你可知道這是哪裏?”

這裏是西域,那麽他就是無敵的。

因為這是他的天地。

就在此時,一道有些稚嫩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就算這裏是西域,你也不能攔他。”

童天和骨婆婆兩人出現在下方,不顧地上的泥濘,虔誠地跪拜了下去。

“我既然已經離開南部群山,就沒有想要再管那些事,你們不用跪我。”

沈璿麵無表情地看了兩人一眼。

一個天資卓越,一個活了這麽久,卻什麽都拎不清。

童天帶著歉意道:“我等被寧西河蠱惑,犯下大錯,不求您原諒,隻求您能夠給我們一個恕罪的機會。”

沈璿看了一眼童天道:“隨便你。”

接著,他轉身看向寧西河道:“動手?”

寧西河當然不會就這麽等著他們在這裏問長問短。

自沈璿出現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百年謀劃已經悉數付諸東流了。

以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雙方根本沒有任何善了的可能。

陰謀詭計他固然擅長,西域是出現了三位大宗師,但卻不要因此便認為大宗師很平凡。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單獨拿出來,都是一個時代最驚豔最強大的人。

在這種時刻,寧西河必然有自己作為大宗師的傲氣。

天地崩塌的速度越來越快。

沈璿向著天上看了一眼,計算出再需要半刻鍾的時間,整個西域就要全部崩塌。

到那一刻,這裏所有的生靈都會死去。

這是真正的滅世。

……

夕陽如血。

天地之間再聞劍意。

寧西河沒有和沈璿交過手,自然不知道他到底用不用劍。

但此刻的寧西河乃是一心求死,自然要用自己最擅長的招式。

感受著天地之間彌漫的劍意,沈璿淡淡地笑了笑道:“好久沒有動手了。”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幻化為一道光影,直衝寧西河而去。

刹那之間,寧西河便有了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一開始他還想要拖延時間,隻要拖到最後一刻,那他雖然是失敗了,但呂子勝他們也會失敗。

因為他們要共同麵對……

死亡。

但沈璿的功法卻讓他感到匪夷所思。

不管他如何逃竄,卻總是能夠被對方立刻找到,然後被迫交手一招。

他重傷未愈,能夠撐的了多久呢?

天空中不時有火花閃過。

那是兩位大宗師交手的痕跡。

便是童天在此刻也能夠輕易看出,那份劍意已經無法避免地落入下風。

果然,以重傷之體和另一位大宗師硬碰硬,難免要吃虧許多。

出口處,蕭雲看著天空中交手的兩道身影,慨歎一聲。

寧紅鯉雙眼漸紅。

陸凝霜的秀手也緊緊握著。

不管寧西河做過什麽,都沒有想過要殺死她們。

她們也從未想過要殺死他。

立場迥異不假,但總有一種能夠解決的方式。

比如陸凝霜對寧蚺那樣。

想到寧蚺,不知為何,陸凝霜的心中生出了幾分不安的感覺。

就在此時,陸凝霜忽然感到懷中一空。

風沙吹過,帶著淡淡的濕意。

陸凝霜大驚失色地轉身看去,失聲道:“寧蚺?”

“你不是?”

……

在陸凝霜去找呂子勝之前,她親手廢掉了寧蚺,目的是為了在呂子勝和寧西河對上的時候,寧西河身邊沒有其他的變數。

但誰都沒有想到,最終寧蚺還是成為了變數。

“義父做事向來求穩。”

寧蚺麵無表情地說道:“在你們被關起來之前,我就被義父救好了。”

陸凝霜微微眯眼道:“放開!”

寧蚺笑道:“可以。”

寧紅鯉和陸凝霜對視一眼,難以置信地說道:“真的?”

寧蚺道:“如果是小姐問我,就不行。”

“但凝霜你既然開口了,那我就放開好了。”

陸凝霜死死地盯著寧蚺,道:“那你為何還不放手?”

寧蚺道:“有個條件!”

陸凝霜道:“說!”

寧蚺笑道:“凝霜,我們一起去死吧。”

寧紅鯉怒罵道:“你在說什麽狗屁話!”

寧蚺道:“義父……大概是要輸了,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我懷裏這個男人,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為何要讓他得到你呢?”

“我們一起去死吧,然後我就放你們離開!”

寧紅鯉轉身看了一眼陸凝霜,然後快速走到她的身邊,搖著她的身體,道:“你居然真的在想這件事!”

“你知不知道,如果他現在活著,定然不會讓你這麽選的!”

陸凝霜道:“我知道啊。”

她轉身看向呂子勝,目光溫柔。

“可陛下現在還沒有醒來,所以沒有人能夠阻止我!”

寧紅鯉堅決道:“我能!”

陸凝霜道:“別鬧!”

寧紅鯉帶著哭腔道:“父親要死了,他也活不成,如果你也死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陸凝霜沉默片刻,道:“你還有陛下。”

寧紅鯉大聲哭著說道:“可我喜歡他還不如喜歡你多!”

陸凝霜愣了愣,無奈地笑了笑道:“原來是因為這樣?”

寧紅鯉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

陸凝霜道:“那你答應我,好好活著。”

夕陽在她身後落入湖中。

天空越來越暗。

火花閃過的頻率越來越低,那是沈璿即將勝出的象征。

隻要再過片刻的時間,沈璿便能夠來到此處,將呂子勝從寧蚺的手中搶過來。

但誰都知道,寧蚺不會給他們這些時間。

陸凝霜紅唇微啟,笑道:“能夠認識你,真的很令人高興呢。”

長劍橫於玉頸上。

寧蚺的眼中浮現出了瘋狂的笑意。

那是毀滅帶來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