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穿著鎧甲,白溯月周身的氣勢依然未減分毫,她手中拿著一柄花紋獨特的長刀,策馬在五萬大軍的前方狂奔。

行路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南夜邊關近在咫尺,隻要到了晚上,他們就能進入邊境。

因為打仗的緣故,邊關的百姓都已經走光了,留下無人看管的荒地,上麵的雜草,已經比莊稼的幼苗還要高。

白溯月看著周圍荒涼的景色,心中微微有些酸澀,她忽然想到了記憶之中的那些場麵。

那天的夢境之中,她看到的到處都是荒山田野,甚至連一個人影都很難找到。

戰場上,全都是血粼粼的屍體,那濃鬱的血腥味和屍臭味,久久環繞在鼻尖不曾驅散。

不管是打了勝仗還是敗仗,最終都會讓百姓流離失所。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可這仗卻因為上位者的野心,非打不可。

“王妃,邊關將士都中了毒,如今過了半個月的時間,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青武國的軍隊就在不遠百裏之處虎視眈眈,咱們這樣貿然靠過去,一定會被他們發現!”

前方探子跑回來稟報完畢,幾個副將就熱鬧了起來,全然都是一臉擔憂的模樣。

“王妃,不如咱們先在這裏休息一夜,等到探子進入城中,將裏麵的情況如實查探完畢,再做決定如何?”

三個副將騎在馬背上,站在白溯月旁邊,其中兩個還是當初和白溯月一起下了山洞的。

那兩人自然知道白溯月的能耐,一點兒不敬的神色都不敢流露出來。

白溯月擺了擺手,讓三軍將士暫時休息。

這次他們來這裏,還肩負著押送糧草的責任。

白溯月微微蹙了蹙眉,她來到這裏的消息,城中的白君燁一定已經收到了,可沒有出來迎接的原因,卻讓她察覺到城中的處境肯定很糟。

“不能再等了!”

白溯月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城外的護城河,嘴角緊抿著,成了一條直線。

對方想要進入南夜皇城,這郾城是最重要的一個關口,一旦破城,南夜就好似剝了殼的雞蛋,將全部的柔軟**在了敵人麵前。

她怎麽也沒想到,天風和南夜聯手,兩方大軍合並足足有二十萬人,青武國就算再厲害,長途跋涉糧草周轉不靈,再加上人手消耗,能夠拿出十五萬大軍來已經不錯了。

這明顯的軍力差別,若是平時,早就將青武國的大軍打退,可就是因為對方突然出現的狼軍,卻硬是讓這場戰爭持續了這麽長的時間。

“王妃,可是對方手上還有大量狼軍,萬一偷襲過來,咱們這五萬人不知道又會損傷多少!”

副將心中的擔心很有道理,這一路上白溯月並沒有隱藏蹤跡,他們到了這裏的消息,對方也肯定知道了。

白溯月眉宇輕輕蹙了起來,雙眼之中滿是寒氣:“如果狼軍的首領死了,那些狼還會聽話嗎?”

她心中暗暗思考著這些狼群的來曆,心中微微一動。

她認識的所有人中,能夠驅使訓練狼群的人,就隻有無輕一個。

難不成,無輕真的沒死嗎?

“那人神出鬼沒,根本連麵都沒有見過,如果真的能殺了那人,太子殿下肯定早就動手了,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白溯月點了點頭,牽著馬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幾個副將連忙跟上白溯月的腳步,靜靜等候著白溯月的命令。

反正大軍都已經到了這裏,早一天動手晚一天都沒有什麽關係。

“這護城河的水,上遊卻在城外,若是有人不斷的在上遊的手中下毒,恐怕很快就會蔓延到周圍的所有地方。”

副官看了一眼流水,眼底劃過一道震驚的色彩:“想要在這樣湍急的河水裏麵下毒,產生效果需要的毒藥將是無數,而且隨著水流越來越長,毒藥的效果就會被稀釋,不會對人產生影響,所以對方不可能在水中下毒……”

白溯月的眸子眯了眯,嘴角劃過一道冷色:“如果下遊的水流,被截斷了呢?”

截斷?

三個副官哪裏會想到這一點,完完全全被白溯月的想法驚呆了。

“如果截斷了水流,那麽郾城百姓喝的水,就是完全已經被浸染了毒物的死水,想必這周圍的岸邊,會有不少已經死了的魚蝦吧!”

白溯月將這話說完,三個副官這才反應過來,如今郾城的大門緊閉,這半個月也不知道裏麵的人過的如何,若是沒有水吃的話……

一想到那種場麵,眾人隻感覺渾身發涼,很難想到,當城門敞開的那一刻,裏麵會出現什麽樣恐怖的場景。

副官咽了咽口水,喉嚨滾動一下,隻感覺青武國的那些人為了勝利簡直手段殘忍,無所不用其極,就連普通的百姓都不放過。

“王妃,若是讓這青武國占領了咱們南夜,南夜就要成為煉獄,這種暴戾的手段,真是讓人心寒!”

白溯月眉眼淡淡,像是沒有聽到副官的勸告。

“五萬大軍再次安營紮寨,我親自帶一千人先行一步,若是有什麽消息,我會放信號彈給你們!”

副官連忙挑選出一千精兵,白溯月帶著這一千人,大搖大擺的向著皇城的方向走去。

郾城城門緊閉,就算白溯月等人來到大門前,也沒有見到一個守門的官兵,這樣的景象本來就十分詭異,有一種皇城之中的人都死了的感覺。

白溯月帶著人,站在吊橋對麵,內城的大門本來不應該這樣關閉,可如今眾人四周看去,依舊了如人煙。

“王妃,無人開門,根本就進不去啊!”

白溯月皺了皺眉,一想到炎墨遲已經來到這裏許久,眉宇之間蹙的更緊了一些。

“將這個煙霧在城門燃放,如果再不開門,就原地等待!”

立刻有人將信號彈拿了下去,片刻間,煙霧在半空之中燃放,在寂靜的天空之中變成了一道彩光。

這樣的高度,隻要城中有人就一定能夠看到,也絕不會有人主動將援兵拒之門外。

煙霧燃放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城門總算有了動靜,就在白溯月等人要離開的時候,吊橋上傳來了開啟城門的聲音。

那咯吱咯吱的機關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這一千援軍的心全都提了起來,所有人將目光落在敞開的城門方向,隻看到了幾個病怏怏的士兵從裏麵走出來,佝僂著背影站在旁邊。

這一幕,瞬間讓眾人的心口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