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殘照當樓,數不盡的思緒在眼前幻化成詩人筆下的文字,輾轉流傳了數千百年,依舊那麽瑰麗。

屋外的的楓葉被殘陽染上了光環,如火的暮靄,給紅色的琉璃瓦鍍上了一層鎏金。

也許正值遲暮,也許正在選擇的路口,也許是那現實敲碎了夢想。

殘陽如血,不知是他的哀傷染紅了落日,還是夕陽的落寞渲染了他的悲傷.,他孤立無助的樣子如同荒涼殘破的石像。

整整一天過去了袁野保持著最初的姿勢趴在床上,下巴擱在被子上,從半開的門望著門外,院內涼亭周圍分布了不少綠化帶,綠化帶兩邊設有休閑長椅,其中的一條綠化帶,與院內圍牆相隔成一條小路,小路碎石鋪成,小路兩邊種植著矮株灌木,一直通往院外。

這一條路袁野進進出出的不知走過多少次,他閉著眼睛都知道,走到哪一個地方,路上鋪著什麽樣的碎石,路邊的矮樹灌木長得有多高。

他對這一條路太熟悉了,他平時就坐在休閑椅上,望著對麵,綠意壓眼,全數在他眼中轉化成了一種衝破牢籠的渴望。

他看著同樣的景致,心裏產生了不一樣的心境,銀河似水,蕩不起半圈波瀾;殘雲猶思,憶不起片段晚霞;新月如鉤,掛不住一絲雲彩、濃情似水,換得來兩目秋波。

細雨若毛,織成滿目竹簾、星光燦爛,挽不回已逝霞光;殘陽如血,染紅兩腮雲霞。

隨著一道淡淡的彩虹,晚霞把袁野最後的一線希望帶走消失了,太陽也完全落山了.院子漸漸暗沉下來了,袁野徹底的絕望了。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著,在眼簾的部位投下了陰影,眼淚唰的流下來了。

這一天他曆盡了人間的坎坷,嚐盡了世態炎涼,他的心死寂沉到穀底。

他等了一天,希望公子念著兄弟情,趕過來看看他,他可以找他們訴訴苦,把這一頓打所帶給他的怨氣都倒出來,他拉著公子的衣袍說道:“患難見真情,我遭到了小人的暗害,落難了,公子趕來看我,我萬分感激。公子,謝謝你們。”

袁野伸出另一隻手要來抓狩琪的手,狩琪按住他的手:“公子別動,你現在需要靜養歇息。我給你抹上藥,馬上你就不疼了。”

儒雅的身影沒有如期出現,令他產生了絕望的情緒。

屋漏偏逢連夜雨,新的考驗又來了,他被打以後扔到床上,直到現在都沒有進食了,他早上喝了一碗小米粥,早就消化了,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

那個惡女想通過這種方法逼他認輸,他偏偏不認輸,別人不了解他,難道公子也不理解他嗎!關鍵的時刻,沒有一個人進來探望他,公子對他不聞不問。如果沒有時間,公子可以派一個下人過來問候他啊。

一切都已經成為奢望!

“哎?”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公子口是心非,說得一套做的一套,最終還是怕得罪這個惡女,棄他不顧。

“兄弟是什麽,兄弟是患難與共,在他有難的時候,曹風卻與他分道揚鑣,他被抓,他卻跑了,跑到現在都沒有看見他的影子,這是什麽兄弟?”

“哎!”

袁野閉上眼睛,抱怨連連。

突然,“吱呀”一聲,門軸轉動著,兩個黑影踏著月輝走進來。

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來:“公子,夜黑了,怎麽不點燈,屋裏的下人都到哪裏去了,也不好好照顧公子。看來府裏的下人都要整頓了。”

溫潤的聲音剛落,馬上一個冷冽的聲音接過話茬:“是啊,天黑了,院子裏冷清清的,也沒有看見一個下人過來侍候你袁公子你用膳了沒有。”

說曹操曹操到,袁野不用睜開眼睛,就可從聲音裏聽出是誰?正是他剛才埋怨的公子。

狩琪提著藥箱,曹風提著食盒進來了,曹風把食盒打開,一股膳食的清香飄過來,誘使得袁野吞咽著口水。但是,他剛才的怨氣還沒有消,懶得搭理他們。

“公子受苦了,我來晚了,實在抱歉,請你諒解。”狩琪溫和的說著,來到他的床邊,坐在他的身邊,輕言細語的開導著他,幫他解開心結。

見袁野沒有反應,就知道他的心結未解,還在埋怨他們,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公子,你可不能埋怨我,也不能埋怨曹風,一大早王妃就派我出府去采辦,我從早忙到晚一直沒有得閑,我在外根本就不知府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不是曹風找到了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我,也許我明天才會回府。”

