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侍寢之後,紀嵐再也沒有見過宣帝。或者是刻意的躲著可能見到他的機會,但是每日去皇後那裏請安,總是避免不了首度侍寢的妃子領訓導或者是身邊哪個嘴碎的奴婢議論皇帝在哪裏夜宿。

紀嵐心裏難過,明知道他不會是自己的良人,明知道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歸宿,但是對於這樣的結局這樣的生活,紀嵐心裏很排斥。

侍寢之後的第十六日,天氣晴朗,一早起床紀嵐就莫名的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從皇後那裏回來,紀嵐一路小心的回到寢宮做到書房想了想喊紀鈺道:“小鈺,你去把宮門關上,吩咐下去,如有訪客一律以我身體欠佳不宜待客唯有攔住。”

紀鈺道:“知道了,這些日子也不過是平時跟主子一起選秀的珍修媛跟媛美人常來,還有就是隔壁兩個哪兩個見風使舵的主子,現在看皇上沒再來過這不也不來了。”

紀錦把紀嵐頭上的珠釵都拿了下來,散開頭發,梳成日常居家的簡易發型。

“主子,今兒我們也不出去?您不出宮到其他娘娘那裏聊天?”紀錦道

“你還不知道我的性子,還是少接觸的好,現在還沒看清楚個人的品行切莫可貿然行事。再說今早起來我心裏就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兒要發生。”紀嵐起身拿起昨天看的書,準備在細細的讀。

“會有什麽事兒?莫非劉寶金要來?”紀鈺猜想道

“誰說呢,指不定沒事兒呢,小姐啊昨個可能是睡的不好了。我們在深宮裏,怎麽會有什麽不得安生事情。”紀錦安撫道。

三人正說著,隻見鍾兒踏進內閣笑嘻嘻的對著紀嵐道:“娘娘,剛才皇上身邊的近侍公公過來傳話,皇上今晚過來用膳,讓我們好生準備著。”說完笑嘻嘻的看著紀嵐

紀嵐一愣,手一鬆,手裏的書掉了下來。紀錦也愣住了,反射性的看著紀嵐的表情,紀鈺最先反應過來罵道:“還愣著幹嘛啊,趕緊告訴宋嬤嬤裏裏外外的看一遍苑子有什麽不妥,再告訴錚兒準備些吃食。你去打聽一下皇上的喜好,我們得快點給主子收拾。”

鍾兒看著三個人詭異的反映也是一陣迷糊,聽完紀鈺的一席話趕緊撒腿跑出房去嘴裏還笑嘻嘻的說道:“感情啊,她們是歡喜的都傻掉了,嗬嗬”

紀嵐看著鍾兒走出門,人一鬆差點癱在地上。一旁的紀錦手疾眼快的扶住她。

紀嵐臉色此時白的像鬼:“怪不得我早上起來就不安,原來是為了這個。”

紀鈺心一橫道:“小姐,我知道有些話不是我該說的,但是你這樣子也不是個辦法。你的心思我懂,可是你這以為的躲著什麽時候倒頭啊?”

紀嵐道:“我沒辦法啊,我心裏屈的慌,我怕”

紀鈺道:“在家時夫人就說我是個蠻橫的丫頭,這次我就給你出個蠻橫的注意。今兒個所幸就惹得他不高興了,讓他從此棄了我們去,我們就在這個宮裏過一輩子,要不就去求老爺,我們不得寵,或者病了回家好生養著去。”

紀錦喝到:“快快閉嘴,小心給小姐惹了禍事。”

紀嵐此時已經是頭暈目眩不知所以然,擺擺手道:“讓我休息一下,午膳就不要叫我了,我躺會。”

紀鈺看著幹著急,拉著紀錦走出去尋個沒人的地方嘀咕道:“你看我們小姐又是鑽牛角尖了,有時候我都想以下犯上罵醒她。”

紀錦道:“我倒是理解她,畢竟誰也不願意這樣過活。”

