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屋裏傳來瓷片碎片的聲音,又一壇酒喝完了:“易發,拿酒來。”

“公子來了。”聽到水公子的聲音他的頭隱隱作痛,易發硬著頭皮應著,

“不知水公子遇到了何事,心裏鬱悶。借酒澆愁。哎,公子不能再喝酒了,這樣喝下去會傷身子的。”他倚在門外,手裏抱著酒壇,從門縫裏看著公子在鬧情緒,他心裏一直有個疑問沒有解開,猶猶豫豫的不願進去。

他是水公子貼身近侍,一直跟隨在公子身邊侍候著,水公子哪裏是在喝酒,他明明是在鬧酒,把酒當水喝,抱著酒壇,咕嚕咕嚕仰起脖子直灌,酒沿著下巴淌下來,打濕了他的前襟,鞋麵也打濕了,地上淌了一地,桌子上擺滿了空酒壇,有的沒有放好滾到地上,一地碎片。

水公子已經鬧了一晚上,易發一晚上沒有歇息,眼睛熬得充滿血絲,一直在他身邊侍候著。

他親眼目睹了公子情緒極差,一向少言寡語的公子,似乎受到了什麽打擊似的,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會兒大聲怒吼著,一會兒仰天大笑,一會兒精神萎靡不振在桌子上趴著,完全是靠喝酒發泄著鬱悶的情緒。自斟自飲獨自鬧騰了一夜。

“再喝下去,公子就會醉了,公子醉酒就會不省人事,酒對公子身體傷害很大。”易發暗暗心驚,用擔心的眼光注視著公子,他唯獨不願想到一個情景,照這樣發展下去,公子會崩潰的!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公子歇息,第二天,心裏的鬱悶情緒就會慢慢的排解了。

這時,一位下人也抱著一壇酒過來,悄悄挨近易發低聲說道:“易發哥,水公子不是好酒之人,今晚喝怎麽多酒,公子會醉的。你最好想辦法去勸勸公子。”

易發何嚐不擔心,他跟隨公子多年,知道公子的秉性,公子一般不喝酒,喝酒必然有心事。他已經試了許多辦法都不奏效,於是無可奈何的陪著公子。隻是用擔心的眼光看著公子,希望公子可以解開心結。

下人見易發沒有吭聲,以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進一步說出自己的疑惑:“易發哥,水公子是否見郡主和兩位公子啟程,唯獨把他留在府裏,心裏不痛快才鬧別扭的。”

易發回過頭低聲嗬斥著:“不要胡說,主子的事情不要議論,做好分內之事。”

“是,易發哥,小的該死,不該胡亂議論主子的事情。”下人脖子縮了一下,不敢在多言了。

“拿酒來。都死哪裏去了,怎麽半天沒有看見酒。”冷冽的聲音傳到易發的耳裏,易發嚇得脖子一縮,酒壇在懷裏差一點滑掉了,趕緊抱緊。

“酒拿來了。”易發慌忙的應和了一句,下人忙拉住易發的衣袖:“易發哥,水公子不能再喝酒了,再喝就醉了。”

“那怎麽辦?誰也勸不住公子,公子執意要喝酒,我也無奈。”易發皺著眉毛,無奈的接了一句。

“興許媚兒可以勸住公子,上次公子喝多了,是媚兒勸住公子的,這一次興許媚兒也能勸住公子。”下人急中生智,給易發出主意。

眼前閃過打扮的花枝招展,畫著濃妝的魅惑的眼睛,易發臉一沉:“那個騷蹄子,心術不正。不能給她機會,魅惑公子。”

他望著水公子一眼,心裏又犯難了,公子真是喝多了,借酒澆愁,愁更愁。

他牙齒一咬,抱著酒壇進去了,放到桌上,躬身對著水公子低聲勸道:“水公子,夜深了,小的扶你進屋去歇息。”

“不睡,躺下去會做噩夢,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水芝寒猛的仰起頭。易發嚇了一跳。昏黃的燈光下,頭發散亂的搭在額頭上,遮住半邊臉,公子頭一抬,臉上的頭發散落到一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俊俏的五官糾結在一起,一雙寒眸充滿著血絲,易發心裏突然抽痛起來了,結結巴巴的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喝酒可以忘記一切。”眼睛充滿著絕望,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著。

易發拿出一隻小碗,給水公子斟滿:“好、好、公子請喝酒。”易發也陪公子喝酒。”

啪的一聲,他揮手把一碗酒揮到地上,搖搖晃晃的起身,身子前傾,一把抱住酒壇:“走開,我一個人喝酒。”

搖搖晃晃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壓得嘎吱嘎吱直響,身子一歪,差一點從椅子上滑下來,易發急忙抱著公子健壯的身子,讓他坐穩。

身子掙開了易發的束縛,揮手驅趕著易發:“走開,本公子要喝酒。”

易發鬆開手,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下人候在門邊,見易發臉上凝重,忙迎上去:“易發哥,公子還好吧?”