見袁野打得遍體鱗傷,曹風冷冷的麵孔也有一些龜裂,眼裏閃過一絲同情,他斂住自己的情緒,把前因後果述說了一遍,以求得到袁野的諒解:“公子,你與郡主交惡,我無力勸阻,也無法救你,公子中隻有琪公子可以幫你,我就跑到琪公子的院子找他,下人告訴我琪公子出府采辦去了,我又跑到街上追了幾條街,才把公子找到,琪公子二話沒有說,馬上把手裏的事情向下人交代清楚,趕回府救你。”

袁野身上微微動了一下,他冷哼了一聲:“哼”不知是對郡主不滿,還是對他不滿,總之他有了反應,就表示他神誌清楚,沒有被郡主打傻,估計隻是皮外傷。歇息七天就可痊愈。

狩琪掀開他的衣袍,曹風湊過腦袋一瞧,倒吸一口涼氣,紫袍被打破,一片一片的掛在身上,露出背部的傷口,背上縱橫交錯,橫七豎八布滿了棍傷,曹風驚喘了一口氣:“呀……!這個小惡女真是狠心啊,下手很重。”

狩琪橫了他一眼,曹風雙手捂住嘴巴,將狠心的話咽下去了。生怕出言不慎刺激到了袁野,使他情緒失控,又鬧騰起來了。

袁野趴在床上,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不用回頭看,就知道自己背部被鞭子打得很厲害,整個背部火辣辣的燒成一片,疼痛難忍,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罵著:“有仇不報非君子,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曹風聽了半天,也沒有弄明白,在袁野的心目中,誰是他最大的敵人,他要找誰報仇,他不敢多嘴,隻是勸道:“公子息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叫琪公子幫你抹上藥,免得傷口發炎。”

“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學會與郡主相處,這樣你就會少受罪。”狩琪輕言細語的慢慢開導著他,趁他沒有注意,用一把剪刀小心的撕開衣袍,衣袍不小心把一塊爛肉帶下來,痛得袁野呲牙咧嘴:“啊”的大叫。

“忍著點。男子漢大丈夫,這一點傷算什麽?”狩琪十分麻利的將他身上的衣袍撕開,背部傷痕累累,嬌嫩的皮膚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有的傷口較深,滲出了血絲。

狩琪將破損的紫袍扔到地上,看著紫袍暈染著一朵一朵的豔麗的花朵,袁野心一下子撕開了一道口子,一種本能的怨恨從背部升起來,讓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我與她勢不兩立。”

狩琪口裏勸道:“公子你就是吃任性的虧,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不要莽撞行事,你被郡主打了,還不長記性,豈不是白打。在府裏,有王爺和王妃為郡主撐腰,我們誰也無辦法。你以後還是讓著她一點。”

“啊”袁野發出了嘶叫聲,借此發泄自己的情緒,他叫喚完了以後,狩琪的手輕柔了許多。

突然,他明白了狩琪是故意的,故意想讓他吃一點苦頭,讓他明白與郡主鬥會吃苦頭的道理,他不滿的皺著眉頭,紫眸裏閃出怒火:“你是故意的!”

“忍著點,上了藥,一會兒就好了,我的藥很靈驗的。包你三天就活蹦亂跳,滿院子跑了。”狩琪根本就不正麵回答他,隻是安慰著他,口裏說著,手底下不閑著,藥膏在他背部均勻的抹上,,疼痛消失了,一盒藥膏抹下了一半,渾身輕鬆了一截,

狩琪把贓衣袍收起起來,放到一個簍子裏端到了外麵,屋裏隻剩下袁野和曹風兩人,曹風已經找機會給他解釋了半天,但是,袁野氣還沒有消失,心裏不打算原諒他。

“哼,哪裏是兄弟?兄弟應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關鍵的時候豈會扔下兄弟自己避難。”

“公子冤枉啊,我可不是向陽,關鍵時刻出賣兄弟。我以為你跟在我的後麵跑,誰知我跑出樹林時,才發現你跑錯了方向,等到我想找你時,你已經不見了,我隻好去找琪公子回來救駕。”

提起向陽袁野就有氣:“哼,等我傷好了本公子第一個找他算賬。連本帶利都討回來。”

“公子,你已經一天沒有用膳了,現在你用膳吧,隻有你吃飽了喝足了,身體才好得快,才會有力氣找公子算賬。”

袁野想想也對,就放下身段,接過曹風遞過來的食盒,他就著食盒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了,他也實在是餓極了,三口兩下很快食盒就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