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嵐弄不清楚自己對宣帝是一份怎樣的感情。她相信自己是傾心與他的,畢竟他是她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個男人。她想要像全天下所有的妻子一樣,視他為天敬他,愛他,守護他。

可是紀嵐心裏還是抵觸他,因為他的濫情,他的不在乎。紀嵐心裏清楚,她在他的心裏不過是一個聽話的玩偶隨他擺布。

周康福在侍寢的第二日,就把宣帝珍藏多年的春*圖送來了。紀嵐不想看,卻不能不看,身為皇帝的妃子,她必須唯命是從。這,就是紀嵐的命。

托那本春*圖的福,宣帝幾乎三日一來,每次都要驗收成果。紀嵐自尊被踐踏,卑微著活在蘭陵宮。宣帝經常調笑紀嵐道:“朕可算是稱職的師傅?”

人世間最無奈的是什麽?是一個花般的少女進入深宮,每日要跟那些妃嬪們虛以為蛇鬥智鬥法。

人世間最可悲的是什麽?是一個驕傲的女子每天要麵對一個有著怪癖的好色皇帝,每天卑微著數著那早已所剩無幾的自尊活著。

正月十五這一日,紀嵐早早起床開心的梳洗打扮。因為宣帝今天要帶她出宮,雖然不能回家看一下。但紀錦早已經通知過父親了,相信他們會在他們下榻的“貴賓樓”裏麵等著她。

當你心裏有所期盼的時候,時間會過得很慢。紀嵐難熬的挨過了一上午,吃過午膳心裏開始打起鼓來。如果宣帝忘記帶她獨自走了怎麽辦?

雖然進宮不過數月,但是在紀嵐來看仿佛在宮裏呆了幾年那麽久。時間越來越晚,宣帝還沒有派人來接她。紀嵐又開始的開心變為後來的忐忑不安,到了未時中她開始變得神經質起來。

“小姐,皇上派人來傳話。”紀鈺跑到寢室對著紀嵐說道。

“說什麽?不去了?”紀嵐呼的站起來,緊攥手指道。

“嘻嘻,皇上說讓你收拾一下,跟著小太監走。皇上再前頭等著你呢!”紀嵐聽完呼出一口氣,隨即展露笑顏對著紀錦道:“把披風拿出來,我們走吧。”

紀錦給紀嵐披好衣服,跟著紀嵐走了。

如果紀嵐知道,這次出宮將是她噩夢的開始,那麽她寧願不出宮走這一遭。

後人已經不記得那個鐵血太後曾經是因為正月十五走出宮門才由那個溫柔婉約巧笑盼兮變成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

紀嵐跟著宣帝坐在一輛馬車上,周圍層層護衛。就算沒人知道他們是皇帝跟貴妃,那麽至少能看出他們不是一般的達官貴人。一路走過,路人皆閃行程倒也很快。

紀嵐穿著白狐披風,圍著麵紗隻露出一雙明亮安靜的大眼睛四處瞧看。平時在紀府她就不長出府,進了宮那就機會更加難得,索性這次要看個夠。

宣帝一行人到了“貴賓樓”進了包房,果然看見紀克遠攜帶家眷等候在那裏。

紀嵐一進門看見自己的親人,顧不得宣帝在旁快步走上去喊道:“父親,母親,弟弟,妹妹!”

紀家人也激動萬分,但是好在紀克遠久經官場給了紀嵐一個眼神隨即出口道:“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充儀,充儀金安!”

紀夫人等人也屈伸跪下行禮,口中也同樣喊著:萬歲,金安之詞。

紀嵐淚眼朦朧的看著跪在她麵前的親人們,心酸不已。做了這個位置,從此以後他們首先是君臣關係,然後才是親人血脈。

紀嵐回頭看著宣帝,宣帝第一次看著紀嵐帶著祈求的眼睛望著他頓時豪氣萬丈道:“都是自家人,起來吧!”

