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月月的再一次質疑,管伯也沉默了,他知道月月沒有看見公子,內心備受煎熬,他何嚐不是與小姐一樣的心思,找一點找到公子,與公子有一個了斷。讓小姐過上正常的生活。

這樣的顛簸流離的生活,小姐何時品嚐過?

管伯抬頭看看天色,算算時間,郡主的車隊是天剛亮就出府,來到鬧市,太陽已經升出來了,郡主車隊在鬧市裏招搖而過,臨近中午才避開眾人的耳目,離開京城悄悄的踏上南下的路程。

直到這個時候郡主的真實意圖就出來了,她不是回王府向王妃請安,而是領皇命奔向連城。

他默默的記下了郡主車隊的路徑,趕快返回客棧帶著小姐拚命的追趕車隊,已經奔波了一天,還沒有看見郡主的車隊,確實有一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按常理推算,郡主的車隊十分龐大,隨行的三輛馬車,車簾關得嚴嚴實實,後麵有二十八輛裝滿貨物的馬車,車隊一字排開,占據了半條街,把行人和車馬都擠到一邊去了。

按照他們在街上行走的速度推算,大批車馬的走得不會很快,必然是走走停停,郡主小孩心性,玩玩風鈴,聽聽風之歌,一路拖泥帶水遊山玩水蜿蜒而下。

太陽西斜時,行到十裏坡,

郡主被王爺和王妃寵愛有加,養在深閨,一定無法忍受顛簸之路,吵著在十裏坡歇息,歇下來各種倦怠席卷而上,說不定他們會多待一會兒,公子在此侍候郡主。

恰好此時,他帶著小姐追到了這裏,看見公子,他就會上前替小姐理論,一切都會在他理論中塵埃落定了。

聽著車隊的滾動聲,看著遠處歸巢的鳥兒,他的臉色沉了幾分,他打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真是天不從人願啊!

怎麽會這樣?

哪裏出現了問題?

一連串的疑問浮現在眼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哪裏出了問題?哪個環節沒有銜接上?”管伯不由自主低聲嘀咕著。

透過敞開的窗簾,月月的視線從荒郊野外,移到了後背稍微有一些佝僂的背影,管伯的嘟嚷落在月月的耳裏,她的心更涼了,小手緊緊的抓住窗簾揉成一團,眉眼間凝聚著一層哀愁,馬車內湧動著一股悲鳴。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急劇震動著,周身被哀怨籠罩:“管伯,怎麽會走錯哪?”

聽著哀怨連連的聲音,管伯搖搖頭,他也沒有想明白錯在哪裏?他不知如何安慰小姐,隻好緊抿著厚厚的嘴唇,眼裏閃過陰霾。

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棗紅馬,棗紅馬似感受到了主人的哀鳴,它奔跑了一天也沒有歇息,還是無怨無悔的埋頭拉車,棗紅鬃毛隨風揚起,突然,棗紅鬃毛幻化成了豔麗的背影,刺痛了管伯的眼睛。

恍惚中,他揚起馬鞭,朝著棗紅馬的背使勁的抽打了一鞭:“打死你個混蛋。”

棗紅馬仰起頭悲慘的嘶鳴著,奮力的朝前奔駛著,棗紅馬的悲鳴感染了另一匹馬,它也仰起頭嘶鳴著,對棗紅馬悲摧的遭遇感到不平,對管伯提出抗議。

忽然,馬車顛簸了一下,馬車裏響起了小姐的“哎呀”聲:“小姐坐穩。”

說完,他眼睛眨了一下,眼前的幻象消失。看著棗紅馬背上的一道鞭痕,愣住了。心疼的伸出馬鞭輕輕的撫摸著馬的鬃毛,安撫著暴怒的烈馬。

募然,他眼眸閃爍著:“哦,老夫找到答案了。”

原來,他疏忽了一個細節,細節決定成敗。郡主身後一定有高人指點。

早上,他駕馭著馬車離開客棧,沿著郡主車隊的軌跡,上到了一條小路,小路坑坑窪窪,車輛難行。

“哎呀,哎呀聲”不絕於耳,小姐在馬車裏顛地東倒西歪。他心一軟,放慢了車速,暗付:小姐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嬌身慣養,無法忍受顛簸之苦!

由此推己及人,由小姐聯想到郡主,郡主出生王府,從小嬌生慣養,更是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狩琪是郡主近身夫侍,為人細心謙和,郡主出遠門,他必然隨車通行,陪伴在郡主身邊,他一定會替郡主著想,繞開難行的小路,拐彎朝大路走。

大路雖然遠一些,但是路好走。也許他們正走在大路上,第二天趕到客棧打尖歇息。

“嗬嗬嗬,小姐,確實走錯了。”擰成亂麻的謎團解開了,管伯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小姐:“小姐,小路難行,估計郡主沒有走這一條路,而是走的大路,所以一路下來我們都沒有看見郡主的車隊。現在我們調整線路,改走大路,搶在公子的前麵到客棧歇息,等著公子的到來,小姐坐穩,我們跑快一點。”

月月見管伯說得在理,也就不好再抱怨他了,她心裏空蕩蕩的,思念公子之情更濃。

唰的一聲,手一鬆,簾子垂下來,粉色的窗簾隨風來回擺動著,發出嘩嘩的聲音。

管伯望著晃動的窗簾,頓時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雖然小姐沒有責備他,耽誤了小姐的大事,他深感內疚。

哎!

他無奈的搖搖頭,小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苦了小姐。”管伯有些後悔不該由著小姐的性子來,令小姐陷得無法自拔。

他幫著小姐找到了公子,也不知公子的態度如何?

“哎!老夫白活了一輩子,越幫越忙!越忙越亂!”管伯自責起來了,當時應該聽員外的話,絕了小姐的念頭,真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跟著小姐一起瘋了。

“哎!何苦?”

管伯的歎息傳進了月月的耳裏,月月心亂如麻,她咬著嘴唇,低頭不語。懷裏的繡球在她胳膊上滾動著,使她的失落的心找到了寄托。

她撫摸著懷裏的繡球,含情脈脈看著繡球,臉頰輕輕的摩擦著:“公子,月月不信公子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如果你有什麽苦衷,可以告訴月月,月月會明白的。”

小臉在冷冰的繡球上摩擦著,她似乎可以觸摸到公子的心跳,她的這一番話是對管伯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而言。

恰好簾子被風刮開了一個口子,她抬起頭看著管伯,管伯聞言也回過頭,兩雙眼睛相對,月月眼裏的篤定令管伯心驚,他這一身從來就不信愛情,更是不信一見鍾情,此時月月的神情徹底顛覆了他原來的信念。

“吧了、吧了。”管伯連呼了幾聲罷了,不知怎麽開導小姐,才會令她心情開朗一些。

“管伯,隻要見到公子,什麽苦月月都受得了,月月不怕吃苦。”車內傳出一句軟綿綿的聲音。

“哎,你這是何苦?你的苦心公子不知是否會憐惜?你除了要麵對公子以外,還有一個人你無法回避,那就是臭名昭著的郡主,你要她的夫,郡主會答應嗎?恐怕事情不會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吧!”管伯搖搖頭,對這個執迷不悟的小姐頗感無奈。他帶著小姐隻是想找公子討個說法,好安慰小姐,誰知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小姐,郡主這個惡女不是善類啊。”