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偌大的太和殿內,文武百官齊聚,不論大小京官還是大炎朝的十六位州牧以及三座城池的鎮撫使都已經到齊。

除了留在封地不得入京的藩王們沒有出現,這已經包括了整個大炎朝所有的核心力量。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波山道的州牧康有樂。

此時他身穿一身嶄新蟒袍,雖然還沒有封授王位,但很顯然秦軒已經派人送去了相應的服飾。

“康兄榮升波山王,以後再見麵,在下可就要以卑職自稱嘍。”

“恭賀康大人榮升波山王,還希望以後多多提攜。”

“波山王暫住在那個驛館?卑職稍後想要叨擾一二。”

“……”

一聲聲恭維的聲音回響在身邊,康有樂臉上始終掛著淡然笑意,不曾怠慢過任何一位前來打招呼的朝臣。

也在這時,一位身穿州牧官服的中年人走到了康有樂身邊,他笑著拱了拱手。

“康大人榮升波山王,張浪特來恭賀。”

見到來人,康有樂臉上的笑意收斂,淡淡道:“本王對於虛情假意的奉承向來不感冒,張大人還是去你世家的圈子裏閑聊吧。”

一句話噎得張浪麵色通紅,最終隻得拂袖離去。

不過這也預示著波山道的未來,兩個派係注定會不斷摩擦。

片刻後,身穿龍袍的秦軒一步步走到龍椅之上緩緩坐下。

淡然平和的目光從一眾朝臣身上掃過,直到他看見最左側一角站著的男子,目光才微微停頓。

寇雄道玄超居然真的敢來!

來了也好,敢和趙顏搞在一起,正好就將你留在京都。

念頭隻是剛剛閃過,秦軒淡然一笑,“今日召集諸位愛卿前來,主要是有兩件事情要宣布。”

“冊封波山道州牧康有樂為波山王,家族子嗣世襲罔替。”

“冊封禮部郎中,張浪為波山道伯爵,兼州牧一職位。”

雲淡風輕的兩句話,就已經決定了兩位朝廷大員任命,大臣們也都默然無語。

這兩件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沒有什麽震驚和意外的。

正當所有人都疑惑,為什麽封個異姓王要將各地州牧都著急過來的時候,秦軒再次開口了。

“諸位愛卿,可有意見?”

皇帝要冊封王爺,居然詢問大臣們有沒有意見;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然而卻沒人敢說話。

也在這時,秦軒轉頭看向玄超,再問道:“玄州牧?你有意見嗎?”

玄州牧,你有意見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在大殿中餘音繞梁,久久不去。

滿朝文武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玄超。

眾所周知,被人盯著看時,正常人都會倍感壓力。

現在可不是被普通人注目,而是大炎朝廷最有權勢的一幫人在看著他。

玄超內心的壓力可想而知。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聽從趙顏的話,隻要不來這京都,一切竇海好好的。

那會有現在被皇帝刁難的尷尬景象。

不過好在玄超也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將軍出身,心理素質不錯,很快便調整過來,朝著秦軒拱了拱手,沉聲道:“陛下,臣沒有意見。”

“沒意見就好。”

接下來的便是由禮部官員為康有樂執行封授禮儀,整個過程緩慢而精致。

但看在秦軒眼裏,這些都是繁文縟節,不值得提倡。

有這擺弄禮儀的功夫,還不如摟著玉妃睡大覺呢。

秦軒緩緩走下龍椅來到玄超身邊,輕聲道:“滿朝文武都傳寇雄道和北疆起了戰事,愛卿也上了折子。”

“為何今日見到朕,反而不曾提及?”

既然敢來京都,玄超也早就料到秦軒會問及此事,現在回答起來,那是一點都不慌。

臉上立刻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悲憤模樣,沉聲道:

“陛下,寇雄道的戰事已經結束了,臣率領邊軍鐵騎已經成功將北疆蠻子驅除我大炎境內。”

“雖然戰爭的規模不大,但我軍將士也死傷數百人;本想今日封授過後便跟陛下討些糧草的。”

“混賬東西!”

“都到了朕的眼前,還敢狡辯!”

聽見玄超的辯解,秦軒突然喝道:“你玄超作為一州的州牧,謊報軍情,窩藏朝廷欽犯,該當何罪?”

那邊還在舉行典禮,這邊陛下突然厲聲斥責大臣。

讓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

尤其是來自各地的州牧們,更是一個個豎起了耳朵偷聽秦軒這邊的動靜,生怕錯過了一句半句,就給自己招來禍事。

“寇雄道的玄大人謊報軍情了?”

“哎,我早就聽說寇雄道和北疆發生戰事,現在看來,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啊。”

“謊報軍情可是重罪,這玄大人為何這樣做?他什麽時候窩藏朝廷欽犯了?”

周邊大臣議論紛紛,玄超雙拳緊握,心中更是焦急萬分。

聲音都有些急切了,“陛下,雙方確有戰事,臣絕無半點虛言。”

對待世家秦軒心有顧慮,對待梁王,秦軒同樣顧及其他藩王的感受和自己的名聲。

可現在一個州牧也敢在暗地裏勾結那個瘋女人。

這讓他如何能忍?

現在文武百官各地州牧都在,不拿玄超殺雞儆猴,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秦軒冷哼一聲,直接吩咐道:“錢州牧可有什麽話說?”

三春道州牧錢富升立刻站了出來,抱拳行禮。

恭恭敬敬地開口:“回陛下,三春道與寇雄道比鄰,邊境戰事多互有幫襯。”

“但近一個月來天氣轉涼,北疆各部族已經整體向東部的王庭遷移籌備過冬;根本就沒有任何戰事發生。”

“甚至雙方連小隊斥候的摩擦都未曾發生過。”

錢富升這一番話說著,讓玄超的臉色變了又變。

任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身為一州的州牧,陛下怎麽會如此幹脆地向自己發難?

謊報軍情的事情說得嚴重,可實際上駐守邊境的將軍,每年都會虛報戰事的。

長此以往這已經成為心知肚明的潛規則了,如果不這樣,邊境戰士如何獲得朝廷更多的糧草補給?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他思慮再三後還是選擇來了京都。

可偏偏就是這一件‘小事’居然讓陛下當堂發難!

玄超腦海中極速旋轉,正在思考如何辯解,不遠處的張子豪也開口道:

“陛下,根據寇雄道的密探來報,州牧玄超府中數次出現欽犯趙顏的蹤跡,且被玄超奉為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