宣帝隨後賜座,紀嵐跟宣帝同坐,紀家大小同坐。紀嵐看著宣帝在場眾人小心翼翼,一時間不覺氣餒。

此時外人來報,秦王李明遠到。紀嵐第一次見到這個大名鼎鼎的戰功卓著的王爺——宣帝李明淵同父異母的弟弟。

多少年後,皺紋滿麵白發蒼蒼的紀嵐坐在萬年不變的禦花園中還能回憶起當年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多少年後,史官回憶當年攝政王與紀太後初次見麵的場景隻能用孽緣二字來形容。

不要因為終究會別離,就不敢再求一次傾心的相遇。

李明遠一席黑衣襲身,帶著外麵的冷氣進來。麵若美玉,棱角分明,薄唇緊抿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臣拜見陛下!”李明遠低頭行禮,紀嵐注意到他不是屈伸下跪,不是躬身行禮,他隻是微微的低下了頭。

“皇弟不必多禮。”宣帝揮了揮手不在意道。

“嵐兒可見過我這位皇弟?”宣帝轉過頭對著紀嵐道。

“臣妾這是第一次見到王爺。”紀嵐衝著秦王輕輕點頭微笑。

李明遠麵無表情沒有任何動作,似乎並沒有看見紀嵐對他點頭,也沒聽見她說什麽。

“皇弟,這個是朕的愛妃,也是紀愛卿的愛女。這可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你看她有何不同啊!”宣帝吊兒郎當的說道。

“臣弟愚昧,並沒有看到娘娘有何過人之處!”李明遠繼續繃著他的冰山臉道。

“你啊,你能看出來什麽?”宣帝譏笑的搖搖頭,對著紀嵐說道:“我這個臣弟一不愛美女,二不愛美女,三不愛權利。你知道他喜歡什麽?”

紀嵐搖搖頭,宣帝道:“他啊就喜歡打仗,殺人。沒有仗可打他就渾身不自在。”

紀嵐當然聽過這個大名鼎鼎的秦王李明遠,不愛江上不愛美人不愛權利,隻喜歡帶兵打仗。

宣帝道:“朕跟皇帝出去逛逛,愛妃就不必陪著我了。等下次出宮朕再帶你去幾個有趣的地方瞧瞧。”說完起身帶著秦王走了。

等到宣帝出了門,紀岫迅速起身跑到紀嵐身邊抱住紀嵐道:“姐姐,我想死你了。”

紀岄道:“怎麽樣,他帶你如何?”

紀嵐笑道:“我過的很好啊,你們看我這不是可以出宮看你們麽!”

紀夫人笑道:“看來我們的嵐兒是很得皇上寵愛的啊,這進宮沒多長時間就可以出來。”

紀克遠道:“都坐下吧,今天是團圓佳節我們家總算團圓了。”

紀夫人對著紀嵐說道:“嵐兒,你在宮裏過的可好?那個人有沒有欺負你?”

紀嵐搖了搖頭笑道:“母親多慮了,宮裏誰也沒有欺負我。”

紀玥說道:“宮裏的那些女人哪個能跟姐姐比,不過是一群隻知道爭風吃醋的蠢女人罷了。”

紀家一家人格外珍惜這次相聚的時間,彼此囑咐對方要注意身體小心行事雲雲。

這邊宣帝帶著秦王四處遊逛,一個時辰之後發覺格外沒勁。遂宣帝提議到秦王府邸去瞧瞧,李明遠倒覺得沒什麽。所幸到了自己府邸的附近就領著宣帝朝著自己家走去。

到了秦王府,宣帝四處逛了逛發現有些地方不是很講究的也告訴周康福一一記下,待回宮選些物件置辦一下。

走到一處花園,迎麵走來一個身著紫衣的美女。走到宣帝等人身前低身行禮,說準備好了宵夜讓宣帝等人去小廳休憩。

宣帝對這個紫衣大美女可是非常的感興趣,隨口問道:“皇弟,這位是?”

