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陣本來就是兵匪們的強項,碰到據守不出的烏龜城他們往往要上去惡毒的罵上一陣子,換成普通的山裏人那能忍得了這樣的侮辱,他們往往不是扯著脖子對罵就是傻乎乎的自己跑出來開戰,可眼前這些思凡迪諾的士兵們卻不言不動,就那麽傻傻的站著看著自己罵,這樣的情況讓一些真正的積年老匪都感覺到一絲不妥,可誰也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
兵匪們汙言穢語的漫罵了半個時辰思凡迪諾也沒有任何動靜,魏獨眼的眉毛卻擰成了一個大疙瘩,猛地一拍刀鞘狠狠的喊道:“進攻!他奶奶的,給我進攻!”
接到命令的兵匪們拎著武器扛著剛剛搭建好的木梯,分成幾個小隊舉著盾牌快步向城牆衝去,他們已經不再是四處流竄到土匪而是傑德特第二野戰軍,進攻也不像當年那樣一擁而上,而是持著正規軍械建立正規的攻城波次!
弓箭兵掩護,工兵架梯子,步兵舉著盾牌有順序的準備登城搶占城牆……剛才還亂哄哄的兵匪在魏獨眼的命令下立即變成了一個規整的部隊,投降後魏獨眼這夥土匪不但擺脫了被追殺的窘境還接受了正規訓練,早已不是當年那隻知道拚狠博命的土匪,而變成了一群更狡猾更凶殘的兵匪!
一隻響箭從城頭嘀溜溜的飛到了空中,野戰軍的弓箭兵還沒來得及開弓,扛著梯子的工兵剛邁開幾步就看見從高高的城牆上斜斜的飛起一片箭矢似的東西,嚇得他們趕緊將盾牌遮住腦袋,大聲的喊起來:“弓箭!!!”
一根根兩米多長的梭槍晃動著半米長的精鐵鋒刃,在陽光下旋轉著飛射到高空後又一擰身子,好似一群高空墜落的魚鷹,咻咻的怪叫著衝向下麵的灰綠色軍陣!
“是梭槍!”魏獨眼哼了一聲,山裏人善射,而且梭槍扔得比弓箭更準,不過魏獨眼也不太擔心,畢竟他的軍隊可是使用正規步兵盾牌,這一寸厚的木質盾牌上還包著一層粗鐵護甲,尋常的梭槍根本就刺不透!
可從城牆上扔過來的梭槍顯然都是高級貨!隨著梭槍落下,聚在一起的兵匪們唰的一下矮了一大塊,頓時無數哀嚎從軍陣裏響起,這斜斜扔過來的梭槍不但刺穿了步兵盾牌還刺死了大批士兵,有的甚至一槍串了兩三個倒黴蛋!
“這是怎麽搞的?這是什麽梭槍,怎麽這麽厲害?”魏獨眼猶如被人割了一塊肉去,大罵著要衝上去看看,可他身邊的護衛都趕緊拉住了這個衝動的長官,那裏可剛剛落下一批梭槍,誰知道會不會再射來一批!
“大人,大人!”一個掛著上尉軍銜的老匪拎著一根梭槍跑了過來,他將這剛從地上拔出來的梭槍往魏獨眼麵前一遞,帶著哭腔的喊道:“大人,你看看這家夥,居然都是精鐵頭的!我手下一個連上百個弟兄都報銷了,現在我們連算上我才有不到十個人活了下來……”
魏獨眼往梭槍上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東西絕對不是思凡迪諾這個小國能有的東西,他一把抓住梭槍眯著眼睛看了看還染著血的槍頭,然後瞪著眼前的老匪罵道:“哭個球!剛才損失了多少弟兄?”
“剛才倒下了一千多兄弟,不過大部分沒有死,都在地上嚎著呢,”上尉回頭看了一眼,一根根梭槍小樹林般立在那塊地上,下麵有不少兄弟正抱著傷處鬼哭狼嚎般的哀叫著。
“他奶奶的,救人!讓兄弟們衝上城頭,老子今天非要把這個城給滅了!”魏獨眼的虎目一瞪。猶如流露出凶戾的獨目餓虎般緊盯著遠處的城頭!
衝過去的弓箭兵稀稀拉拉的開始往城上射箭,跑到城下的工兵們也開始往牆上搭梯子,每個梯子下都有一夥叼著單刀的赤臂漢子,等待著衝上去砍殺!
嗖嗖的弓箭將傻站著的士兵壓了下去,那些思凡迪克的士兵居然連適當的阻止都沒有就讓工兵順利的將梯子架了上去,那些敢死隊的漢子一個個猶如猿猴般快速的順著梯子爬了上去,看得魏獨眼也微微點頭,果然不愧是第二軍的衝鋒營,打仗他們先衝,攻城也是他們先上,這五百多個漢子可是從手下裏挑出來的身手靈巧且手黑心狠的厲害家夥,也是魏獨眼攻城掠地的刀鋒!