紀鈺道:“屁話,你啊就是小姐說東你不說西,小姐說糖是鹹的你也覺得是鹹的。愚忠”

紀錦道:“我們做奴才的還能反了天了,不聽主子的,我們就是要聽主子的,就是讓我死,我也不能不從。”

紀鈺氣的跳腳,用手指狠狠的挫著紀錦的腦袋道:“說你夯,你還來勁了哈。我們是要給小姐分憂解難的,不能看她往死胡同裏走,我們就不攔著。”

紀錦道:“那也不能依著你的意思去惹,惹那個人生氣啊。”

紀鈺道:“你當我說的是真的啊,你啊,真是實在的太讓人不放心了。”

紀錦道:“好妹妹,我都糊塗了。”

紀鈺道:“要想活著,就得得寵;想得寵就得按照他的喜好來。”

紀錦道:“可,可這也太作踐人了。”

紀鈺道:“這時候啊,我一說話,小姐就愛聽,你呢就替我跟小姐說一句話。她聽了保管從此以後再也不鑽牛角尖了。”

紀錦道:“什麽話,這麽靈驗,你剛才不說。”

紀鈺道:“都說了這話你說才能讓她聽進去。”

紀錦道:“你說吧,隻要主子快樂,我什麽都無所謂。”

紀鈺笑嘻嘻的趴到紀錦的耳邊說了兩句話,紀錦驚訝道:“這,這能行麽,會不會適得其反啊。”

紀鈺道;“不會的,相信啊,咱進宮之前老爺都跟她談的很明白了,現在隻是不能接受她的現狀而已。等後頭見到老爺自然就全好了。”

紀錦道:“那我趕緊去看看,趁著這時候讓她好好的尋思尋思。”

紀錦踏進內室,看紀嵐閉眼小憩,隻是熟識紀嵐習慣的她自是知道紀嵐還是沒有入睡。

紀錦悄悄的走到她身前,替紀嵐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然後又去香爐裏撒了把安神香。悄悄的走出房門,隻是在臨近門的時候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輕輕的說道:“我知道你心裏的不痛快,也知道你不甘心。可是這都是命,你都進宮了還想著那些驕傲有什麽用。說句不妥的,擱在宮裏您是娘娘,可是論這名分,您可還是妾啊,連平妻都不是,您還想鬧什麽呢?”說完拉開門,悄悄的走了。

等到門外一點聲響都沒有的時候,紀嵐睜開了眼睛,淚水順著她的臉頰躺倒枕頭上。

妾,是啊,我真是不知好歹,我隻是個妾,一個連生命都依附在他身上,還想要什麽尊重呢。

萬貴妃尚且不敢公然叫板,隻能暗地裏作鬧行事,我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自怨自艾。

我進宮為了什麽,難道真把自個當成了他的妻子,我紀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識好歹,這跟左寒冰有什麽不一樣呢。

紀嵐不是個執拗到偏激的人,自己思量了半天,想法就有些轉變。

窩在軟塌裏,紀嵐遲遲入不了眠,閉上眼睛總是能想起進宮前的一切。

紀嵐記得出宮前,父親的教誨,明明在入宮前就知道自己的將來嫁的人是什麽樣子的。既然入宮就是同意了父親要自己生育一個皇子,保住江山血脈的責任。

紀嵐記得紀岄辛苦梭羅了所有關於後宮女子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盤點了皇帝各方麵的喜好,隻為了讓他這個姐姐少一些麻煩。

紀嵐記得紀岫跟自己明示暗示的家族關係,前有父親這個掌管全國人口,商業,農業生死大權,後有曆經三朝的外祖父世家官勳。紀嵐除了還沒有軍權上的後盾以及變幻莫測的皇寵之外,紀嵐想要成為後宮之主,誰也攔不住。

紀嵐不停的開導自己,用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告訴自己,家族跟自己的命是掌握在那個男人的手裏,不從也得從,想要活,就必須讓他滿意。