秦王李明遠道:“從邊疆帶回來的,過些日子還請皇兄下旨封為側妃。”

宣帝心下一驚,如此美人他卻無福享用麽。但是他已經為帝多年習慣了身邊的人對他惟命是從。隨即擺擺手道:“你的側妃怎麽能讓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來當,改日朕給你指一個臣女吧。”

秦王回絕道:“謝皇兄,紫衣她伺候臣弟多年,給她一個側妃的位子不委屈。”

宣帝道:“什麽?伺候你多年,她是你的通房麽?”

秦王道:“是伺候我多年的婢女,年前給她開了臉。”

宣帝了然,不再說話。二人來到小廳,坐下喝茶。

宣帝拿了一個芙蓉糕吃了一口:“嗯,不錯,入口即化。皇弟,想不到你府上的廚子手藝一點不差於禦膳房啊。”

秦王道:“這倒不是廚子做的,是紫衣做的。她平時就喜歡做點吃食,今天的芙蓉糕也是她做的。手藝不丟人就不錯了,哪裏敢跟禦膳房的廚子比。”

“哦?真是個心靈手巧的美人啊!”宣帝直直的看著紫衣道。

隨後轉頭看著秦王道:“皇弟如果說我要跟你討了她,你可給是不給?”

秦王驚訝的看著宣帝道:“皇兄說笑了,她是我的通房,已經是我的人了。”

宣帝不在乎的擺擺手道:“你我兄弟,還分的那麽清楚幹嘛?朕不介意的,如此怎麽樣?你是給還是不給。”

秦王鐵青著臉,半響不語。他此時氣的想衝上去,海扁宣帝一頓。平時不顧政事,貪酒好色也就罷了,連他房裏的人都想染指。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宣帝看著秦王繃著臉不吭聲,以為他不給頓時心裏發火騰的站起來向外走去:“哼,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你還真給朕臉色看了”

秦王起身攔住宣帝道:“不是臣帝不給,隻是這傳出去如何是好。”

宣帝道:“不過是你盡現的女人罷了,誰還敢說什麽?我宮裏的女人多了去了,哪個敢在我麵前說那些個勞什子的規矩?”

秦王無奈,值得把自己的通房侍妾轉送給宣帝。

宣帝心滿意足的摟著紫衣朝府外走去,紫衣回頭戀戀不舍的看著秦王。

她現在知道了這個能夠在秦王手上把自己要走的人,是秦王一直禮讓三分給足麵子的當今聖上——宣帝。

貴賓樓

紀嵐送走了家人,一個人坐在房裏等宣帝回來。剛剛跟家人見麵聊天,讓紀嵐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現在想想宣帝,雖然有些怪癖不專情,但是確實對自己不錯。紀嵐決定,回宮之後要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他身上,讓自己愛上他,也讓他愛上自己。

當她看見宣帝回來並且還帶這個女人的時候,紀嵐有些憤恨不已。自己知道他喜好女色,可是沒想到連出去逛個燈會也會領一個回來。

紫衣上前給紀嵐行禮道:“紫衣參見娘娘,娘娘金安。”

宣帝上前摟著紀嵐的肩膀道:“嵐兒,這是朕在皇弟府邸發現的美人。怎麽樣想不到吧,這小子居然把這麽個尤物藏在府裏自己享用。所以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朕就把他的衣服要來穿了。”

如此不要臉的話出自一國之君的口裏,紀嵐有些愕然。不可置信的看著宣帝,紀嵐第一個反映就是如此該不會讓自己去陪這個什麽秦王,來表達他的手足情誼吧。

不過宣帝可沒有這麽想,他隻是給自己尋個借口,一個把兄弟女人占為己有的借口。

正因為這個借口,讓後來的紀嵐慘遭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