“不好。”易發吐出一口渾濁之氣,心裏充滿著擔憂。

“易發哥,興許公子心裏有事,我們不了解,勸不住公子,依小的看,還是叫媚兒過來,興許媚兒可以勸住公子,公子有事,我們都不好過。事不宜遲,你還是早作決斷吧,小的聽你的。”下人誠惶誠恐,顯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勸說著易發早做決定。

易發沉吟了許久,頭隱隱作痛,他無奈的敲打著額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把媚兒叫來。”

“是”下人轉過身子,剛才擔憂的神情馬上轉為得意的樣子,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站住”一聲斷喝在身後響起,下人雙腿一哆嗦,壞了,事情敗露了,他正準備撲通認錯時,易發的下一句令他欣喜若狂:“記住,教她不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個狐狸精。”

易發哥,你放心,都什麽時候了,她還敢動那個心思,別說是你,如果她犯錯了,小的第一個都不會原諒她,第一個要她的命。易發哥你放心,小的會看著她!”下人義正填膺的拍著胸脯保證著。

易發盯著他,沒有發現其它的破綻,終於點點頭,鬆了口。

“你去辦吧!”

下人馬上跑了了,經過一片竹林,媚兒看見他的身影,閃身冒出來了,下人打著手勢,她心領神會塞給他一包銀子,下人臉上堆滿了笑容:“媚兒姐,公子喝多了,易發哥請你侍候公子。給公子做醒酒湯喝,讓公子醒醒酒。”

“多謝小哥。媚兒已經準備好了特製的酒,包公子喝了就歇息了。”

“真的。”

“是的”媚兒返身走進了竹林裏,端出了一壺桂花酒,給下人看。

“下人大喜過望,催促著:“快去,易發哥知道你還有這樣的好手藝,保證他也不愁了。”

媚兒抱著桂花酒,喜滋滋的往院子裏走,心裏莫提有多高興,許久沒有看見水公子了,公子俊俏的模樣始終在她腦子裏揮之不去,想見到公子的欲望,愈發強烈了,公子回府,她就暗中盯上了公子,悄悄的盤算著如何跟公子見麵,請公子喝她釀造的桂花釀。

隻是易發防她像防歹人一樣,防著她,把她打發進入膳房,在膳房裏做著粗使丫鬟,離公子遠遠的,不許她進入公子的房間半步,所以半年她都沒有看見公子的樣子。

現在,天可憐見,成全了媚兒的心願。媚兒抱著桂花酒躲在竹林裏,探頭探腦注視著公子這一邊的方向,她不敢貿然前往,怕被易發他們趕出來,所以,她就買通了剛才的那一位下人,替她做說客,說服易發容許她進去侍候公子。

今晚她心想事情,一切如願了,媚兒心裏高興的極了了,但是,她臉上不敢露出一絲得意的樣子,而是壓住狂跳的心,收拾好情緒,抱著桂花酒,低眉斂目,打扮的樸樸實實,穿著一套碎花的半新半舊的衣衫,打扮的像府裏的丫鬟,低著頭,邁著規規矩矩的步子,來到易發的麵前,聲音如蚊子,小聲得易發聽不見,連估帶猜,估計是:“易發哥,媚兒特意釀造了一壇桂花酒,送給公子品嚐,此酒喝得不傷身子,喝完了這一壇酒,包公子睡個好覺。”

易發雙眼緊緊盯著她,看見她不擦胭脂,不施粉黛,一張素顏,清清爽爽的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昔日的狐媚勁蕩然無存,在易發的瞪視下,媚兒低眉順眼、畢恭畢敬的站著接受易發的審視。

易發走到她的麵前,小聲警告著:“該怎麽做,你應該知道,不要有非分之想,記得自己的身份,做好分內的事情,否則,我易發第一個饒不了你,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易發凶狠的模樣,嚇得媚兒脖子一縮,唯唯諾諾:“易發哥放心,媚兒不敢有非分之想,會做好分內之事的。”

“好好侍候公子。”易發見媚兒嚇得臉色發白,他得意的笑了,哼:騷蹄子,怕凶。

媚兒低著腦袋進去了,門咯吱一聲關上了,易發臉上的得意笑容凝固在臉上,不知怎的,心裏沒來由的咯噔一下。他急忙湊到窗戶下,捅破窗紙,看著屋裏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