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嵐看著演的出神入化的宣帝,心裏有了些許的暖意,不管為何此時的宣帝就像一個體貼的丈夫在婆婆麵前為剛進門的妻子開脫。
紀嵐在太後唏噓與讚美中退回原座,看著對麵得意洋洋的左寒冰,一臉的淡然。再別人看來,皇上似乎並不是很喜歡紀嵐花了大把時間繡一件不是給他的繡品,而紀嵐這邊也隻是以乖巧的形象入了太後的眼,孰輕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但是在紀嵐看來,這一仗打的漂亮,低調而華麗的一仗,紀嵐她贏了。她也不相信太後會看上她繡的屏風,可是宣帝說的對太後她什麽都不缺,缺的是皇孫,所以她繡了擺子迎春圖。相信這個屏風太後會擺在她寢宮最顯眼的地方,女人年紀大了都會把希望寄托於神明的。
至於宣帝,此刻的他怕是心裏很得意,因為紀嵐最為他的“徒弟”完全聽從他的話,不管他的提議多麽的不符合實際。在某一方麵,紀嵐在他心裏至少有了一個最基本的印象——忠心聽話。
華羽宮
萬珍兒靠在軟椅上不動聲色的看著階下宮女小草,小草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道:“娘娘,我真的不知道德妃娘娘跟燕昭媛姐妹二人平時隻是四處走走。加上德妃平時跟很多的主子都交好,出去並不總帶著奴婢,所以並不知道她們經常去太後那裏的。”
“這麽說你是一點毛病都沒有了。”萬貴妃眯著眼睛看著她道,手裏的茶盞被她狠狠的摔倒了小草的麵前,碎了一地,也擦傷了小草的手臂。
小草一邊捂著手腕一邊哭著求道:“娘娘再給小草一次機會吧,小草以後一定能看著燕昭媛的。”
萬珍兒打著哈欠眼神迷離的揮揮手道:“我累了,這個不中用的東西留著也沒什麽用了。李嬤嬤?”
李嬤嬤站出來道:“娘娘”
萬珍兒起身慵懶的說道:“看著辦吧,找個妥當的再去。”
“老奴遵命”李嬤嬤領著四個宮女拖著小草離開。
“娘娘,娘娘我錯了,娘娘你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了,娘娘你饒了我吧,娘娘,貴妃娘娘。。。”小草哭喊著,打鬧著,直到聲音拉遠。。。。。
“侍書”萬貴妃叫了一下身邊大丫頭的名字
“娘娘”侍書來到萬貴妃跟前
“去潛個人到那頭說,小草來宮裏找想好的宮女請教繡品,不小心摔進了井裏死了。讓那頭領回去。”萬珍兒吩咐道
“什麽?無緣無故能摔進井裏?虧她想的出來?”燕昭媛不可置信的對著她的姐姐——德妃道
“那又能怎樣?說她把自己的眼線給殺了?”德妃不以為意道
“那也不能讓她如此明目張膽的欺負我們啊?”左寒冰恨恨的說道
“年輕的時候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色寵霸後宮,現在還想麽?也不看看自己的一把年紀了。”咬牙切齒的語氣,讓左寒冰整張臉都猙獰起來。
“算了,她就是再張狂也不會成為皇後的。你計較個什麽?”德妃看著左寒冰一副要報仇的架勢好笑的說道
“我剛進宮根基淺就算了,可是我不明白了,這麽多年姐姐你幹什麽去了?”左寒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我怎麽了?”德妃看著自己的親妹妹道