傍晚時分,晚膳時間過了很久,帶著微醺醉意的宣帝終於姍姍來遲。

“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片跪拜聲昭示這這位帝王不二的權利。

“臣妾恭迎皇上”紀嵐低身行禮,溫順的說道。

“愛妃免禮,哈哈,多日不見,愛妃可是想我?”宣帝一把拉起紀嵐攔在懷裏。

紀嵐聞著宣帝身上的摻雜著胭脂跟美酒的味道,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強顏歡笑道:“皇上猜呢,我們整整半月沒見了呢。”說完順勢掙開宣帝的手,輕快的走進飯桌旁。

宣帝就喜歡女子嬌羞撒嬌的小女兒家狀,紀嵐深知宣帝的喜好,也以此來拉開彼此的距離,總之分開一會是一會。無論怎麽安慰自己,可心底裏的抵觸好似本能一樣叫囂著推開他。

紀嵐抬起手斟起一杯酒,宣帝走到她身旁坐下。

宣帝看著紀嵐中規中矩的退到一旁,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道:“到底是大家閨秀,都讓那些個規矩弄木了。”

說完拿起酒杯,朝紀嵐招招手道:“你過來”

紀嵐懵懂的走上前,不防一下子被拉進他的懷裏。

宣帝道:“朕沒忘上次說的,要親自調教你一番。你若是個好學的,朕自然不會虧待你。朕可是就你這麽一個徒弟,你可是莫要辜負我才好。”說完徑自喝了那杯酒。

紀嵐伏在宣帝身上,不知道怎麽個學法,呆立著不動彈。宣帝搬了一下紀嵐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看著紀嵐說道:“你可願意學?”

紀嵐無語的想:我能說我不願意,我說了你就放了我,不治我一個抗旨之罪就不錯了。

紀嵐扯著嘴角幹笑道:“臣妾聽皇上的。”

宣帝滿意的笑道:“那就好,學的好了,朕看你自然異於他人的。嗬嗬”

紀嵐岔開話題道:“皇上可是用了膳?我瞧著可是喝了酒呢。”

宣帝扯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紀嵐半響道:“可是吃味了?朕下午在貴妃那裏坐了一會。”

紀嵐嬌聲道:“臣妾可沒這個意思,隻是想告訴皇上臣妾可是沒吃呢。”隨即掙開宣帝的懷抱,下地走到一旁一副要吃食的樣子。

宣帝不以為意的看著紀嵐解釋道:“朕這幾日算是看遍了這宮裏的新人們,看來看去還是你比較不錯的。”

紀嵐撇嘴道:“皇上這話怕是到了哪個宮都這麽說呢。”

宣帝看著紀嵐不在意的樣子越發相信紀嵐是在吃醋繼而說道:“你是朕的徒弟呢,朕當然看你不錯了。”

說完起身把紀嵐拉了起來,頭埋在紀嵐的發絲中,吃吃的笑著:“朕自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長得像樓外樓的主人,想來長得這般相似,你也是個可造之材。”說完嘴唇吻上了紀嵐白淨的脖子。

紀嵐在這檔不合時宜的問道:"太後壽辰要到了,臣妾不知道送什麽好呢。"

宣帝道:“那有什麽難得,送個母後一份你親自繡的百福屏風就好了。”宣帝無異於回答這種沒什麽實質內容的問題,他隻在乎完成現在沒有完成的事情。

紀嵐略微顫抖的說道:“可是那也不值幾個錢,會不會顯得我太不重視了呢。”

宣帝不耐煩道:“太後就會稀罕那些值錢的玩意?你送的是心意,怕是最是她看重的呢。到時候朕自會替你說好話的,這世間的奇珍異寶給她進貢的人多了去了。”說完又壞壞一笑道:“你可知她最想要什麽?”

紀嵐一聽來了興致認真的問道:“那是什麽,臣妾可是送的起的?”

宣帝抿嘴眼神灼熱的看著紀嵐輕聲在耳邊道:“一個皇子。”

說完不顧紀嵐驚呼打橫抱起紀嵐走進了內寢,而精心製作的美食珍饈孤單的被遺棄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