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番話說的是他,白震斷然不會生氣,可他生來護短,對自己的兒女更是,在尚書夫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立刻就怒了。

“夫人這話,不像是有教養的人能說出來的!”

“你……”

老夫人眼色瞬間深了幾分:“白震,雖然尚書夫人這話說的有些不中聽,但也是忠言逆耳,娘這兩日在給府中的幾位小姐物色對象,也給月兒看好了一個,若是可以的話,明日就讓人將庚帖換了吧!”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將白溯月的親事定了下來。

白溯月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她父親的性子她了解,他能為了她,用軍功換取一樁親事,更不會因為老夫人的幾句話,就斷送了她後半輩子。

“娘,這件事,不管是我還是您,都不能為月兒做主,月兒喜歡誰,自己自然會爭取,若是不喜歡,就算出家當姑子,我也不介意!”

白震一句話,已然讓白溯月眼窩一熱。

在場的千金小姐死死的捏著帕子,聽著白震的話,微微出神。心中更是忍不住,開始對白溯月羨慕起來。

就算被太子退了婚,可有這樣開明的爹,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更何況,官家女子本就身不由己,婚姻大事,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一個能自己做主的。

可是身為和白震同齡之人,卻滿心鄙夷,同僚們更是頻頻搖頭。

本來就被白溯月氣到的老夫人,聽到白震這話,氣的直接站起身來,指著白震的鼻子嗬斥:“老身沒見過你這樣管教兒女的,怪不得養出那麽個不中用的東西,我白家人的臉,都讓你們父子給丟盡了!”

白震沒說話,高大的身子雖然跪在地上,可身為將軍的氣勢,卻沒有減弱絲毫。

脊背挺直,聲音洪亮,沒有給人絲毫低弱的感覺。

這番風度,不由得也讓眾人側目,白震這個大將軍,當真不是白當的。

老夫人見到白震油鹽不進的樣子,氣的捂著胸口,後退了兩步,一旁的兩個嬤嬤立刻上前扶住老夫人,大夫人帶著幾分責怪道:“看你將娘氣的,還不快說兩句軟話!”

白震見到老夫人胸口急喘,心中也有些擔心,可老夫人的脾氣誰不知道,一旦他現在心軟了,那她更是會得寸進尺。

“如果娘想要月兒認錯,那就拿出拿出月兒先動手的證據來,若是娘今日不舒服,孩兒改天再過來看您!”

說話間,白震站起身,就要離開這裏。

老夫人像是緩過了勁兒,冷聲說道:“你今日若是敢出了白府這個門,以後你再也不是白家之人,老身和你斷絕母子關係!”

驟然,院子裏再次寂靜下來,就連原本的交頭接耳之人,都開始怔然起來,誰也想不到,如今竟然變成了如此場麵。

老夫人被兩個嬤嬤扶著,從高台上走了下來,臉上帶著幾分虛弱之色。

“反正我這老東西已經老了,早晚都是一死,等到我死了,也不用你來上香,你今日若是離開這裏,從今以後,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守著你那兩個野種過日子去吧!”

白君燁麵色驟然一變,看著老夫人的眼神,帶著幾分深意。

白溯月突然間一動,大步從樹叢後麵走來,看著白震臉上幾分痛苦的神色,心裏發疼。

讓白震這個孝子做出這樣的選擇,絕對是一種十分殘忍的事情,白溯月忽然有些後悔了。

也許她不應該這般做,今天她就先對老夫人低了頭,以後若是老夫人想要找她的麻煩,她在想辦法解決便是,總好過,讓自己的親爹難過。

她一出現,讓不少人的視線都凝視了過去,風慕陵看著她的眼神更是陰冷的恨不得吃了她,袖子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風傾城眯著一雙細長溫潤的眸子,玉色的麵容上,帶著幾分好奇和趣味。

炎墨遲唇角輕輕一勾,如妖孽般的麵容上,綻放出一抹極美的笑意來。

眾人心思各異,但目光,卻都落在一處。

老夫人見到白溯月的身影出現,從鼻子裏發出了一道冷哼,今日是她的壽宴,大好的心情,卻都被這個孽種給攪和了。

白溯月一步一步,從下方走上台,那身素色的衣服,包裹著玲瓏的身姿,那張看似普通的臉上,卻帶著幾分嚴肅和莊重。

這樣的白溯月,是幾乎所有人都未見過的。

“老夫人,你張口閉口,就說月兒不懂規矩,不懂禮數,可月兒想要知道,什麽才是規矩,禮數呢?”

她輕輕仰起頭,站在白震身邊,雙眸直視著坐在上方的老夫人。

大夫人見老夫人示意,緩緩開口。

“月兒,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是沒有規矩和禮數,那這皇城,不還亂套了?”

白溯月沒有說話,細心的等著大夫人接下來的要求。

大夫人動作溫婉的站起身來。

“先說這禮數,月兒也別嫌棄伯母的話不中聽,你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一點兒千金小姐該有的氣質都沒有,你且看看你若水姐姐,行走坐臥之間,哪點兒不都規規矩矩的?”

不少人被大夫人的話,吸引的向著白若水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府中的二小姐,果真容色過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標準大家閨秀的模樣。

白溯月聽罷,輕輕笑了起來。

“既然夫人將溯月和堂姐放在一塊做比較,那倒不如真正的比試一場如何,在場的所有閨閣小姐,都可以一同參與,可以比比,這禮數,到底是誰做的最為周到!”

白溯月這一番話,讓大夫人先是愣了下,隨即淺笑了起來。

“月兒,你這孩子脾氣真衝,伯母不過說你兩句罷了,你還放在心上了!”

白溯月仰首挺胸,一雙眸子帶著幾分堅決的氣息。

“今日是老夫人大壽,這也算是熱鬧一下,若是溯月輸了,自然會給尚書府的小姐賠禮道歉,任由對方責罰,但若是溯月贏了,以後將軍府之中的任何人或事,老夫人都不得插手過問,如何?”

大夫人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白溯月,一開始的笑容也逐漸收斂了起來,她眉宇輕輕蹙了蹙,輕聲問道:“月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在場的不少閨閣小姐,聽到白溯月的提議,已經有了躍躍欲試的心思。

白若水依舊麵容平靜,隻是目光在偶爾落在白溯月臉上的時候,多了一分諷刺之色。

大夫人沉默片刻,回過頭看了老夫人一眼。

“娘,媳婦覺得這個提議倒是不錯,您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