“進宮這些年你無所出也就罷了,反正宮裏也沒個人能生出個孩子,就是生了也活不長。可是寵愛呢,我原本以為除了她宮裏就是你了,可是我都進宮這麽久了。皇上都來宮裏四次了,怎麽就是不住在你那裏。”左寒冰白著眼睛憤恨的說道
“我都侍寢你了四次了,你呢?過去的這些年你在幹什麽?靠著父親和你的年紀爬上這個妃位的?”左寒冰幾乎用喊的對著德妃說道
“寵不寵愛已經不那麽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得到他的青睞。”德妃淡淡的說著
左寒冰一甩袖子走出去,走了幾步回頭對著她姐姐道:“你就看著吧。我是怎麽得寵的。哼,我現在有太後撐腰,除了那位這宮裏我還是獨一份。我就要看看那個沒有任何家族勢力的老女人怎麽跟我左寒冰鬥”
德妃沒有來著她的妹妹,對於她的妹妹她在了解不過。“父親是對我失望了,才讓妹妹進來的吧。當初為什麽讓我進來呢?難道妹妹就能得到寵愛,生個子嗣麽?那個人沒有心,哪有愛呢?他的眼裏都是萬珍兒,哪有旁人啊”
德妃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不能自拔,就是到宣帝最後駕崩,她也不明白後宮那麽多的佳麗。為何偏偏不稀罕她,她哪裏不討他的喜歡,讓他厭棄到連殉葬的人選裏都沒有。
也許隻有少數人知道,她的包容,她的大度,她的體貼,讓宣帝沒有了激情感。跟一個與平常宮女沒什麽兩樣隻是略微漂亮的聽話女人,宣帝怎麽能對她提起興趣。這個宮裏最不缺的就是下人。
坤寧宮
“德妃居然背著我去討好太後了。”皇後這邊依然為了今天左寒冰迅速晉級的事情耿耿於懷。在她看來,德妃姐妹二人必須要除掉一個以絕後患。
左寒冰成為了中宮皇後,寵妃萬珍兒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她一點都不介意跟害怕,她告訴自己要大笑的看著曾經不可一世的萬貴妃看著自己瑟瑟發抖求饒的窘樣,要把皇後送進冷宮陪著前廢後一起生活。帶著這個目的,左寒冰仿佛已經成為了後宮霸主,走起路來,都是飄著風的。
兩個月之後蘭陵宮
“紀錦,去瞧瞧小鈺在外麵吵吵什麽呢?”紀嵐聽著外頭紀鈺無比吵鬧的聲音,有些頭疼的對紀錦說道。
“是”紀錦低身行禮之後走出門外
紀嵐放下手中的書,出神的看著窗外。兩個月過去了,宮裏居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這太奇怪了。
萬貴妃怎麽可能看著左寒冰日漸得寵卻遲遲不動手,當年那個隻因為廢後吳氏掌摑了她就被皇上廢了。而今她居然這麽的安靜?
宮裏的局勢越來越不明朗,父親說過後宮跟前朝一樣,可是她卻看不到後宮蠢蠢欲動的勢力在哪裏。
正在想著,紀錦帶著紀鈺跟鍾兒進來了。
“小姐,我看這尚食局也太過分了吧。給我們的都是什麽啊這也叫燕窩?”小鈺生氣的把燕窩打開給紀嵐看.
紀嵐毫不在意的說道:“宮裏都是有定製的,什麽品級吃什麽東西。”
“娘娘,事情是這樣的。奴婢去領這個月的份例,在門口遇見了侍書,說了幾句不好聽的,就讓人把這些東西給我們了。”鍾兒撇撇嘴道.
“又是那個小蹄子,主子得寵了自己就越發的不知道怎麽張狂了,我呸,在我紀鈺這裏她算老幾?”紀鈺咬牙切齒的說道,腮幫鼓鼓的恨不得把牙都咬斷了解氣。
紀嵐疑惑的問道:“侍書?”
