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鳳捂著鼻子衝進自己的院子,感覺到手上熱乎乎的,血順著手指縫往下流,灰色衣袍的領子都是濕的。

“公子,熱水來了。”一個小廝端著盛著熱水的銅盆,他身後跟著個小廝,捧著疊得整整齊齊的灰色的褻衣褻褲,手腕上搭著緞質灰色外袍。

“進來。”曹鳳仰著頭,讓血倒流回去,背對著下人,生怕下人看見他此時的狼狽樣子。

他哪裏知道,他這樣做是欲蓋彌彰,以為眾人不知,其實他一路流著血跑回來時。狩琪早就打發了下人過來傳話,吩咐風雲閣的下人,叫他們好生的侍候公子,不要惹惱公子。他們早就備好衣袍和熱水在等候公子。

小廝將褻衣褻褲整整齊齊放在床上,抖開手腕上的長袍,搭上屏風,柔和的緞光在燭光下流動。小廝放下手中的銅盆,小心道:“公子,小的服侍你洗漱。”

平時下人們雖然不敢嚼主子的舌根,但並不是表示他們不會留心觀察。

從不近女色的公子對郡主總是冷冷淡淡的、不聞不問,也不願去請安,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經常為冷麵的公子揪心,不知如何勸自家的公子早日學會巴結郡主,得到郡主的寵幸,讓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跟著也沾光,揚眉吐氣一番。

可是自家公子就是不開竅,除了不近女色以外,成天就是鼓弄刀、矛、兵書,他們瞧在眼裏,急在心裏。

私底下也與其它院子的奴才交流過,他們說,就數曹公子和水公子最冷清,也最不會討郡主的歡心,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沒辦法,本歡天喜地的跟著自家的公子到郡主府,想自家公子得到郡主的寵愛,好多得些賞賜自己樂嗬一番,在留一些貼補家用。

誰曾想到郡主府富可敵國,醒過來的郡主卻是很吝嗇,不知找誰做了一把鐵算盤。經常打的“嘩嘩”響,把日常的開銷算的清清楚楚,誰也別想糊弄她,還經常叫公子們交當月的餉銀說什麽是交夥食費,不交銀子就拿飾物抵銀兩。

自家的主子本就性冷,也不善言語,也不喜出去賺個外財,何曾得到郡主的垂愛那還真是個未知數,跟著這樣的主子算是無法出頭。別說賞賜,能保住正常的月銀就不錯了。

今日來傳話的下人告訴他們,他們的主子開竅了,學會討好郡主,把郡主抱在懷裏,親自喂郡主吃魚,郡主含情脈脈的望著主子,未經人事的主子熱血沸騰竟流了不少鼻血。狩琪公子叫他們好生的伺候主子。

看樣子,

主子攀上了高枝,

主子的春天來了。

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開始有好日子過了。

這些下人聽到了主子的八卦新鮮事以後,個個心裏開了鍋,活躍開了。

想心思如何抱住主子的大腿,盡心服侍主子。多得一些賞賜。

他的獻媚讓曹鳳更是鬱悶。臉色陰沉下來。冷冷道:“不必了。”

小廝碰了個冷釘子。也不敢再惹他。隻得殃殃地帶著另一個小廝出去了。順手帶上了房門。

平時曹鳳和郡主不和也不是什麽秘密。這一次想必他討好郡主不成,反而把自己也搭進去。他心情惡劣也就在情理之中。

曹鳳側耳傾聽房門完全合攏。又坐了會兒。確定他們已經離開。一時間不會再有人來。才緩緩轉過身子,對著銅盤的清水照著。

一看之下,惱怒不以,滿臉都是血,眼睛也烏青了一大塊,十分刺眼。

伸手從銅盤裏撈起了熱帕子擰幹,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眼睛腫得眯成一條縫,時間一長,又沒有得到醫治,又痛又腫,十分難受。他煩燥的揉著眼睛,眼睛的疼痛讓他倒吸口涼氣,忙放輕了手上力道,小心的揉著。

揉了一會,他就對著清亮的水盆瞧著,看著、看著,他的思路又飛到了魚宴上,溫香軟玉滿懷,一雙清亮的大眼望著她,像深潭一樣把他吸進去了。在這雙清亮的大眼裏尋到了自己的影子,漸漸自己迷失了自我,熱血沸騰噴湧而。,在眾人麵前出醜,讓他失去了理智。衝過去與袁野打了起來。

臉上的痛疼使他一瞬間明白過來,中了美女計,他恨恨的罵道:“狐狸精,禍水的狐狸精,沾上你就有毒,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他恨恨的拋掉手中的濕巾,劃花了水中的影像,他的臉變形了,他再也不看盤裏的水一眼,冷冷的轉身,脫掉沾上血的衣袍,套上褻褲,赤著上身,優美的線條展現在空氣中。

衣袍換好了以後,他氣得把屋裏的杯子也摔破了。

恨恨的踢開門走出去,撕開狐狸精的真麵目。

剛走到一半,就遇上了氣鼓鼓的袁野。

袁野毫不解恨的揮手就是一拳,曹鳳閃身躲開了。

曹鳳冷冷的喝道:“還沒鬧夠?”

袁野橫著紫眸:“你為何不分青紅皂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打我?這一拳是我還給你的。”

曹鳳怒道:“你還說,這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嗎?采用美男計把郡主鬧糊塗,讓她說出寶物和桂花酒藏在何處?”

袁野的火氣霎時消退了一些,他有些理虧的的辯解著:“誰知她不是昔日的花癡郡主,見到美男眼睛就冒泡,就想與美男做遊戲,我還不是想激她放下戒心,套出寶物和桂花酒的去處,我們好去找回來啊,”

袁野往後退了幾步,離他稍遠一點,又接著解釋:“你瞧瞧,我們過的是什麽日子,她現在不花癡,可她比過去更難纏了,胡攪蠻纏不說,還把我這幾年在外打拚的財物也順手牽羊的摸走了,問她還不承認,所以才想將計就計使出美男計,把她弄得暈頭轉向,誰知….“

曹鳳冷冷的接過他的話,解嘲著:“誰知,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打了起來。郡主這是使的反間計,高,實在是高。“

袁野嘲諷著:“虧你熟讀兵書,連反間計都識不破,枉讀聖賢書。連個女子都不如,你是否今夜去找小女子算賬?討回本錢?“

霎時曹鳳白淨的麵皮紅了,想起了一向冷凝自製,從不近女色的自己,隻是在一雙清亮的大眼裏,看見了自己的影像,就被那雙清亮的大眼吸進去,在那裏尋找自己的影子,找啊,找啊,失去了自我,激得熱血沸騰,

後看到袁野趴在她的身上,使出美男計迷惑郡主,一雙清亮的大眼湧出淚花,喊著“痛“痛的眼睛眨了一下,破壞了眼裏的影子,激起了他的無名火,怒火加上熱火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腔熱血噴薄而出,真是丟醜丟到家了。

他惱羞成怒一掌朝樹上拍去,樹被震得花枝亂顫

袁野恨恨的罵著:“這個壞女人,不要讓我抓住她。

郡主的這招“反間計”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