城牆上立即爆發出激烈的廝殺聲,魏獨眼遠遠的看著城頭不斷拋射起來的腥紅血液,嘴角慢慢浮現起一絲獰笑,思凡迪克的士兵根本就不是衝鋒營的對手,眼見著五百衝鋒手都消失在城牆上,後續步兵馬上也沿著梯子往上爬去,隻要破了城就可以放手搶了,越是跑在前麵就越能多搶點兒!
一個盜匪興衝衝的拎著大刀登上了城牆垛子,來不及四處張望一下就高喊著舉起大刀蹦了下去,在他印象裏,衝鋒營那幫瘋子肯定已經將守軍砍得四處亂跑了,他的任務就是占領城頭然後去奪取大門,隻要打開大門等大軍一進來,這座城就算是完了。
可惜城頭上雖然還在戰鬥可並沒有他想象那麽混亂,一群穿著青色鎧甲的士兵猶如大網一樣牢牢罩在了城牆上,跳下來的兵匪就好象落入網中的蚊蟲,隻能徒勞的掙紮幾下就被十倍以上的青色士兵斬殺!那些早衝上來的衝鋒營的瘋子們死的更是幹淨,一個個都被人家砍成了好幾截,怪不得連個報信兒的都沒有!
兵匪看清情況後馬上雙腿微彎在空*身體團起,手裏的大刀狠狠的劃出一道弧線蕩開一把砍過來的戰刀,兩腳一沾地後他就猛地發力向後躍起,這城牆上是個陷阱,想活命他就必須跳出去!
身後的城牆垛子不到一米高,憑他的身手一記鷂子翻身就可以毫不費力的躍出去,城牆隻有四五米高,下麵還都是自己人,即使掉下去也摔不死,兵匪在空中往城內看了一眼,到處都是青色鎧甲的身影,這些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士兵顯然更是厲害!
兵匪的腦袋剛剛超過牆垛子,一把戰刀掛著冷風斜著砍了過來,噗的一聲砍在了兵匪的腰*他又給砸了下來,重傷的兵匪還沒落到地上,又是一把戰刀紮了過來狠狠的穿透他的身體將他牢牢的釘在冰冷的石牆上!
身穿青色鎧甲的暴雨軍團戰士熟練的配合著三五人一組狙殺著衝上城牆的兵匪,和這些職業軍人比起來,這些橫行天水流域的凶殘兵匪就像一群剛穿上鎧甲的農夫,雖然會幾手莊家把式可根本不會配合,在暴雨軍團戰士熟練的絞殺下,他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兵匪上去了一波又一波,魏獨眼的眉頭又皺起來,已經衝上去上千人了,可隻聽見上麵廝殺得熱鬧,可那座大門卻還是紋絲不動,好像上去的人受到了極其堅強的抵抗,到現在還沒有將城牆奪下來!
“老大,好像不對頭啊,這都上去一千多人了,怎麽能還奪不下這個破城牆呢?”身邊那個老匪又叨咕起來:“這麽半天隻見到往上衝的了,怎麽一個回來報信兒的小子都沒有?”
魏獨眼猛然一驚,他光顧著看手下不斷的往上衝了,可這麽半天真的沒有一個人回來送信!即使上麵的戰況再激烈也應該有人跑回來說一下情況,衝上去那些油滑老匪豈能這麽糊塗?除非他們都陷在裏麵了,否則絕不會如此大意!
“趕緊收攏隊伍,後退!”魏獨眼大聲喊道,躁動的第二野戰軍馬上停止了進攻,像隻被打怕了的烏龜,快速的收回了頭腳。
鋒利的梭槍、詭異的城頭,無數疑問出現在魏獨眼的腦中,他已經隱隱感覺到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就憑思凡迪諾那些泥腿子,玩不出這樣的花樣來!
思凡迪諾的城門終於吱吱嘎嘎的打開了,出來的不是思凡迪諾的士兵而是一群身穿青色鎧甲的神秘部隊,沒有叫喊沒有猶豫,整個部隊就像一部機器一樣幾乎眨眼間在第二野戰軍麵前排成了一個整齊的戰陣!
“好像是正規軍!”老匪驚訝的低呼了一聲。
魏獨眼一腳將這個老家夥踢了個跟頭,“滾!老子就是正規軍!他奶奶的,派人上去問問是什麽路數!”