鍾兒道:“是燕昭媛身邊的紅人。”
說完又頓了頓道:“她看見我居然問我是不是小鈺姐病了還是錦兒姐姐病了怎麽好容易有個出宮門的機會還讓我來;還說她每天都要去禦花園什麽的這宮裏都走得煩了,不像我們宮裏的看著什麽都新鮮。”
紀嵐皺眉道:“繼續說”
鍾兒看著紀鈺躊躇不定的嚅囁道:“最後,還跟尚食局的管事姐姐說,說,說”
紀鈺忍不了的搶嘴道:“說她們主子就是喜歡吃上等的冰絲燕窩,那燕窩可以養眼滋潤,皮膚好的可以掐出水來。皇上啊都是喜愛的不得了呢,可是呢宮裏的份例太少了。請娘娘讓出二兩來,反正娘娘也不大喜歡吃,全當幫娘娘忙了。”紀鈺陰陽怪氣的說.
鍾兒低頭道:“我狠狠的跟侍書吵了一架,誰知侍書早就把我們的份例拿走了。尚食局的人也不管,隻是說:主子的事情她們不知道,就完了。”
紀鈺道:“什麽冰絲燕窩,都趕不上我們府裏的。吃不吃的倒沒什麽,就是她們也忒欺負人了。”
平時不大言語的紀錦也生氣的說道:“她是二品,我們也是二品,憑什麽欺負了我們。”
紀嵐低聲道:“去打聽打聽,她可是還奪了旁人的什麽。”
鍾兒轉身出去,紀鈺道:“小姐,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忍。她也忒過分了些。”
紀嵐看著紀鈺道:“你準備怎麽著?去皇後那裏告狀,隻為了那點子燕窩?”
紀錦道:“跟皇上說吧,皇上明著不是特別寵著我們宮裏,可是還是很在乎小姐的。”
紀嵐道:“那點榮寵還不夠的,我們且再看看。”
紀鈺看著紀嵐負氣的一跺腳出去了,紀錦道:“小鈺還是太急躁了。”
紀嵐道:“鍾兒平時看著挺有心眼的,怎麽這個時候卻言語不上了呢。”
紀錦道:“宮裏畢竟不是家裏。”
差不多快吃晚膳的時候,鍾兒回來了。
紀錦笑眯眯的一邊布置著晚膳,一邊聽鍾兒去“打探”來的消息。
鍾兒喝了口茶對著紀嵐道:“我去了個瑤仙殿跟長信宮找相熟的姐妹發牢騷。”
紀鈺道:“想不到你還挺鬼的,隻是人家會不知道你去放消息的?”
鍾兒道:“我隻是抱怨,我平時也見不到娘娘,受了氣隻能忍著跟小鈺姐姐說。可是小鈺姐姐平時對我們厲害,這次也沒有給我做主,隻是一味的責怪我去的晚,不然不會讓人拿走的。”
紀鈺佯怒道:“好哇,我的名聲都讓你給毀了。現在我是一隻隻敢窩裏橫的紙老虎啦?”
鍾兒笑嘻嘻的說道:“我這不是再說你和藹明理懂得謙讓麽。”
紀鈺道:“哼,這話聽著啊是在酸我呢。”
紀嵐淡淡地說道:“她們也一樣。”
鍾兒點點頭道:“一樣的理由,而且上個月長信宮的淳和充媛的一件衣服也被扣下了。”
紀錦疑惑的說:“這宮裏都是定製的,具體那件衣服在誰那裏,那個主子得到了什麽賞賜都是記冊的。”
紀嵐道:“他們會寫是送給她的,絕非搶走的。”
紀鈺道:“那這樣張狂有什麽意思啊,明明不是送,難道晚上的時候自己想象那是各宮送去的麽?”
紀錦道:“會做出表麵上這些宮是她的人的樣子來。”
紀嵐道:“法子有點蠢,要麽這些人不去理會算是怕了她,要麽就是眾矢之的。反正兩樣沒有一個好下場的。以後這種事情就讓著她們點,這個出頭鳥我們沒有必要當。”
眾人領命,暫且不提此事。而左寒冰繼續她的囂張生活,沉謐的宮中掩藏在黑夜下,紀嵐感覺得到蠢蠢欲動的殺戮之氣。
蝴蝶在美,也隻是一天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