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馬香虞,秦軒的感覺很特別。

一方麵是對她那份果敢的欣賞,另一方麵,則是覺得這個姑娘雖出身江湖,卻不染塵埃的心性,感到好奇。

想了想,秦軒笑道:“既然馬姑娘不想要獎勵,朕之前又賜了你雅號,如今再送一句點評如何?”

點評?

馬香虞純淨的雙眸逐漸放大。

在大炎,隻有關係極為親密的人,才會互送點評詩句。

師徒相贈,兄弟相贈,戀人相贈,甚至,君臣相贈亦可。

而現在皇帝要點評自己,一時之間竟然讓馬香虞找不到合適的關係對號入座。

但自幼在尚文書院長大,父親更是當代文豪大家。

對於詩詞,她天生便有著一種親近感。

雖然知道開口詢問有些不妥,但她也十分好奇這位帝王會用什麽樣的詩詞來形容自己。

終究,馬香虞還是小聲道:“單憑陛下心意。”

秦軒淡然一笑,直接抬起墨筆便在宣紙上書寫,不過數個呼吸,宣紙就交到了馬香虞的手上。

看著宣紙上瘦勁有力的字體,她眼中泛著異樣光芒。

瘦金體,她可是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更是歎為觀止。

而當她的目光掃過上麵的字句之時,身體更是輕微一顫。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增一分則肥,少一分又瘦,若女仙之資,如花草之靈。”

馬香虞完全沒想到,陛下會給自己如此之高的點評。

慌忙跪在地上,猶如一隻受驚的小一白兔。

“香虞萬萬擔不起陛下如此點評。”

這番點評,透露著濃濃的愛慕之意,她馬香虞怎會不知?

所以才如此大驚失色。

秦軒卻是笑了笑,“先下去吧,朕乏了。”

馬香虞頭也不敢抬地起身,就要這般後退離開,卻被秦軒再次喊道:“香虞,朕的點評,你可不能隨意丟棄。”

香虞?

聽到如此親昵的稱呼,馬香虞心跳得越發厲害,快步前行幾步,拿起宣紙便轉身離開,竟然都忘了行那君臣的告別之禮。

嗬嗬,看來這火候有點大,小妮子受驚了啊。

秦軒看著那離去的倩影,輕笑自語。

宮外。

朝天觀內,觀主的參悟之地,一襲紫衣悄然出現,沒有絲毫腳步聲,也沒有半個宮廷護衛隨從。

可就在她出現的瞬間,一直端坐在蒲團上的白眉老道卻是忽然睜開雙眼,繼而轉身,對著趙顏行跪拜之禮。

“拓跋一葉,見過公主殿下。”

此時的顏妃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嫵媚姿態,而是一臉的平靜。

“依照漢人的習俗,師父便如同至親長輩一般,拓跋老師以後見我不必行禮。”

拓跋一葉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是。”

“我的時間不多,這個給你。”

顏妃伸手丟出一塊玉佩,正是之前在秦軒衣物上拿出的那一枚。

“殿下,這是何物?”

“大炎皇帝的隨身配飾,按規矩,除了天子,其他人仿造便是死罪。”

“有了這個東西,再加上一紙偽造的文書,我北疆精銳便可暢通兩國關卡。”

拓跋一葉臉上湧現一絲狂喜,追問道:“我北疆要對大炎用兵了麽?”

“不!”

顏妃搖頭,“此物你可親自帶回北疆交給陛下,也可轉交給梁王,但無必要換些實打實的錢糧回去。”

頓了頓,顏妃繼續道:“炎帝近日來性情大變,也精明了許多,趙勳這個權臣已經可以放棄了,梁王以後才是我們的合作對象。”

拓跋一葉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似乎很是不解顏妃的做法。

有些忐忑地問道:“不管趙勳以後如何,殿下把這麽重要的玉佩,如果給了梁王,豈不是錯失了北疆進軍中原的良機?”

“不會。”

顏妃答道:“北疆要憑借一塊玉佩衝進大炎的西北門戶,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將玉佩交給梁王,他必然會動用這種便利條件起兵謀反,你在暗中推波助瀾即可,大炎內戰,我北疆即可坐收漁翁之利。”

聞言。

拓跋一葉也突然明悟過來。

急忙跪地道:“公主為國不惜身陷險地,又有雄主之謀,待北歸之時,定然永登大位。”

“切莫胡說八道。”

顏妃低聲嗬斥一句,隨即走到庭院之中。

僅僅是縱身一躍,身高數丈的朝天觀院牆,便被她輕鬆翻過。

深夜,秦軒在躺在玲瓏殿內,享受著玉妃溫柔的侍一奉,說是溫柔,卻遠比之前的動作要大膽。

這一切還要歸功於那一次後花園內的醉酒。

“陛下,臣妾這樣,您還滿意嗎?”

“嗯……”秦軒輕輕撫過玉妃散亂的秀發,聲音平淡而舒緩,“很好,愛妃繼續。”

次日一早。

太和殿前門,諸多大臣相熟兩兩得聚在一起,小聲地議論著。

“聽說了麽?昨天上崗郡那邊出事了,三千將士直接將一個廢棄的碼頭圍了起來。”

“將軍親自帶兵嘛,聽說抓獲了近三百位山河會的江湖匪患。”

聽著眾人的議論,站在偏遠處的梁王,神色無比陰沉。

他萬萬沒想到,秦軒不僅會對山河會下手,而且手段如此淩厲。

上崗碼頭的分舵,可謂是眾多分舵之中,白銀儲備最為豐富的一個。

若非如此,也不會派遣最為得力的天君之一的三河天君親自坐鎮。

因為上崗這個地方,靠近京都來往商船頻繁活動,賺錢最快,而且也方便他調動。

他雖然早就已經得到消息,但現在被人當著麵議論,心中還是無比憋屈。

憑什麽!

憑什麽都是母後所生的皇子,皇兄就可以坐擁天下,權掌朝堂?

論文韜武略,我自認在眾多皇子之中絕不甘於第二。

論胸襟仁義也會做得更好,難道就憑他秦軒早生幾年麽?

早生幾年,就可以任由權臣當道,寵信外戚,霍亂後宮?

我秦昂不服!

這一刻,梁王心裏的怒火已經燃燒到頂峰。

朝會開始。

薛亭秋那極具特色的嗓音才剛剛結束,白凱山已經率先站出來開口。

“陛下,臣,白凱山有本啟奏。”

秦軒麵露喜色,雖然已經提前得到大概消息,但朝堂上,還是要做做樣子,以震懾群臣。

他笑道:“愛卿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