一個兵匪整理了一下鎧甲,斜挎著戰刀走向了對方的戰陣,“諸位,我們是傑德特的部隊,現在正在征討思凡迪諾,不知道你們是哪裏的部隊,為什麽參與到我們的戰爭中來!”
青色的鎧甲將這五千多個戰士裝扮得像石像一樣,兵匪的喊話根本沒有得到回應,對麵的士兵好像都變成了冷漠的機器人,臉上根本沒有任何表情。
兵匪皺了皺眉頭,在心裏狠狠咒罵了幾句後轉頭又走了回來,他也看出這些家夥不好惹,所以沒有像以前那麽放肆。
“難道真是正規軍?”魏獨眼能從這些戰士身上聞到部隊的味道,這絕不是某個小國秘密培養的精銳部隊,他們都是軍人,純粹而又強大的軍人,也隻有更強大的國家才能訓練出這樣嚴肅的部隊!
一匹高大的戰馬慢悠悠的從思凡迪諾的城門裏走了出來,一個盔甲稍微華麗些的家夥坐在馬上像貴族掃視農夫一樣冷冷的看了一眼傑德特第二軍,然後一道同樣冰冷的聲音從他嘴裏冒了出來:“格蘭帝國暴雨軍團第四旅在此守護!對麵的傑德特人趕緊退回到你的國家去!”
魏獨眼就覺得自己腦袋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棒子,滿腦子都是亂哄哄的念頭:暴雨軍團!居然是暴雨軍團!該死的格蘭人居然真的幫助思凡迪諾了!
四米多高的城牆上,思凡迪諾那五千個士兵有露出了身影,不過這次他們就像傾倒垃圾一樣,將城牆上無數兵匪的屍體扔了下來,格蘭人下手更狠辣,衝上去的兵匪居然連個傷員都沒留下!一具具屍體,一塊塊斷肢劈裏啪啦的掉在城牆腳下,一灘灘烏黑的血跡像是抽象畫師隨意塗抹的油彩將城牆染得斑斕而又猙獰,仿佛無數冤魂趴在那冰冷的石頭上不斷的呻吟。
魏獨眼的虎目裏少了幾分凶戾卻多了幾分心痛,五百衝鋒營地精銳全折在這座城上了,這可是第二野戰軍最精銳的人馬,居然讓格蘭人像殺狗一樣砍成了堆在牆角的一堆爛肉!
“撤!”魏獨眼牙齒都咬出血了,可仍然撕扯著嗓子艱難的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多年鍛煉出來的眼力讓魏獨眼清楚,雖然自己的手下比格蘭人多了一倍,可自己這些兵匪的真正戰鬥力卻並不如格蘭暴雨軍團的正規士兵強,八千對五千,魏獨眼心裏一點兒獲勝的把握都沒有!
“趕緊派人回去給元帥報告,格蘭人動手了!”魏獨眼猶如受傷的老狗一樣萬分不舍得看了一眼思凡迪諾那矮小的王城,然後狠狠的扭過頭來,雖然已經是上萬人的師長,魏獨眼仍然像當年那樣很光棍的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
猶如當年帶著手下的土匪們遇到了掃蕩的正規軍,魏獨眼滿肚子悶氣的帶著手下的兵匪向傑德特的邊境退去,一想到那青色鎧甲的格蘭士兵他心裏就不是滋味,本以為自己也算是正規軍了,可和人家一比,自己這所謂的野戰軍仍然是一幫滿身泥土的民兵!
此時,配合第二軍進攻的傑德特第三野戰軍正從思凡迪諾的東邊插了進來,也許是因為一路過於順利和對思凡迪諾人的輕視,第三軍一頭撞進了暴雨軍團的埋伏裏,結果白白丟了三四千條性命,狼狽的退了回去。
格蘭帝國暴雨軍團是三十萬人的編製,對於他們來說,隨隨便便抽出一個軍就能將傑德特這樣的小國打得抱頭鼠竄,人家甚至為了對付傑德特人最精銳的弓箭師還專門攜帶了步兵梭槍和步兵盾牌,當然了,那盾牌的質量比傑德特人的可要高上好幾個等級!
消息兩天後就傳到了阿芬納琉斯的耳朵裏,很快從傑德特的元帥府裏發出了召集令,傑德特所有軍團都放棄任務龜縮回傑德特境內進行防禦,麵對格蘭這樣的龐然大物,傑德特就像一隻蜷縮起來的刺蝟,靜靜的等待著對方的態度。
格蘭人的部隊仍然隻停留住思凡迪諾的境內而並沒有踏上傑德特的土地,阿芬納琉斯坐在地圖前靜靜等待了十天時間,格蘭人沒進攻,可格蘭的使者卻將傑德特王族最後一個王子西萊斯特給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